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三層,一間面向美人湖的茶室內,佈局裝飾與“風雅閣”頂層的那間茶室頗爲相似,同樣都是古樸典雅的風格,外加一張丈許長的小葉紫檀茶几,室內清香繚繞,沁人心脾。
此刻,美婦人獨坐一方。
白雪和紫靈則一左一右將石頭護在中間,三人並肩坐在美婦人對面。
另有兩名樣貌清純秀麗的女子跪坐在茶几一頭,忙着煮茶。
一人是雨菲,另一人身着月白色齊胸襦裙,微低着頭,好像是叫玲兒。
“嘟嚕嘟嚕……”
茶室內,唯有茶水燒開的嘟嚕聲,美婦閉目養神,紫靈目光看向窗外,眼神縹緲。
石頭滿肚子疑問,卻又不知從何問起,只好自顧自地吮吸着茶室內清新幽雅的香氣。
至於白雪嘛,她全部心思都放在了石頭身上,就連現在這般坐着的時候,也抱住石頭一隻胳膊不放。
“東方夫人爲何在此?”終於,紫靈率先開口打破了沉寂,如此問道。
“所爲何由難道你不知道嗎?”美婦人睜開桃花眸,似笑非笑地看着紫靈。
“是聽說過一些,只是不願意相信罷了。”紫靈略一沉吟,說道。
“哦?她說的你也不信?”美婦人訝然。
“是我從別處聽來的。”
“那就難怪了。”美婦人淡然一笑。
“不過也是,她肯定正在替我惋惜,又怎麼會說我的是非呢?天下人都說我們是天生的宿敵,這話不假,卻又有幾人知道,我們也是最懂對方的知己啊!”
說着說着,美婦人彷彿陷入了回憶之中,怔怔出神。
“東方夫人!”紫靈忍不住出聲道。
美婦人聞言,嬌軀輕輕一顫,收回了那虛無縹緲的思緒,看向紫靈。
“我已經很久不用東方這個姓了,以後就叫我吳夫人吧!”美婦人輕聲說道。
紫靈不置可否,將目光再次投向了窗外。
茶香四溢,石頭知道是茶要煮好了。
果然,雨菲已經在分茶了,她將每盞茶都斟至七分滿,然後用一個個小托盤托起,最後再小心翼翼地分別送至衆人面前。
“石公子,請用茶。”雨菲輕柔的聲音在石頭耳邊響起。
石頭聞着那股淡淡的處子幽香,再加上耳邊吹來的熱氣,心神一蕩,不由地轉過頭去。
“哎呦喂!”石頭痛呼一聲。
“哼!”白雪撅着小嘴,放在石頭腰間的手,不禁又加重了幾分力道。
“小師姐,這麼多外人在,好歹給我留點面子,要是有什麼不滿,晚上我去你房間,任你處置便是了。”石頭忍着痛,低聲說道。
白雪張嘴欲言,但眼角餘光忽然瞥見美婦人正含笑看着她,神情一愣,話到嘴邊卻止住了,同時也放過了石頭。
石頭暗暗出了一口氣,繼而強裝鎮定,端起面前的茶杯,送至嘴邊輕吮一小口。
茶湯剛入口中時,只覺味微澀,但當它緩緩滲入喉嚨時,便感到一種清香的回味,甜甜的。
石頭緊接着又飲了一口,竟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彷彿人與茶融爲一體,原來,
喝茶也是可以醉的。
“石公子!石公子!”雨菲輕喚了兩聲。
“啊!”石頭猛然驚醒。
“不好意思,奴家是不是驚到石公子了?”雨菲歉聲說道。
“沒有,沒有,只是這茶太特別,一下子竟出了神。”石頭尷尬地笑了笑。
“公子將茶杯放下,奴家好給您添茶。”雨菲說道,雙手伸出,做託舉狀。
“哦!”石頭恍悟。
雨菲面色平靜,取過茶杯後分入茶湯,再次送到石頭面前。
石頭端起新茶,仰頭一飲而盡,不過沒像剛剛一樣失神。
“吳姐姐?”石頭試探性地喚了一聲。
“咯咯咯!難怪能討這麼多女子歡心,原來是嘴甜啊!”美婦人嬌笑道。
她身形前傾,忽然一伸手,在石頭臉上輕輕撫過,然後玉指劃過石頭嘴脣,將下脣上那滴茶水抹去。
石頭嚇了一跳,他如何也沒想到對方會有如此驚人舉動,不由地往後縮了縮。
“怕什麼?我又不能吃了你,莫說你身邊的兩位師姐不答應,就是太清門,估計也還有人要跳出來找我拼命的。”美婦人說道。
她緩緩收回手,而更加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她居然將拂過石頭嘴脣的那根手指放入口中吮吸了一下。
石頭看不見還好,紫靈卻是受不了,“噌”一下就站了起來,怒視美婦人。
“果然又一個癡情人,情起而不自知。哦!或許是知道裝不知道,自欺欺人而已。唉!也不知這小子有什麼好?味道也沒什麼特別嘛!”美婦人無視憤怒的紫靈,自言自語道。
“你在胡說些什麼?”紫靈大喝一聲。
“就當我胡說好了。”美婦人輕描淡寫道,而後目光轉向白雪,忍不住又是嬌笑起來。
但見白雪早就驚呆了,她迷離的眼神,癡癡的樣子,也不知道在看什麼?在想什麼?
“這有什麼好高興的?”紫靈突然問道。
“當然有,他叫我姐姐,叫那人應該是師叔,豈不是顯得我更年輕些嘛!”美婦人笑着道,端起茶杯輕吮一小口。
“我不是說這個。”
“哦?那是在說什麼?”
“你是在試探我,這樣很有趣嗎?”
“我覺得有啊!起碼知道了你的心思。”
“無聊,把我要的東西給我。”紫靈憤然說道,伸出手去。
“不給!”美婦人斬釘截鐵道。
“我都說過了,只要讓我和這位公子單獨聊一聊,就把那東西雙手奉上,否則的話,非但不給,回頭還要將它毀嘍!”
“你敢?”紫靈勃然大怒。
……
茶室內,白雪和紫靈已經不在了,她倆剛剛被雨菲領了出去。
而石頭顯然還沒從剛剛的震驚中徹底回神,他一臉的茫然,面向茶室門口。
“小弟弟,你是在想什麼嗎?”美婦人嬌笑道。
“啊!我是想問你這茶哪裡買的?很好喝呢!”石頭說道。
對於美婦人的“小弟弟”之稱,石頭也沒多在意,畢竟與之前的驚人
舉動比起來,一個稱呼顯得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茶雖珍貴,卻不稀奇,小弟弟想要,回頭姐姐送你些便是,不過即便有了茶,也再喝不出先前味道的。”
“爲何?”石頭不解問道。
“茶道文化源遠流長,博大精深……”美婦人輕笑一聲,娓娓道來。
“所以說同樣的茶,煮茶人不同,煮茶手法不同,便是天差地別,而你現在品的茶,除了我這裡,便再也品不到了。”
“可有什麼辦法?”石頭再問道。
“咯咯咯!我看你不是想要茶,是想要走我的雨菲吧!”美婦人嬌笑連連,目光看向正巧回來的雨菲。
“夫人!”雨菲急喚一聲,跪伏於地。
她才安置好白雪和紫靈,沒想到回來後剛一進門,就聽到自家夫人說要將她送人,嚇得面失血色。
“沒有,沒有,我絕無此意。”石頭連忙擺手否認。
“送茶可以,多少都行,但若是讓我將雨菲也一起送你,可還真有些捨不得呢!”美婦人正色道。
“夫人!”雨菲再次急喚一聲,只將身體壓得更低了。
“我親愛的小弟弟,雨菲暫時不能送給你,不過我這還有個霜玲,相貌身材絲毫不比雨菲差,要是喜歡,儘管帶走好了。”美婦人平淡道。
此話一出,一直在旁邊安靜清洗茶具的月白色齊胸襦裙女子渾身一震,她擡頭看向美婦人,面上無喜無悲,但那無助的眼神,卻讓人心疼。
“吳姐姐說笑了。”石頭訕訕一笑,心中很是無語。
“怎麼?你看不上?這可是我精心調教出來的歌姬,除了音律、茶道外,房中術更是了得,保準叫你欲仙欲死,欲罷不能。”美婦人笑容玩味道。
“吳姐姐,我不是這個意思。”石頭嘴角抽了抽,笑容僵硬。
“哦!對了,她尚是乾淨的處子之身。”美婦人笑着補充道。
石頭當下很苦惱,也很憂鬱,他甚至都不敢再說話了,一心只期盼着快點拿到那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東西,然後立即離開這個地方,離開他對面如狼似虎一般的女人。
美婦人看着面前不知所措的石頭,忽而想到了什麼,嫵媚大笑起來。
“我明白了,原來小弟弟是在擔心那兩個丫頭啊!這也難怪,身邊每天圍着兩個千嬌百媚的小娘子,卻偏偏什麼都不能幹,真是可憐了我的小弟弟啊!”美婦人感慨道。
石頭微愣,還有些沒明白這番話中的含義,就又聽見美婦人說。
“我的好弟弟,就憑你叫我這聲姐姐,我就不能虧待了你,天下間,姐姐不都是最疼愛弟弟的嘛!”美婦人調侃道。
她忽然坐起,前傾身體越過茶几,俯首在石頭耳邊低語起來。
石頭表情變得豐富至極,最後驚愕地長大嘴巴,他再也待不下去了,霍然起身,拔腿就往茶室門口跑去。
“砰!”
一聲悶響,石頭迎面撞上了茶室的木門,腳下不穩,仰面摔倒在地。
與此同時,石頭只覺一個柔軟的嬌軀撲到他身上,還沒來得及思考,雙目便一陣劇痛,彷彿被利刃插入一般,就此昏迷過去。
(未完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