宋曦的父母都死於和銀幽靈的戰鬥,如果自己要變成那樣,她唯一的選擇是立刻死掉。她立刻平息了情緒,看向方銘,溫柔的說:“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要求,如果他說的是真的,我會自殺,請你拿走我的眼睛……”
在這一刻,她已經不抱奢望,林洛此舉,一定是準備充足,很可能是真的,她的盟友,恐怕也幫不了她,她將身敗名裂,成爲人類唾棄的叛徒。她只剩下一個願望,讓她的雙眼,能夠繼續在戰鬥中返回作用,讓她的眼睛,能代替她,看到銀幽靈被滅殺的一天。
方銘皺了皺眉,從他恢復了精神力開始,他能感覺到宋曦身上的細微異常,但他還沒有細看。如果真是如此,一調查的話,宋曦很可能會被當成敵人,林洛則成爲英雄。
“我答應你。”方銘點頭,對宋曦,他無法置之不理。
“當着我的面,林洛還想反咬一口,做夢吧。”方銘冷笑,他的精神力已經完全籠罩了宋曦,開始檢測她體內的一切。
雪兒在一邊抱着肩膀,冷眼看着林洛。方銘對她點了點頭。雪兒一笑,她的眼神寫着,“早就該這麼做”,宋曦並沒有察覺到被方銘探測,她疑惑的望着雪兒。
在一片嘈雜和哀嚎中,灰塵在慢慢揚起,有學生的眼淚正滴落在草坪上,醫療人員正在進入操場,謝主任正和林洛剛剛靠近,兩人的腳步擡起,離地十五釐米,還沒有落在地上。
在宋曦能夠把握微觀變化的眼眸中,當雪兒突然消失,周圍的一切,彷彿都靜止下來,只有雪兒像是一團優美的影子,在這個靜止的世界中,輕輕飄到了林洛的身旁,林洛,謝主任,還有那個壯漢,周圍沒有人察覺。
這纔是她的真實能力?太快了,宋曦原本已經高看了雪兒,這時候才知道還是低估了她。
雪兒出現在林洛身旁,手臂晃動,咔嚓,林洛的脖子朝後折成了一百八十度。做完了這一切,雪兒飄然返回,而那個蹲在屍體旁哭泣的學生,她的眼淚這時還沒有落到草葉上。林洛和謝主任的鞋底離地還有十二釐米,草叢上飄蕩的灰塵也只是移動了一絲距離。
咔嚓一聲,謝主任嘴角抽搐,他眼珠瞪出,毫無徵兆的,林洛的頭顱不突然見了。一秒後,他才發現,那是林洛的頭顱朝後折斷的緣故,那種樣子,他只在恐怖片裡見過。他的第一反應是,見鬼了!
雪兒把手搭在方銘肩上,用請求表揚的語氣問:“還行吧?”
“你挺享受。”方銘說。
雪兒嬌媚的一笑,“嘿嘿,還是你瞭解我,沒有比殺惡人更享受的了。”
宋曦無語,殺了人還能這麼仙氣繚繞,純真無邪,確實不是一般人。但想到接下來的後果,她的臉上有了一點憂慮,“林洛一死,事情就複雜了,你們可能會被發現,你們怎麼辦……”
方銘說:“你不擔心你自己,反倒擔心我們,你有點傻哦……”
“我承擔我能承擔的命運,你們不一樣,你們還有未來……”宋曦的眼神有些空靈,似乎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
雪兒忍不住說:“小丫頭,你不會有事的,這位魔王可是很憐香惜玉……”
方銘瞥了雪兒一眼,繼續搜尋,在宋曦的體內,一無所獲,難道林洛是在大話唬人?
宋曦問:“對了,你們什麼時候覺醒了能力?”
雪兒眨了眨眼,“不告訴你。”
方銘想起,他還沒有檢查宋曦的意識世界,他的精神力剛剛恢復大半,還是第一次嘗試在這個世界探查意識世界。
“和原來世界不同,這裡的人類,意識世界屏障更加堅固。”
方銘集中精神,費了很大力量,纔看到了影影綽綽的意識世界,寧靜、優雅,在鬱鬱蔥蔥的林間,各種建築錯落有致,不愧是大小姐,方銘想着,精神力已經延伸進去。
林洛栽倒在地,他身邊的壯漢這才反應過來,嚇得蹦起來,“我擦,見鬼了,怎麼搞的!”林洛的另外兩名同伴也衝過來,他們經過一番忙活,發現已經無法治癒後,立刻開始對着通訊器呼叫。
“他被人襲擊了!”
“周圍的人都有嫌疑!”
方銘看着那個有治癒能力的壯漢,那人正在頓足捶胸,義憤填膺,只是動作有些誇張,“那個人,還有點用處。”
雪兒說:“因爲他的治癒能力?倒也有用,要不要綁走?”她活動這雙手,宋曦心想,“這一對是老牌綁匪嗎?看起來好老練。”
方銘回答:“不是現在。”
在宋曦的意識世界裡,他進入了一個佔地面積很大的莊園,這就是她的精神家園。
奇怪的是,偌大的莊園裡,沒有守衛、園丁、僕從,沒有一個人影,院子裡的鞦韆架佈滿了落葉,花叢荒廢。只在大宅四層的一個房間裡,有一個孤零零的身影,那是一個和宋曦模樣相似的小女孩,穿着連衣裙,坐在窗臺上,一動不動的望着遠處的風景,非常寂寞。
她的懷裡,緊緊抱着一個相框,上邊是一男一女和一個小女孩,一家人非常幸福的樣子。在一旁臺子上的報紙上,方銘看到了一則醒目的新聞,“一對超凡人類在和不明敵人的戰鬥中雙雙犧牲,留下了五歲的女兒。”
新聞沒有提及姓名,但方銘知道,那應該是宋曦的父母。據說在戰鬥中,宋曦的母親本來已經逃生,當看到她的愛人,爲了掩護她,葬身於敵手,她竟然殺了回去,選擇了一起死亡。
小女孩始終沒有回頭,視線對着下方的路,方銘突然明白,“宋曦的意識中包含着許多傷痛和孤獨,但她把脆弱、孤單的意識留在這個房間裡,這個脆弱的她,一直在這裡等待父母回來。
宋曦拋卻了脆弱,自己選擇了戰鬥,踏着父母的足跡。
方銘放棄了和她說話的打算,在小女孩的手腕上,他看到了一個小小的手環,用花枝編制而成,鑲嵌着一塊灰色物體。散佈着不明的波動,就是這個!
這就是吸靈人的芯片。
吸靈人似乎知道,宋曦把脆弱的自己鎖在意識世界深處,爲了戰鬥,她最不願意的,就是面對脆弱無助,渴望父母的自己。所以,宋曦就算能夠看到自己的意識世界,她也很難找到這裡。
這個計策可謂算盡了人心,如果不是方銘,換成是其他超凡人類,宋曦必定是背上叛徒的罪名,永世不得翻身。
方銘握住那個方塊,正要捏碎,又停下來,“這個東西還有用……”
他拿着芯片,離開了宋曦的意識世界,宋曦正在望着他,“你答應我了,請你一定要做到,不要讓我的眼睛落到其他人手中。”
看着她恬靜從容的神情,方銘心中暗歎,她自己撐了很多年,一直在戰鬥。
方銘微微一笑,“當然,你的眼睛,這麼美,只有我有資格珍藏。”聽到這話,宋曦忍不住笑了。她朝着謝主任他們走去,“你要幹什麼?”
“沒事。”宋曦回頭嫣然一笑。
方銘皺起眉頭,這個笑容很美,似乎放下了一切。
他對雪兒說:“你去跟着,別讓她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