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眼看醉漢就要被殺死。
閻石並沒有出手相救的意思,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出手救過一個人,他真的就當自己是一個看戲的路人那般。
不過,這個醉漢沒有死。他打了個酒嗝,翻了個身,恰當好處的躲閃開去,兩道利劍擦着他的頭髮射進了酒桌裡面。
然後,酒桌也化作了一灘水。
醉漢沒有了依仗,摔倒在地上,如夢初醒。揉着惺忪的睡眼,見到起身的春山公子,踉踉蹌蹌的朝着春山公子走去。
“原來還有一個鼠輩!”
春山公子冷笑,手中的摺扇閃閃發亮,如玉如水的光華耀滿了整間酒樓。
閻石至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屁股下面的凳子,他把幾次想要喝但是又被打斷的酒再度端起,想要一口飲盡,讓後再去觀看即將上演的好戲。
但是這次他還是沒有喝成。不知何時,有一朵墨色的梅花伴隨着香風飄進了酒杯裡面。白色清洌的酒成了墨黑色,然後酒水結成了冰,凝聚成爲一朵墨色的梅花。
閻石再度把結成冰的酒杯放下,擡起頭看着已經交上手的春山公子和醉漢。說是交手,但是兩個人更像是一個文雅的世家公子再厭惡與軀幹準備撞在他身上的喝的爛醉的市井漢子。
摺扇善過,玉風凌冽,連空氣都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
醉漢有一個酒嗝,似是臉上有了蒼蠅,隨手一拍。他的手大而不粗糙,有種鋼鐵般的堅毅。
呼嘯而過,如同地龍翻滾。竟是分開了凌冽的玉風,一掌拍在了春山公子的摺扇之上。
一招得手,醉漢朦朧的雙眼陡然間爆發出兩道凌厲的目光,這是沙場浴血,擇人而噬的目光。
一股仙靈之力從醉漢身上一閃而過,咔嚓一聲,春生公子整隻手臂被撕扯了下來。
“住手!”
一聲渾厚的怒喝從城外的猿望山脈之中傳來,在聲音的前面,已經有一道青光更在前頭。
這是一柄上品飛劍,劍如蛟龍,刺破層層空間距離殺向醉漢。
而劍上所附帶着的青色能量,竟然也是仙靈之力。爲了救人,催動這一劍的虛仙修士不惜動燃燒上了仙靈之力。
醉漢萬分無奈,拍向春山公子頭顱的一掌調轉了角度,拍向了朝他射殺過來的飛劍。春山公子得此良機,飛快的逃命。
閻石見到此,望着即將逃脫昇天的春山公子,嘆息了一聲。他放在桌面上已經凝結成爲墨梅的酒杯突然爆裂開去。
酒杯中的墨梅化作虛霧,一下子籠罩在了春山公子的身上。
“啊!師叔救我!”
春山公子只來得及呼喚這麼一聲,連帶着他的肉身和元神都化成了一灘水。如同先前他殺死的落石書那般。只不過落石書化作單純的清澈的水,而春山公子所化的是一灘墨黑色的水,並且水上還凝聚出一朵墨色的梅花。
清冷而詭異!
可比這更詭異的是這座酒樓!在如此強的虛仙級別的修士鬥法之中竟然還能承受得住,這裡的座椅一分都沒有被破壞掉。
飛劍一擊未果,又飛了回去。
那個醉漢早已恢復本來面目,竟也是一個清秀的男子。他看了看坐在桌子上未成動過的閻石,眼中驚疑不定。
閻石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並未看在眼裡。
醉漢走到閻石的對面,想要坐了下來。閻石似笑非笑的說道:“這是死人坐的位置。”
醉漢愣了一下,一腳把這椅子拍飛,凌空坐了下去,緊接着四周的空氣無數的水行元氣聚集過來,凝聚成爲一張墨色的椅子。
他笑道:“如此還是死人的位置麼?”
閻石道:“雖還是死氣縈繞,但是至少比前面兩個好了一點。”
醉漢問道:“道友如何稱呼?”
閻石道:“剛剛問我的前面兩個人都死了,你還要來問,怪不得頭頂死氣如此之重。”
醉漢再次愣了一下,沒等閻石重複那句“在問別人姓名之前,何不先介紹自己呢”,當先介紹自己說道:“柳如墨,先前在酒樓小妹有眼無珠冒犯了道友,還請多多海涵!”
“柳如墨?看來你就是春山公子口中的如墨公子了。”
閻石說了一句,並沒有說下去的意思,此時他擡起頭望向落石城的上空。在哪裡有個虛仙老者怒氣滿臉的擊殺過來。
“在下惹的麻煩不敢勞煩道友!”
柳如墨苦笑一聲,閃電般出了酒樓,迎向了殺過來的虛仙老者。
那虛仙是虛仙二層的人物,和這柳如墨斗得難分難捨,但是閻石明顯看得出來,這個柳如墨並沒有盡全力。因爲他連法寶都沒有出,就憑着雙拳,就能從容的應對着那個虛仙老者的任何招式。
“到現在你還不看看這儲物戒指裡面究竟是什麼寶物麼?”血魂老祖再次問道。
“就算是寶物,又能如何?仙器和異寶徒兒並不缺少,這儲物戒指再強能強的過這些寶物?師父若不想看戲,徒兒現在這就走。”閻石說道,但他還是並不想打開儲物戒指,又或是他已經知道儲物戒指裡面是什麼東西,打開來並沒有什麼意義似的。
“哼!仙器和異寶永遠沒有人會嫌多。況且你還要建立勢力,手中就應該什麼層次的法寶都要有,將來手下立功也可以賞罰分明,讓別人死心塌地。”血魂老祖教訓道。
閻石覺得血魂老祖說得也有理,並不去爭辯。他重新拿出先前酒樓那個冷豔女子交給他的那個儲物戒指。
這是一個再也尋常不過的儲物戒指了,只不過此時這個儲物戒指已經被一層層禁法給封印住了。
“裡面不可能是仙寶。若是仙寶,光是威能也不是這個儲物戒指能夠承受住的。”閻石把這個儲物戒指在手上轉了幾圈,說道。
“那就打開看看吧!”血魂老祖說道,他的好奇心早已經被勾起來。
“也可能裡面什麼也沒有。也許只是那個女子的一個幌子,讓徒兒吸引其他人注意力,好讓自己逃跑的幌子而已。”
閻石還是沒有打開,血魂老祖也沒有再問,因爲閻石面前再次多了一個人,一個精神爍爍的白衣老人。
這個老者靜靜的看了閻石一會,閻石的修爲害死先天之境,可是就是閻石在他的氣勢之下還能從容,傻子都看得出閻石是隱藏了修爲。
“在下落石流金,乃是落石家族的太上長老。先前不屑之子弟落石書多有得罪,還請海涵。敢問道友尊姓大名?”落石流金先禮後兵,但是目光還是盯着閻石手中玩耍着的儲物戒指不放。
很顯然,他們想要爭奪的就是這個儲物戒指了。
閻石拋了拋手中的儲物戒指,笑道:“看來你們都是在爭奪這個儲物戒指了。可否告訴我裡面究竟是什麼東西?”
落石流金有些驚訝道:“你不知道里面是何物?”
閻石說道:“我若是知道,還要問你?”
落石流金說道:“那你爲何不打開?”
閻石說道:“我若打開,不就是沒有戲看了麼?”
落石流金想了想,說道:“道友可曾聽過落石城的傳說?”
閻石說道:“不曾聽說過,難道這個儲物戒指與落石城的傳說有關?”
落石流金說道:“傳說上古之時,天外奇石降落此地,寶氣沖天,形成一處與六界平行的寶界,引得上古無數仙賢大聖在此地爭鬥。落石城之名,也是由此而來。”
說到此,落石流金閃電般出手。而此時,閻石玩耍着的儲物戒指正好拋上空中,落石流金選擇出手的時機恰當好處。
他先是用一件棱形寶錐狀的法寶擊殺向閻石的右手,閻石若想要藉助掉落下來的儲物戒指勢必會被擊中。然後落石流金用法力把這個儲物戒指吸過來。
面對如此攻擊,閻石只是輕輕的把頭一偏就閃過。而奇怪的是對於他拋上天空中的儲物戒指他並沒有再度爭奪回來的意思。他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落石流金用法力吸住儲物戒指,他的目光就如同看向一根木頭,一塊石頭那樣,不帶任何感情。
落石流金眼看就要抓到這個儲物戒指,他敢不相信自己這麼輕易就能得到這個儲物戒指,那裡面也是有着進入寶界的信物。
傳聞寶界裡面到處都是仙器,只要能進入寶界,得到裡面哪怕是最下等的仙器,那他也能稱霸一方了,甚至有機會在閻羅門中爭權奪勢。它不僅是落石城的太上長老,更是閻羅門的長老。
落石流金接住了這個儲物戒指,但是他並沒有逃走,他永遠也不能逃走了。他的胸口冒出一個血洞,血洞之上有着腥臭的黑煙冒了出來,虛影般的不知名毒蟲在他身體上面來回竄動,吸收他身上的仙靈之力。
他連元神也沒能逃得出去。
閻石仍然定定的坐在那個位置上,至始至終都沒有移動過一步。他就像是一個戲臺下看戲的人,看着一場鬧劇一場鬧劇的上演。
落石流金死不瞑目,他死死的盯着閻石,彷彿在說着自己的後悔和不甘。最終,他的**被腐蝕殆盡,化成了黑煙。
閻石一招手,那個儲物戒指卻彷彿又飛回了閻石的手上。這時候,整間酒樓漸漸的瀰漫了黑煙,腥臭,噁心,刺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