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再逃離,反而直起身子,面無表情地看着那少女一步步走近。
依照常理,過了這麼久,她的屍體早該腐爛纔是,可如今,除了眼神,當真是與活人相差無幾。我輕笑起來,頓了頓,放大了聲音:“既然來了,何必還要放她出來嚇我?很有趣麼?”
我話音剛落,那女子的腳步便倏地停了下來。繼而,彷彿操控之線被剪斷一般,直直倒下。
我自然之道她是誰,是之前,早已被冰桐一刀殺死的——秋問。
“把她從亂葬崗裡扒出來,也着實不易了吧?”我面色不改,淡淡道。
“不愧是副閣主,見多識廣,屬下萬不能及。”輕佻的話語,黑暗中漸漸走出一襲紅衣。是蝶心。
我瞥了她一眼,面露不屑:“確實,依你的能力,最多也就是製造出這一幻境罷了。”
蝶心的面容剎那僵硬了起來。
我依舊口氣輕鬆:“攝魂術在江湖上並不十分罕見,只是,能夠修煉到最高境界的人少之又少,今日的農婦還有那孩子,怕是和秋問一樣,早已死去了吧?而這攝魂者,不僅可以操控傀儡殺人,還能使他們維持在常人狀態,幾乎看不出真假,這些,就不僅僅是攝魂術本身能夠做到的了。那麼,離愁,你也該現身了。”
“呵呵……雪冥果真不同凡響。”離愁也漸漸走進了我的視線。
想要做到如此地步,就必須藉助其他外力,那麼專攻毒蟲蛇蠱的魎閣自然就首當其衝了。
蝶心見了離愁,總算是有了些底氣,這才擡高了語調:“我們爲了造這一幻境可耗了不少心血,專程埋伏在這裡等你們。”
我微微斂起雙眸:“大家都效命於五大長老,你們此舉,又是何意?”
“哈哈,”蝶心嗤笑一聲,“我們確實如此,可雪冥你,就不一定了,不然,你如何解釋那四個叛徒的屍體?”
我的心一沉:看來,五大長老已經懷疑我,並且,打算除去我了。
如此一來,是徹底沒有退路了。
我倒是無所謂,只是不知,應莫幽他,又如何。
離愁見我遲遲沒有回話,便當做是默認,他開口道:“看來你果真已背叛了五大長老,五大長老原本指給你的任務是解決付君言,可你又做了什麼?既然如此,就休怪吾等不客氣了。”
殺手天生的意識使得我渾身瞬間緊繃,迅速擡步朝後退去,可一動身,方纔想起,此刻我修爲盡失,只能任人魚肉。便也斷了這反抗的心思。
蝶心似是察覺到我的不對,忙攔下離愁:“且慢!”
離愁停下了動作,十分不解。
蝶心上上下下將我打量了半天,繼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我就說,以她試煉之時的表現,就算識不破我的環境,也該有所懷疑纔是,可她竟毫不猶豫就進來了,即使認爲她是將計就計,可之後她步步退讓,完全招架無力……你說,她會不會是和璃剎王一樣,內力盡喪了?”蝶心說到這兒,聲調開始莫名的興奮起來。
那婦人和孩童,以及秋問,都只是試探而已,而埋伏在屋外的人,目的就是將雪冥和應莫幽分開。這幻境本就處在法陣之中,任何人只要踏了進來,吸了那香,饒是她修爲再高,也只能是籠中之鳥。
但,因爲面對的是雪冥,他們原還有幾分擔憂,只不過,現在,他們似乎發現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了。
離愁也是一般:想當初,雪冥心高氣傲,完全不將他們放在眼裡,如今,若真是如此……
真是,機不可失啊……
我心知在劫難逃,便也不再隱瞞,只是問道:“應莫幽呢?”
蝶心與離愁對視一眼,終是從我反應中確定了答案,他們猖狂笑道:“放心,你們很快就能相見了。”
言畢,蝶心雙手合攏,口中唸唸有詞,似在催動咒術,我的腳下倏地顯現出一方法陣,閃着耀眼的金光,頓時將我死死禁錮。
蝶心見狀,得意萬分,她長袖一揮,我便眼前一暗,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