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陽緩緩下沉。餘輝灑落在前方付君言的側面上,竟顯得那樣美好與恬靜。
可不是恬靜嗎?自從帶上李忻柔之後,他就一直在前面趕路,一句話都不曾說,頭也不回一下。我還真是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些什麼。按理說他這麼謹慎的人,是不會輕易同意將一個陌生人帶在身邊的,可這次卻那麼容易地相信了李忻柔,還真是有些奇怪。
不過自從帶上李忻柔之後,我發現她言語天真,眼眸清澈,看上去並無半點心機,便也放心了不少。當然,爲了照顧這個年僅十三歲的小女孩,前進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以至於到了現在,我們纔來到了連城的城門之前。
想來這一路歷經磨難,總算到這兒了。看着城門上方刻的連城二字,我禁不住一陣激動。
更令人激動的是,一直緘默不言的付君言終於開口了,只聽他幽幽說了句:“連城內高手如雲,萬事小心。”
我一怔,忙一臉諂媚地笑道:“知道知道,我哪兒敢不聽從您的吩咐啊?”
付君言嘴角不着痕跡地一抽,繼而,大步走進城內。
……
好在我們趕來的時間也不算太遲,雖然此次前來參加或觀摩武林大會的人很多,可連城大大小小的客棧不下百十家,落腳的地方總還是有的。
當然,由於人太多,我只得和李忻柔一個房間,付君言獨自一間房。
整理好房間後,我想帶李忻柔下頭吃飯。可她只是搖搖頭,眨着澄澈的大眼睛說道:“姐姐我不餓,不過我好累啊,能不能先睡會兒?”
我立刻心疼地點點頭,這女孩有這麼多悲慘的經歷,也真是可憐:“好,那我不來打擾你了。”爾後我便離開房間。闔上門的瞬間,李忻柔的眼裡,閃過一抹狠戾,她擡眼望了望天色漸黑的窗外,脣畔的笑,竟是妖媚無比。
……
我下了樓,立即有不少目光匯聚在我的身上,我自然不陌生,這種目光,一路來不知看了多少,方纔進客棧的時候,我便發現有人盯着我了。
當然,其中可能有部分是因爲我長得太漂亮了(自戀一下),不過,更多的則恐怕是因爲我身上的鎮閣之寶吧。
我冷笑一聲。只是他們的眼神,似乎有着濃濃的不甘,雖然盯着我許久,卻也沒有一個人敢上前來。也是,從進連城開始,這種目光就沒有間斷過,可他們雖然懊惱,但又沒有上前搶奪的意思,這倒是有些奇怪了。莫非是忌憚我身邊的付君言嗎?
也不太可能,一路上偷襲的人,貌似沒一個人忌憚他啊……確實,他易容得太普通了,看上去就不像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但是,既然都深藏不露了,又怎麼會被輕易看出來呢?
付君言已經叫好了菜。我坐到他的對面,壓低聲音問道:“今天不去嗎?”
付君言沒有回答,他緩緩擡起眼,凌厲地一掃而過。我頓時醒悟。如今到了連城,客棧裡必定都是高手,即使聲音壓得再低也沒用。是我大意了,還好他及時提醒了我。
我便不語,只低頭吃菜。武林大會龍蛇混雜,想來,還是要小心爲妙,可即使我想斂去鋒芒,卻有一個人不願意,還扯着嗓子嚎叫起來:“我說是誰呢,這不是方纔的女俠嗎?還真是冤家路窄,竟又讓我遇到了你!”來的人可不就是之前的漢子。他這麼一叫,整個客棧的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紛紛放下筷子或故作無意地留神聽我們之間的對話。
我木然望了付君言一眼,只見他不動神色,便只得輕嘆了口氣。擡手順了順袖口,繼而起身,朝那大漢答道:“沒錯,就是我,你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