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引火燒身七雄消

良久,兩人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又是一個晴天。初升的太陽透過濃密的樹林,灑下一片斑駁。反射到雪面,是格外的耀眼。幾隻叫不上名的鳥兒,用它們嘹亮的歌聲喚醒了夢中的二人。

兩人把臨時住所徹底弄了個乾淨才離去。好在是晴天,這樣尋找他們的足跡又容易了幾分。就先按照那個地空所說的,穿過這樹林,翻過一座山,就是近百里的平地。

等陳易和玉兒走出這片樹林,刺眼的陽光傾斜而下,竟一時有點不適應。好一會兒才睜開眼,前面果是一座大山。那個地空說了一句翻過山再說,估計他們歇息也是在那平地路段。

山很陡峭,兩座山峰直插雲端,山峰中間向下凹了一段。迎面這邊積雪倒不多,但他們真是從那凹處翻過去了麼?陳易再向山峰兩側看去,左側是連綿的山脈,右側稍遠處又凹下一長段,且坡前又是一片樹林,再往後又是起伏的大山。他們會不會又選擇了從右側這個凹處翻過去?

陳易有點猶豫不決。玉兒想了想,說:“從距離上看,中間這個凹處近一些,但略高。右側那個要遠,不過低一些。如果一味地趕時間,我可能會選擇中間這處。”

陳易突然笑了:“呵呵,那好,我們從右側那處翻山吧。”

玉兒一楞,隨即明白了陳易的意思:“你認爲一般人會選擇走中間,所以我們要出其不意地走右邊?”

“嗯,知我者,玉兒也!”

“別廢話,趕緊走吧,越晚越找不到他們。”

可是直到走進那片樹林,也沒有發現一點痕跡,難道他們真的是從中間翻過去的?

再從樹林穿出,爬上凹處。怪石嶙峋,好在積雪很少,要不更難往上爬。陳易站上一處稍高的巨石,放眼一望,盡是白雪覆蓋的綿綿大山。所謂的那近百里平地,實際是一段寬寬的峽谷。

“嗯?那是什麼?”

陳易猛地跳下來,藏於石後,並示意玉兒過來。兩人從石後悄悄瞭望,遠處有一個小影子正在向這邊移動。速度倒是不太快,等近了些,陳易發現影子是一個人——不,實際上是兩個人!

每走一段,其中一人就去掩蓋足跡,然後再扛着另一人前行。他們沒有選擇中間那條路,偏偏朝這邊走來。

怎麼辦?陳易向四周看了看,拉着玉兒轉向一塊巨石,巨石下凹進一塊,正好容納兩三個人的樣子。但願別被他們發現啊!兩人暗自祈禱着。

過了約半個時辰,漸漸地聽清了說話聲。

“頭,你還是……別管我了,趕緊逃吧。”居然是莽山的聲音!

“不行,要死就死一塊吧。這次說什麼也不能丟下你不管!”這不是衛絕又是誰?!

“我們先在這歇息一會。也許,他們未必會追過來。”

衛絕放下莽山,在這凹處轉了會,恰恰也看見陳申二人藏身的巨石。不好,他走了過來!

緊接着就是三雙眼睛的對峙!

陳易未加思索,兩個雪球在握,手一揮,分別擊向衛絕的面門和胸前!玉兒反應也快,蓋邪劍一出,“刷”地掃向衛絕的雙腿!

這是兩人的第一次配合,卻讓人感覺熟練無比。

衛絕沒想到兩人突然出手,但他畢竟是皇級高手,縱身一躍,躲過了玉兒的橫掃,雙掌一揮,擊碎了上面那個雪球。只有下面那個雪球再也無法閃躲,生生擊中了右腿!

咚地一聲,衛絕倒地。

陳易又準備雙球擊出,衛絕猛地說了聲:“停!”

生生停住的陳易有點奇怪,一邊的玉兒則用蓋邪指向衛絕的胸口,誰知道這傢伙在玩什麼花招?

“你們…你們是那晚酒樓旁邊的那對……少俠吧?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陳易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着他。

玉兒突然來了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這個殘忍的壞蛋!”言罷舉劍又刺。

“不要!”陳易阻止了她,“他受了內傷,我們還是先弄清怎麼一回事吧。”

“內傷?那正好,我們除掉他,還有那個叫莽山的同夥。”

“姑娘請收手!放心吧,我對你們沒有任何惡意,”衛絕開口道:“而且這位少俠說的對,我受了不小的內傷,也可能時日不多了……”

陳易示意玉兒收起劍,淡淡地道:“其實我們只是湊巧看到了一些東西,也聽到了一些。所以很是不解其中的原委,你們爲何要助他人滅掉自己人?”

“呵呵,自己人?唉……”衛絕苦笑一聲:“麻煩二位把莽山扶過來,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們的。”

陳易一人去找莽山,玉兒還是不放心,剛纔並沒聽陳易的收起劍,反而又指向衛絕。一見到莽山,陳易知道,他顯然已活不了多久。

隨着衛絕緩慢地敘述,這一次因“雪原四寶”引發的血案終於水落石出。

那三人來自中土大陸,號稱“中原三傑”。正是陳易那晚看到的,遠遠坐在另一桌的三個人。領頭的叫仝地空,火神初級。手下一個叫丁入天,金皇巔峰;另一個叫於中水,是木皇高級。後者名字倒過來念是水中於(魚),所以大家習慣叫他魚兒。

“蒙山七雄”和“中原三傑”是在中土結識的,或許是所做之事有共同之處,雙方似乎很投脾氣。

他們在中土偶爾聽說了“雪原四寶”後,就一路北上,直到進入這座小城。其實傳播這消息的不是別人,是遊大遊二兩兄弟一次酒後說的。等他倆清醒後,大家問到底從哪聽來的消息,可他們只是支吾着、敷衍着,這就越發引起了仝地空的懷疑。

隨後幾天,他煽動衛絕,讓其徹底弄清事情原委。那晚在“雨飛院”設計佈局,終於才弄明白,敢情是兄弟倆手中有一張尋寶圖!難怪他倆對四寶那麼熟悉。莽山覺得二人不夠義氣,這樣的事還私藏着,於是藉着一點酒勁,故意演了一幕鬧劇——也就是店小二說的所謂大鬧“雨飛院”

這還只是計劃的第一部分。

第二天,又故意讓莽山在酒桌上散播四寶的消息,爲的就是吸引幾個貪心的人,成爲當晚的替罪羊。同時也是爲了麻痹那兩兄弟。果然,恰巧有兩個企圖刨根問底的貪婪傢伙,被三傑做掉了。

後面的事就更容易推斷。夜深之時,七雄之五的經脈全被仝地空震碎,眨眼已成冤魂。下手之狠辣,讓衛絕和莽山不寒而慄!之後的亂刀砍伐,那個丁入天也是極其殘忍,反倒是於中水有些下不了手。爲了不引起仝地空的懷疑,衛絕和莽山不得不也做出樣子來……

製造了一番假象後,衛絕從遊大身上搜到的地圖,後來又被仝地空要了去。這讓衛絕和莽山頗爲不快,但人家是神級,敢怒不敢言啊。

但五人並沒有馬上離去,而是按仝地空說的,先放鬆一下再說,他的意思是最危險的地方,纔是最安全的。於是一衆人又殺回了“雨飛院”。

正是:

魂銷春風度雨飛,美酒一醉宿雪歸

雪原四寶招禍至,魄散魂飛又奈誰

……

這五人在“雨飛院”中消遣快活,倒也平安無事。下午才從容出城,腳下倒也夠快,晚上就在樹林中追上陳易二人的步伐。離開樹林後,他們爲趕路果然選擇了從中間凹處翻山,在那峽谷平地加速前行。峽谷盡頭,他們找到一個隱秘山洞歇息。

仝地空陰險毒辣,功夫又最高,早已讓二人心生寒意。路上,衛絕悄悄跟莽山傳音,想辦法拿到地圖,然後尋機逃走。

在山洞,莽山在酒中暗自放了“迷心散”,於、丁二人率先中招。見此,衛絕和莽山迅速聯手攻向仝地空,狡詐的他發現不對,趁藥勁沒全發作立即全力揮掌擊向二人。前面的莽山被一掌擊飛,內傷極重,稍後的衛絕也身中一掌,經脈受損。到底對方是神級高手,遠不是皇級的他們所能對抗的。

地圖顯然是拿不到了,趁藥勁未消,先保命要緊。衛絕就這樣帶着重傷的莽山,又原路逃了回來。怕仝地空再派人追殺,一路邊逃邊除去痕跡。等到了這大山,特意選了這個凹處翻越。無巧不巧地就在這撞上了陳易二人。

等衛絕敘述完整個經過,莽山已不醒人事。陳易沒加猶豫,生機功起,水霧罩向莽山。突得一絲生機之力,莽山清醒了,看了眼陳易,顫聲道:“謝…謝了,少…俠…不要…再…援……救了…你…把……”

眼神轉向衛絕,似乎想說什麼,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一雙眼瞪的溜圓,衛絕衝他點了點頭,那雙眼才慢慢閉上。

害人終害己,拋棄了一起闖天下的七雄,跟野心勃勃的三傑合作,豈不是與虎謀皮!

衛絕緊緊摟着生機已無的莽山,兩眼突然變得無比空洞,良久,兩行淚滾滾而出:“兄弟們啊,都是我不好,害了你們!啊……我的六個兄弟…對…不…起……”

一個皇級高手,失聲痛哭。曾經闖蕩江湖的七雄,兩天間只剩下他一個孤家寡人。只有在面對真正的失去,內心纔會徹底的覺醒麼?只是,如此的悔恨,實在是來的太晚了些。

一邊的陳易和玉兒看着這一幕,心中也說不出來是個什麼滋味。

引火燒身,咎由自取,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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