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局長笑容一僵,身子一抖,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後,立刻擺出一副局長應有的姿態,說出來的話,卻是丟盡了他的身份。“快滾快滾,滾回家去找你老婆孩子去。”
明辰浩邊走邊瀟灑的對身後的胖局長揮手,戲謔的笑容,逐漸冰冷。
警察局門口停着一輛黑色奔馳,明辰浩看了眼,就坐了進去。剛繫好安全帶,車就發動了。
明辰浩吁了口氣,靠在椅背上,託着腮,斜着眼看着後視鏡裡不斷往後流竄的風景,半響後,他才道:“情況怎樣了?”
“還好。今天和雷藍聯繫了,他那邊也準備好了。蘇凜已經做出了決定,她所找到的援軍,也開始行動。過不了多久,來自裡格斯家族的威脅,十之八九會消失。”一身黑色西裝的成勳淡淡道。
“裡格斯?”明辰浩挑眉,眼眸微眯,“你的意思是,還有其他的……”
成勳“嗯”了一聲,凝重道:“莫笑笑說,這一回MMS被人陷害,雖然有裡格斯家族的原因,然而他們卻非最主要的。可能是……”
明辰浩疑惑了片刻,忽然間,眼瞳驟然一縮,愕然的側眸看向成勳,道:“你是說……音無?!”
“啊,十之八九就是他了。”成勳回答後,就默然不語,須臾後,喟嘆道:“莫笑笑已經發現許多音無的蹤跡,他一心想要報復斬神和我們,又有裡格斯家族這個強大的同盟者,哪怕換做你我,也不會錯過這個機會。只是……”稍頓,成勳理了理話語,“我以爲,依他的手段性格,將裡格斯家族當炮灰的可能性更大,誰曾想到……”
“或許是先下手爲強吧。誰知道,我們能不能扛得起裡格斯家族和與他有同樣心思的人的攻擊。如果我們先栽在別人手裡,他的願望不就落空了?”明辰浩諷刺道。但諷刺之中,又有着無限的悲哀和落寞。
曾經的好友與同伴,失去了,本就是讓人痛苦的事情。如今,又站在敵對立場,哪怕他們不願意,也是你死我活的情況。
音無……
【喂,你就是新來的小子?被姐姐抓住了,感覺如何?很棒吧?】少年纖細的手臂勾住同是少年的明辰浩的脖頸,整個身子都壓在明辰浩身上,明辰浩不得不彎下腰,狠狠的瞪了一眼笑得得瑟的少年。
【姐姐的滋味怎麼樣?嘿,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帶男人回來呢!你小子有福氣了。】少年曖昧的看着他。
【你在胡說什麼?我是被她強迫帶來的!你以爲我願意來?】少年明辰浩惱怒的反駁道。他本就被音月折騰得很不爽,如今又來個瘋瘋癲癲般的少年,不停地說三問四,不時還說說小黃段子,可伸手不打笑臉人,卻也因此將自己憋得慌。
【誒,是嗎?可我看姐姐很高興!那模樣,自從爹孃拋棄我們而去後,成爲一家之主的她,再也沒有過的。】少年一臉狐疑,顯然不信明辰浩的解釋,左右瞧了瞧,湊到他耳邊,輕聲道:“不用害羞,誰沒有被女人強迫過啊。姐姐雖然性格火爆,但身材也是一級棒的。嘗過了絕對忘不了的。】
【說得你好像被女人強迫過似的。】
少年很認真的點頭,道:【我的確被強迫過,凜她們就總是強迫我。哦,凜是我們的老大,她現在在睡覺,等她睡醒了再帶你去見她。你一定要記得,千萬不要在凜睡覺時去打擾她,很恐怖的!】
明辰浩看着少年,他一臉驚恐,顯然是親身經歷過。
明辰浩那時,對斬神還不瞭解,所知道的,不過是音月告知的。但音月這個大大咧咧的女人,根本不是個好的引導人。
之後,少年一邊帶他去見其他斬神成員,一邊在他耳邊嘮叨,無外乎是關於明辰浩怎麼推到他姐姐的,他姐姐的滋味如何。在明辰浩再三申明後,又變成教明辰浩如何去推到他姐姐,如何馴服他姐姐,讓他姐姐乖乖聽話。
明辰浩一臉黑線,奇怪的看向少年,道:【你真是音月的弟弟嗎?】
【啊,我是啊!糟糕,忘記自我介紹了,我是音無,音月的弟弟!超級陽光美少年!】
要不要來一句“我就是正義”?明辰浩很想回他這一句,但終究只能嘆口氣,道:【有你這麼向剛見面的男人推銷自己姐姐的嗎?要不是確定你是男人,我真會以爲,飢渴難耐,迫須男人的人是你。】
【誒——】就在明辰浩以爲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言行不當時,少年音無的話,讓明辰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他說:【你一個還沒我大的小屁孩,居然敢自稱男人?要不要臉?】
明辰浩徹底無語了,不要臉的人,是他纔對吧?
……
【明辰浩,姐姐死了。】自稱陽光少年實際也是如此的音無,手上拿着音月的手槍,渾身血跡的站在他面前,渾身散發着死沉沉的氣息,臉色蒼白得嚇人。【姐姐死了,呵呵……姐姐死了!因爲我的情報疏忽,死了!死了!】
明辰浩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音無能夠在父母拋棄他們後,還能接受良好的教育、享受富裕生活,以及性格成長得如此正面樂觀,多虧了音月在前面爲他遮風擋雨,鋪路修橋。
而如今,這個爲他支撐着天地的女人,因爲他的錯誤而死。他在計算機與情報方面的自信,非常高,近乎到了盲目的地步。他從未在這方面失誤過,哪怕有不當的地方,也沒有人提醒他。倒不是害怕得罪他,而是相信。
正是這種信任,以及他的自信,導致了這次錯誤。而錯誤的帶價,就是他最重要的人、他唯一的親人的性命。
音無在怨恨着斬神,怨恨着他們,同時,也在憎恨自己。
他們很理解音無的情緒,換做是他們,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自那之後,音無謹慎了許多,雖然自信,但不如以前那般。蘇凜曾提過,他的自信是建立在自我懷疑之上的。
但是,這種自我懷疑是雙面刃。讓他謹慎的同時,也變得猶豫多疑。長久以往,會造成更大的災禍。這一次,他們不再顧忌任何,卻忘記考慮了他的心情。
他們,終究只能無能爲力。
……
鮮血,瀰漫了整個世界。蒼白的容顏,失去呼吸的生命,再也看不到任何光亮的眸子……要如何形容,要如何解釋,才能讓自己接受眼前這一幕殘酷的現實?
音無除了腹部沾染了些許獻血,其他地方乾淨無比。正因這種乾淨和整潔,才襯托出了周圍的凌亂和不堪。
他懷裡的女子,安靜的閉着眼,清秀的容顏,蒼白無比。一眼看去,儼然是睡着的模樣。
【死了……她也死了。】音無很久很久纔回首看向他們,臉上毫無血色,一雙眼佈滿了血絲,猙獰而悽慘,彷彿滯留世間、身有濃重怨念的亡靈。
死亡,對於他們而言,是非常正常平凡的事情。然而,即便是冷血不眨眼,但心中重要的人或者與自己相關的人,死在面前,心怎能不受出動?
他們,多的是遺憾和內疚。而跌坐在地上的音無,心裡的感覺,豈是痛徹心扉能夠表達的?他在三年內,連續失去了兩個生命中的至重。
當他們看到音無接受了這個死在他懷裡的女人時,恢復了以往的陽光爽朗,偶爾也會開開小玩笑,說說小黃段子。看起來,就和音月死之前的他一模一樣。雖然,他們知道,音無心裡的傷尚未痊癒,但只要有這個女人在,恢復以往,只是時間的問題。
可他們都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
她的死,成了音月的致命一擊。每個目睹音無變化的人,雖然不願意承認,理智仍然清楚的告訴自己,音無,完了。
音無是個陽光而爽朗的少年,非常的溫暖,像是陽光一般的存在。可和他接觸久了,就會發現,這個天才的陽光少年,極度沒有安全感。只要一離開陌生的地方,就會忐忑不安,惶恐無措。除非,身邊有人陪着。
不出他們所料,那之後的音無,徹底變了。猶如行屍走肉一般。如果,僅僅是這樣,還不是最糟糕的。讓他們驚心的是,每一次見到音無,迎上他那雙猶如死水一般的眼,就會深刻而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恨意和憤怒。
久而久之,他們都不敢再見音無。本來自身就懷有愧疚,誰也沒有堅強到去承受重要的人的憎恨與憤怒。即便有人,但活着總有許多事情要去處理,不可能隨時隨地都陪在他的身邊。
或許正是如此,才錯過了挽回的最後一個機會。造化弄人,誰也沒能想到,他們之間會弄成那副模樣。
之後,音無失蹤了。
組織裡的老頭子立刻發難,要求將音無緝拿回來。他知道太多斬神的秘密,同時掌控了許多重要信息。他擅自而去,他們無法安心。雖然他們現在已經退居二線,可音無如果真的對斬神心存惡意,他們絕對會受到牽連。已經習慣了享福作樂的他們,哪怕是一絲可能,都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