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璇喚來五人支援,一齊出劍來刺,蕭遠悠抱着吳曲開啓林意,如酒醉一般左搖右晃,那五柄劍貼着蕭遠悠來去橫掠,卻一絲衣角也擦不着。
蕭遠悠左手護着吳曲,右手兩指抓住一個空當,凝氣將山嶽符力灌入指尖,用勁一彈,一柄劍頓時被彈入地面,浸沒一半。
接着連連依法施爲,連彈六柄劍入地,頓時收了這幾位後輩的兵器,這一手山嶽符篆雖然露地風輕雲淡,但卻是以力破巧的極強剛勁,看的周圍所有人驚呼不可思議。
瞧熱鬧的人當然啞口無語,主要還是躲在門後面打算看蕭遠悠笑話的趙河瞬間感覺不妙:“這人難道真有些來頭?”
這邊五人失去兵器,頓時雙手交錯禦敵,都是左掌右拳的架勢,看來山上現在除了教劍法還教些拳腳本事。
其中一俊朗男子抽身而上,左掌三下試探,緊接一拳直抵肋下。
蕭遠悠從容化解,右手抓住他手腕,只輕輕一揮,將他丟出三五步,顯然是手下留情。
蕭遠悠當然不至於對他們拔劍,更不可能自貶身價跟他們交手,左手放下了吳曲道:“你們到底想幹什麼!就這樣對待別處來拜訪的道友,讓別人怎麼看武夷山亂真道?”
所幸來支援的人還沒季雨璇那麼魯莽,看出來蕭遠悠連佩劍都沒亮出來,顯然是不屑於跟他們計較,先抱禮道:“多謝手下留情,失禮了道長。”又回頭問道:“季師妹,到底怎麼回事?”
季雨璇皺眉道:“錢師兄,這人在山南道場搗亂,身手還不弱。”
這姓錢的男子回頭看了蕭遠悠一眼,並未感受到任何敵意,倒是有股莫名的親切之意,抱禮問道:
“敢問道長道號?出身何門?”
蕭遠悠笑而不語,看來是不打算作答,但吳曲開口道:“蕭——”
蕭遠悠把她嘴巴一捂,回道:“小姓蕭,遊行歷練的散修,無門無派,也無道號。”
那和蕭遠悠短暫交手的青年回道:“在下亂真道‘鎮南司’錢一州,負責拜山期間配合警察維持山下治安,我想季師妹與道長可能有點兒小誤會?”
蕭遠悠發現這批支援來的人是身着黑袍,後心金線繡着“鎮南”兩字。
鎮南司?亂真派應該是沒有黑色道袍的編制,這個鎮南司的編制是誰成立的?目前門派裡有成立編制的能耐的不多,而且各有職司……黑色?
六如寮裡陰舍的確是穿黑袍比較適合修行,難道是慕容?
蕭遠悠試問道:“亂真派慕容雲懿,是你的什麼人?”
季雨璇怒道:“大膽!慕容師伯的名字也是你能——”
“師妹,少說兩句……”錢一州抱禮道:“是亂真道北鎮寮首座,也是在下的師父,道長認識師父?”
“唔……原來是這樣,你倒是挺好的……”蕭遠悠不置可否,只看了一眼季雨璇道:“不知這位季師姐又是師承何處?”
這幅態度終於讓季雨璇感覺到了一點壓力,只能硬撐着道:“問東問西的,你想扯開話題嗎?”
“不說也罷……”反正蕭遠悠到時候一問便知,搖頭道:“些許小事,不值得動粗,讓路,我們還要找地方休息,這女孩要參加後幾日的拜山,加上身體羸弱,我沒工夫跟你們糾纏。”
季雨璇還打算再說,錢一州搶先道:“道長不願住在南門道場嗎?是嫌地方清冷還是……”
吳曲道:“明明是你們爲了討好什麼大少爺,空着房間也不願給人來住!跟你們講道理還被詆譭成來搗亂的!你們明擺着欺負人還先動手,我看這山沒什麼好拜的!我回去啦!”
蕭遠悠搖頭:“來都來了,不試試看嗎?”
錢一州一聽,回瞪季雨璇:“季師妹?怎麼回事?”
季雨璇一聽她的說法和趙河的是兩樣對不上號,知道里面有事兒,慌張道:“啊……這個好像……”
錢一州身邊的道士也不傻,高聲道:“今天在南門值日的是誰?”
趙河在後面冷汗直冒,應聲不是,不應聲也不是。
錢一州大喝道:“今天在南門值日的是誰!聽不見嗎?”
趙河只好硬着頭皮出去:“是我……”
錢一州道:“我記得你是……趙河對吧?到底怎麼回事?老實交——”
“行了!”蕭遠悠皺眉道:“管教門規做給誰看?不嫌丟人!你們自己慢慢管,我能不能走了?留我在這裡看你們訓人嗎?”
錢一州低頭道:“道派總觀江師伯說過了,南門道場只供給來往道友歇腳,道長不用另尋住處,如不嫌棄,請在道場留宿。”
“哼,現在才……”蕭遠悠正想回絕,卻感覺到吳曲扯了扯自己的袖子,轉而嘆道:“勞煩道兄了,叨擾。”
留着那邊處理善後的一羣人,蕭遠悠跟着小心翼翼陪着笑的僱工,來到了一間客房。
這種客房的牀很簡便,倒是一個供人打坐的蒲團很精緻。除了沒有電視電腦小卡片,其他跟普通賓館沒什麼不同。
蕭遠悠找蒲團坐下,安心了許多,不過對剛剛的事情又鬧心了不少:“原本打算今天就上山的……看來還得再調查一下情況,門派裡難道真的變了?哼!讓我發現真是這樣,六如寮幾個免不了一通臭罵!”
另一邊,吳曲坐在牀上歇了口氣,也想到剛剛的事情,心直口快道:“原來你是道士呀?怎麼不告訴我?”
蕭遠悠眉目舒展,溫言道:“現在你知道了。”
“我是說之前呀!你去登記借宿,一定比我說話管用的,怎麼還使喚我去!”
“我也去啦,人家還不是不借,還鬧得這麼難看……”
“唉。”吳曲重重嘆了口氣:“我還以爲道士們都是世外高人,不屑於名利什麼的,結果還是跟普通人一樣啊……”她翻身倒着看向蕭遠悠:“不對!我覺得遠悠你就挺好,道士就該像你這樣的。”
“是嗎……”蕭遠悠苦笑:“以前可不少人說我業餘呢。”
“什麼呀!我看你比他們厲害,也比他們清高得多,那個姓趙的小道士,多勢利啊,他哪有資格當道士的,真是莫名其妙……”
“嗯……”蕭遠悠沉吟不語。
他很清楚,無論什麼組織,只要還在運作,那麼就不可能永遠保持住初衷和純潔。組織的腐敗是絕對無法避免的,那麼組織者要做的就是保持住腐敗和運作的制衡點。用當官的話來說:會貪,也要會幹。
就如那位討好嶽少的趙河,他的做法並沒有錯,特權者享受特權是可以的,因爲資源擁有者能給武夷山帶來切實的利益,但在有房間的情況下將其他求宿的道士拒之門外,這樣過分的追求利益則會讓真正的修道之人對武夷山不屑一顧,弊大於利。
所謂名利雙收,其實是門技術活。而南門道場的風氣,顯然已經開始過分追逐利益——蕭遠悠感到了不安。
“果然出了問題,我還不能上山。”
蕭遠悠打算再私下調查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