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連着三天陳昊唯都來吃小龍蝦,到店裡時,老闆娘正忙得不可開交,老闆娘看他來了說道:“隨便找張桌子坐,我先招呼別人。”

整個店裡六張桌子都坐滿了,陳昊唯隨意拉了張凳子坐了起來。

老闆娘也實在忙得不可開交,沒空管,一個七八歲樣子的小男孩子在店裡竄來竄去,老闆娘叫道:“小偉,你老實呆着,小心燙着。”

陳昊唯對小偉招着手說:“老實點,別給你媽找麻煩。”

“要你管。”

“真傷着了,痛的是你,費的是你媽的錢。”

“關你屁事。”

........二人眼神對峙了一會,誰都不服誰。

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老闆娘端上一盆小龍蝦對陳昊唯說:“實在太忙了,這做生意就是這樣忙也愁人,閒也愁人,也就靠着這休息天掙點錢了。”

陳昊唯笑了笑剝了個小龍蝦放嘴裡說:“好吃。”

老闆娘笑了下走了二桌她開始收拾桌子盤子,一邊收一邊說:“都是一樣的味道,來吃的人,不都是圖個熟悉嗎?”

陳昊唯舉起一杯酒向老闆娘敬了一杯說:“那是歡姐你人好,又漂亮。”

老闆娘無耐的苦笑忙活着。

十一點多了,店裡就二桌了,小偉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老闆娘把他抱到角落裡的小沙發上,蓋上毯子。

隔壁桌是五六個男人,看穿着是工地上農民工的打扮,他們見老闆娘忙好了叫道:“歡歡妹子來喝一杯。”

老闆娘笑道:“今天兒子回來了,他不喜歡我身上有酒味。”

“多大點小子,就管起老媽來了,就一杯。”一個男子說話間已經把啤酒倒在杯子裡遞在老闆娘面前了。

老闆娘看了一眼酒也不好推遲 :“就一杯啊。”

喝完後,旁邊又一個男子起鬨了:“和他和怎麼也要和我喝一杯吧。”

老闆娘連連擺手:“真不行,等下還要騎電動車。”

“放心,等下我送你們回去。”男子不依不饒。

老闆娘實在推不過接過酒杯說:“最後一杯啊。”

酒到嘴邊時陳昊唯搶過酒杯一口喝掉,對着一桌子男人說:“歡姐今天不喝子,我幫他喝了 。”喝完回到了自己桌上。

一個個子很高,長得粗壯的男子這時拍着桌子站了起來:“你什麼意思啊,歡歡都說了喝,什麼時候輪得到你管。”

陳昊唯也不吭聲,剝着小龍蝦自個兒半醉半醒的吃着,全當聽不見。

見陳昊唯沒理他們,他們再倒了一杯給老闆娘。

老闆娘拿着酒杯剛到嘴邊陳昊唯又搶來給喝了。

大個子男人噌的一下站起來摔了個酒瓶出去說:“小子你找事是不是。”

老闆娘看這情形不對,馬上開了一瓶酒說:“都是吃個舒服 ,我敬在桌的每人一杯,謝謝你們長期來照顧我的生意。”

陳昊唯一手把酒奪了過去既帶怒氣又不解的說:“小偉不喜歡,你就別這樣做,有你這樣當媽的嗎?”

老闆娘瞪了他一眼,奪過酒瓶在他耳邊細聲說:“不喜歡也得受着,誰叫他是我兒子,我也是討口飯吃。”

然後咕嘟咕嘟的對着瓶子吹了起來,一瓶喝完,對着旁邊桌子笑容可掬地說:“謝謝你們了,大家吃開心。”

幾個男子豎起大拇指對着老闆娘說:“歡妹子爽快。”

陳昊唯在一邊喝起悶酒來,邊喝邊輕笑,多少人強弩着笑臉過活。

十二點半了,店裡只有陳昊唯一個人了,老闆娘對着陳昊唯說:“最近怎麼都喝這麼多啊。”

陳昊唯帶着七八分醉意指了指旁邊的凳子,老闆娘坐了過來。

陳昊唯敲着桌子半閉着眼拉高了聲音道:“明知道小偉不喜歡,你爲什麼還要喝啊。”

“他們沒惡意的。”

“他們有沒有惡意...你知道,可...可是小偉不知道。”酒嗝從喉嚨竄進鼻腔,陳昊唯說話都有點不利索了。

老闆娘拿過酒杯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掉,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紅着雙眼有些許無耐道 :“我能怎麼辦,我一個女人家,每天天沒亮要去市場拿貨,配好菜中午睡個囫圇覺,從他爸走後,這四年,我就沒休息過,日子也才勉強過下去,大家爲什麼來我歡姐夜宵店也不就圖個好說話,菜裡有根頭髮什麼的,也就睜隻眼閉隻眼過去了,我要是太計較了日子就過不下去了。”

“那你有沒有想過小偉,他那麼小,每天看着這些人對你說話也不注意。”

“我已經送他去寄宿學校了,可是孩子太小禮拜六禮拜天學校放假我只能帶在身邊,等上初中就好了,一個月回一次。”

陳昊唯還想說什麼,老闆娘敬了他一杯:“能過且過。”

陳昊唯聽到這話,張着嘴半天,終究還是閉上了,生活永遠這麼現實而殘酷。

老闆娘收拾好店子後對着陳昊唯說:“喝得夠多了,再這麼喝下去,你受得了,胃也受不了。”

陳昊唯雙眼通紅,面色發白,一臉醉意的說:“那買單吧。”

老闆娘抱着孩子和他一同出了門,拉好卷閘門看他走路踉踉蹌蹌的就問:“要不要幫你叫個車啊。”

陳昊唯對她揮了揮手說:“不用,”走了幾步後又回頭對着老闆娘說:“其實你可以和小偉解釋的,你只要肯說,他就能明白。”

老闆娘看着陳昊唯遠去的背影,摸了摸小偉的後背,陷入了沉思。

陳昊唯也在多迎面吹來的冷風中明白了她媽媽當時的想法,能過且過,他甚至有點後悔明白的這麼晚。

陳昊唯吹着百渡江的風,冰冷刺骨的風就像有魔法一樣絲絲縷縷的攻擊着裸露的皮膚直達肌底。

陳昊唯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回到那個家他就沒辦法睡着,人醉心不醉。

他本以爲這麼晚沒有人會在江邊,走了十幾分鍾後,發現在一男一女在放煙花,很浪漫的年輕人,也只有戀愛中的情侶,纔有勇氣在冷風中的江邊做這些事情了,陳昊唯在心裡笑道 。

儘管喝多了,他還是發現了那個男的在煙火的照耀下印堂發青,這是有一場血光之災在等着他,看到既是緣份,他走了過去想提醒那男人,結果還沒走到面前就被三個又高又壯麪色兇狠的男子撞開。

一個身穿黑色羽絨服的男人拉開女子,另外二人二話不說揮拳就奏了上去,那個女人拼命的喊救命,拉住他的男人一臉怒氣罵到:“你還有臉喊救命,還有臉發朋友圈,是不是忘記屏蔽我了,還是覺得天冷了要給我戴頂帽子才舒服。”

女子也不甘示弱:“只准你在外面找,我就不行嗎?我們分手!現在就分。”

陳昊唯都懵逼了,這感情是一捉小三的現場啊,他盯着那幾人看了幾眼,除了那個女人,其它幾個那面像都有血光之災,看起來馬上就要發生,他四處望了望除了江風呼呼的狂飆,連只鳥都沒有。

被打的那個男人倦縮在地上哭喊道:“要錢我給你們,我真的不知道他有男朋友。”

綠帽男聽到那個男人的聲音更來氣了,把女人推倒在地也加入了打人的行例,陳昊唯站在旁邊覺得自己被無視了,或者說免費欣賞了一場WWE,但是對手不管是數量和力量上很顯然不是一個級別的,只有捱打的份,更何況他知道那個被打的男人是被小三了,他在旁邊哈哈大笑起來,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要笑,就是忍不住,這到底是個什麼世道,犯錯的人好好的,沒錯的人被打得半死。

三個打人的男子停了下狠狠的瞪了一眼他說道 :“別找事。”

陳昊唯冷笑道:“很明顯地上那位根本不知道你女朋友把你給綠了,你不找你女朋友,找一個被害者,這算什麼事。”

綠帽男一聽,不知道是被羞辱了還是生氣了,一拳砸在陳昊唯臉上說:“一夥的吧。”

陳昊唯也不示弱,想還回去,結果喝多了撲了個空,來了個狗吃屎似的摔倒,剛想爬起來後背就捱了一腳,他索性不動了,本以爲自己會被踢慘,趴了一會只聽幾聲慘烈的叫聲。

回過頭見安遲捏着綠帽男的手,綠帽男還來不及求饒只聽到清硊的骨裂聲響起,幾個人男人右手全都直直的垂着,很明顯骨頭都碎了,一個男子的跪在地上,看樣子是腿骨骨折。

“滾。”聲音極冷。

四個男人像看到鬼一樣的跑了,有二個男人拖着那個腿斷了的男人跑得一點也不慢,陳昊唯驚歎人的求生欲和爆發力能如此驚人。

那個女人哆哆嗦嗦的在地上發抖,安遲憋了她一眼,女人尖叫着鬼啊,閉着眼抱頭跑了。

陳昊唯雙手反撐着地,面向安遲裡嘴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如果有力氣他想給他鼓掌,這個騙子,他在心裡罵到。

安遲走到他面前時,陳昊唯半拉着臉,有些不屑的說:“你想讓我怎麼死。”

安遲遲疑了一下還是伸出了手,把陳昊唯拉了起來。

安遲雖然帶着手套,陳昊唯還是能感覺到他全身冒着冷氣,那種寒冷直擊心底,不像是江邊的風,更像是他本人散發出來的,陳昊唯整個腦子是空白的,他不知道他會對他怎樣,本以爲他會殺他,看起來是來救他的,但是從心底裡他根本不信。

陳昊唯此刻希望自己醉了什麼都不知道,跟白清學了一個月的聚神凝心,他發現自己再也喝不醉了,雖然身體不聽使喚,但是心裡明鏡高懸,只是自己什麼都做不了,智商和力量都被安遲完爆,他只能由着安遲帶着他回到家。

出租車上,陳昊唯把身子倦在一邊,偷偷拿出手機用右手給無心發着短信,剛打出個安字,安遲就伸出右手看都沒看摸到了手機,關了機說了句:“他們現在不是我的對手。”

陳昊唯乾脆裝起睡來。

到家後,安遲把他扶上牀,幫他蓋好被子,陳昊唯突然睜開眼抓住了他的手問:“爲什麼要騙我。”

安遲露出了他標誌性乖巧的笑容說:“我沒有騙你。”

這個笑容和以前一樣,陳昊唯就是覺得不對了,總覺得他變了,只是哪裡說不上來,他輕笑了二聲自諷,他以前都是裝的,現在恢復了回了面目當然變了,或者說現在的感覺纔是他本人。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被他玩得這麼轉,沒有人能比他演技更好了。

見陳昊唯笑得那麼悲慼,安遲幫他把枕頭墊高說:“早點休息。”

陳昊唯把他的手捏得更重了說:“我需要一個解釋。”

“什麼解釋。”

“爲什麼騙我。”

“我沒有騙過你。”

“你連名字都是假的,姚安遲。”

“我告訴過你,除了名字,我從來沒想過要騙你。”

“你什麼時候說過你名字是假的,。”陳昊唯二眼都快噴出血了,對着這樣一個人,他除了口嗨實在沒有半點辦法對付他。

“在落緣村的酒桌上我和你說過,除了我的名字,我從來沒想過要騙你。”

陳昊唯開始回憶起那天晚上喝多的了的情況,他還真記得他那樣說過,他頓時有點語塞:“那你爲什麼不告訴我你叫安遲,你是不是一直知道我是誰,你就想看這個傻子有多好玩。”

“我也是在醫院躺了三個月才知道你的名字,才知道了你是誰,我不想做姚安遲,所以我姓了你的姓,取了個易字。”安遲說這些話的時候有些自嘲,但是臉上的悲憫不比陳昊唯少上一分。

陳昊唯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心裡有點喘不過氣的疼痛,放開他,緩緩的說了句“你走吧,”閉上了眼睛。

安遲遲疑了一下,轉身離開,在離開前說:“別去溫家。”

陳昊唯瞬間睜開了眼,盯着他問:“你背後的家庭是姜家。”

“以前是,現在不是了,我自由了。”

“拿三塊神龕換的自由。”

安遲雖然沒回答,但是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那你告訴我,他們要三塊神龕幹嘛。”

安遲站在牀頭,一身煙黑,就像一個幽靈,他停了幾秒道:“不知道更好,別參合進姜家的事。”

陳昊唯生氣的說道:“你不是說你自由了嗎?你現在還在爲他們做說客。”

安遲咬着嘴角無耐的搖着頭說:“我沒有爲他們做說客,他們太強大了,攪和進去,生很難,死更難。”

“你說過我想知道的,你都會告訴我,我現要想知道。”

安遲靠着房門告訴了陳昊唯一個驚天密秘:

姜家拿三塊神龕是復活李宗洺和孤獨玉兒之子李南知,李南知死時才十八歲,他的身體被李宗洺母親的一名親信留了下來,只是被三塊神龕印了,靈魂一直附身在別人身上,他猜測就是附在姜家家主身上,只有拿到三塊神龕才能解封,李南知才能真正的復活。

陳昊唯聽完,才知道姜家有多強大,看起來都做到長生了,這是人類不可突破的極限。

“這樣活着不是很好嗎?能永生,爲什麼一定要復活自己的身體。”復活了自己也就代表會死亡。

安遲當然不會給他答案,沒有人知道。

陳昊唯似乎明白了點,古人的思想是我們所不能理解的,看來他們對血統的看重經過了上千年還是那麼執着。

“最後一個問題,三塊神龕一是封印落緣村,二是復活李南知,那三呢,未知的世界是什麼。”

“魔界。”安遲答。

“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在眼光的周旋中安遲使終沒有回答他。

在這一個月陳昊唯一直在想安遲和他說過的那些話,好像他也沒做錯多少,有幾分是身不由幾,曲遊開啓了滅神陣,報着必死的決心,安遲幾乎也丟掉了性命,如果不是遇到自己傷成那個樣子,根本活不了,拿三塊神龕必定是他答應那個家族的另外一件事,他自然是不能逃脫,這些他都可以理解,但是嬋兒那件事,他怎麼也不能原諒。他認識的是陳易也好安遲也罷,都不像是做出那了件事的人。

“那嬋兒呢,是你做的嗎?”陳昊唯希望能到他的否認。

“那是因爲無心.....”

“我只想知道是還是不是?”陳昊唯不想聽解釋,他只想聽到答案。

“是。”

“你爲什麼要承認。”

“因爲我不想騙你。”安遲儘管很真誠的回答,但陳昊唯雙眼中的汽水讓安遲的臉變得模糊,半晌之後陳昊唯說了句:“你走吧,就當沒認識過。”

陳昊唯撐起身體,想最後一次摸摸他的臉,安遲躲開了,他不明白爲什麼安遲現在特別討厭他接觸他的身體。

安遲在出門前對陳昊唯說:“別去溫家。”

陳昊唯靠在牀頭對他笑着,這種笑充滿了義無反顧,他們終究都回不到那些沒有芥蒂的從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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