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門外不遠處,小斯安排好的駿馬早等在那裡。小斯將馬交給二人,心裡有些酸酸的,他對天賜道,“少爺保重!”
二人翻身上馬,雙腿一夾,那馬便甩蹄跑去。
沿北之路,見到的到處是民阜物盛,人民安居樂業。過了半日,二人坐騎慢了下來,不再急急趕路。
路旁有一家迎客飯館,二人跑了半日,腹中已經飢餓,就下馬走到飯館裡,館裡的小夥計將二人的坐騎拉到後院去喂飼料。
這座飯館從外面看,裝飾得豪華氣派,但走到裡面,卻是整潔而樸素,給人一種莫名的親近感。二人在飯館裡落座,隨意點了幾個家常小菜,然後就觀察起裡面的吃客來。
在東方坐着一個乾瘦小子,樣子極爲潦倒,他一個人在那裡喝着悶酒,喝了一點酒就撲到桌上睡了一會兒,然後又起來喝酒,他喝酒就像倒茶一樣,極快極多。天賜感到不可思議,心想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但他的眼光隨之掃到坐在北部的一個灰袍中年人身上時,心裡不由一震,那人相貌平凡,走到大街上隨處可以見到這樣的人,他臉色臘黃,彷彿久病一般,但是他一人踞坐於此,彷彿一隻洪荒惡獸蹲伏在那裡一樣,特別是他那一雙修長整潔的手,端酒鉗菜都自有章法,保持着一種特有的節奏感,給人的感覺是非常穩定又非常危險。天賜苦苦思索,卻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人。但是他的感覺和他潛在的意識告訴他,這個人他一定見過。
由於是在逃路,二人說話並不多,明珠吃得極少,只隨意吃了幾塊點心,而天賜卻是狼吞虎嚥,很快桌上的飯菜便被他掃蕩一空。
天賜喝了一口茶,抹了抹嘴,大聲道,“結帳。”
坐在櫃檯裡的老闆用珠盤撥了幾撥,隨堂的小夥計一溜煙來到天賜面前,“客官,總共是二兩銀子。”
天賜隨手在胸口掏了掏,摸出一張銀票出來。小夥計一看,道,“客官是否有散碎的銀子,這一百兩銀票不好找。”
天賜從懷裡把銀票全掏了出來,給小夥計一看,喝,全部是一張一百的銀票,那一摞加起來怕有十多張。
小夥計只好拿着銀票拿到外面錢莊裡兌換成了碎銀,然後把所找的一包碎銀給了天賜。
天賜拿着銀子與明珠並肩向東開的大門走去,正巧此時那個醉鬼也起桌歪歪扭扭走了過來。
那人搖晃得厲害,彷彿要跌倒一般,天賜好心扶了他一把。那人卻還是低着頭,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
天賜無奈地笑了笑。明珠拉了拉他,催促趕快上路。
二人重新上了馬,繼續北上。
走到半路,天賜突然覺得自己少了什麼東西,一摸口袋,大驚,原來裝在裡面的十二張銀票全部不翼而飛。
明珠大叫道,“吃飯的時候錢還在的,路上我們又沒有作任何停留,一定是那個醉漢偷的,我們趕快回去追。”
天賜也是非常着急,心想外面是真的不好混,人心難測,本是好心助人,卻反而被那人偷了錢。
等二人快馬回到迎客飯館時,哪裡還找得到那醉漢。天賜回來之前還作幻想,以爲那醉漢是本地人,那小夥計必定認識,沒想到小夥計一問三不知,還反而嘲諷天賜在外不該露財,結果遭了竊。
明珠怒極,一巴掌甩下去,那小夥計被打得滿嘴鮮紅,還掉了兩顆門牙。
小夥計痛極怒極,一邊用手捂着嘴巴,一邊含糊不清地大叫,“來人啊,救命啊,打死人了。”
飯館裡的人聽到喊聲,來了二三十人將明珠天賜圍住,各人手裡拿着傢伙,鍋碗瓢盆不一而足。
那小夥計還在哎喲地叫,他本是老闆的親戚,見有這麼多人挺他,氣焰不由大漲,隨口破罵,“$-№※○◎-”
明珠哪將這些人放在眼裡,聽到那小夥計罵了一大堆粗話,也是氣不打一處來,左手突然暴漲一把將那小夥計提了過來,右手朝他臉上左右開弓,正正反反不下三十個耳光。
“你罵,你罵,看你嘴臭,把你的牙齒全部打掉,看你還罵不罵。”
那二三十人當然不閒着,朝着明珠天賜摔鍋碗,摔完之後又摔桌椅板凳,那拿瓢盆火鉗笤帚的,用力地朝二人身上招呼。
明珠左手還是提着那小夥計,鍋碗來了,夥計擋,桌椅板凳來了,還是夥計擋,那夥計痛得殺豬般叫,罵出更難聽的話,明珠的右手還是不閒着,繼續左右開弓,又是正反四十個耳光,打得那小子臉脹得像吹了氣的豬頭,嘴巴彎脹得像一個紅茄子。那些拿火鉗笤帚的,想夾空襲擊,明珠雙腿如飛,都被踢倒在地上。
這邊明珠打得盡舒火氣,那邊的天賜卻是逃得像老鼠,一句古語形容他現在的狀況最爲恰當,“老鼠過街人人喊打。”
他個子本來就很高大,這麼多人圍着打,他想閃避卻閃避不了,再者那些欺負“弱女”的人發現不是“弱女”,而是惡女時,倒有好幾個過來攻擊天賜,他們被明珠欺負得夠可以,現在怒氣也是需要發泄的。怪只能怪天賜太懶不好好練武功,現在只能被人當沙包打了。
飯館裡來吃飯的飯客哪見過這種陣勢,都嚇得逃了個乾乾淨淨。但是還有一個人蹲踞在那裡。他還是若無其事地喝酒吃飯,有碰到他桌子和衣服的,還沒等那閒雜人員碰到,早被出手如電扔出了大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