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嘲弄的看着她，淡淡笑道，“最近太忙，我忘了。”
莫煙因爲他的不拒絕而欣喜，她將一早準備好的禮物送給了他。
那是她託莫諾從法國帶回來的貓眼石，她找人定製成了一副袖釦，貓眼石一直是好運氣的象徵，她也希望這副袖釦能夠保佑他一生平順，健康長壽。
顧奕辰聽着她的話，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睛，莫煙心頭亂跳，堪堪躲開。
她心裡忐忑，她怕他會拒絕，意外的是，他居然收下了，不，應該說他拿走了一顆。
那時候他怎麼說的，他說，“既然是平安符，不該保佑我們兩個人嗎？”
莫煙傻傻的看着他，頃刻紅了臉頰。
她以爲自己的努力終於有了回報，兩枚一模一樣的袖釦就像是兩個人的定情的信物，她小心的將那顆收起來，打成吊墜，掛在頸間，因爲那是離心房最近的位置。
後來，哪怕顧奕辰依舊花天酒地，她也一直堅信他並非對她沒有感情，直到半年前，她在超模vaya的私人拍賣會會上，看見了另一顆袖釦。
那時候她才知道，自己一直診視的東西，卻被人棄若敝履，他隨口的一句玩笑，她卻當了真。
此刻看着這枚袖口，只能一遍一遍讓她想起這些年自己的可笑跟天真。
“這能證明什麼？”
莫煙淡漠的別開眼，“一顆價值千萬的貓眼石，我當然不會隨便丟棄，整個雲安市的人都知道，我現在最缺的就是錢。”
“撒謊！”
顧奕辰紅着眼吼道，“你如果真的這麼想，在莫氏出事的時候，就已經把它賣了！你爲什麼就不肯承認，你是愛我的，莫煙，你愛我！”
“是啊，我是愛你，”
莫煙眼眶一陣澀然，她直視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前提是這對兒袖釦還是一對兒的時候。”
顧奕辰眼神皸裂，看着她的目光有些閃躲，莫煙卻已經不在意了，她站直身體，低聲說，“在你丟掉那枚袖釦的時候，我的愛也被你一併丟棄了，你想再找回來，怎麼可能呢。”
她說着從他手裡拿過那枚袖釦，放到口袋裡，朝着電梯走去。
“莫煙！”
就在她進電梯的一瞬間，他突然叫了她的名字。
莫煙沒回頭，卻將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他說，“如果我找得回來，你是不是就會答應我重新開始？”
莫煙沒說話，站穩之後，電梯徐徐關上，將那個等待她回答的男人阻隔在外。
她靠着電梯，伸手揉着太陽穴。
他根本就不明白，丟的不是那枚袖釦，而是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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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了？”
莫煙剛一進門，龐佳一就笑眯眯的看着她，眼神有點兒不懷好意。
莫煙被她看得渾身起毛，脫掉外套，拿起杯子去廚房接水。
龐佳一跟過來，笑眯眯的打量着她。
“你猜我今天下午在樓下看見誰了？”
“誰？”
莫煙並不感興趣，隨口問了一句。
“厲先生啊。”
龐佳一靠在門框上，眯着眸子道，“我剛巧下班，撞見他，他站在車邊抽菸，見我還問我這兩天你在忙什麼，我說你閒着呢，然後他就皺着個臉，很不高興。”
莫煙怔了怔，她這兩天的確是有些刻意迴避他，之前他發過兩次短信，她都沒回，以他的驕傲，這樣的舉動已經觸及他的自尊，她以爲他應該不會再聯繫她了，沒想到……
“話說，你到底跟厲先生到哪一步了？”
“什麼哪一步？”
莫煙裝傻，拿着杯子朝外走，“我一個已婚婦女，能做什麼？”
“真是沒良心，”
龐佳一瞄了她一眼，嘆了口氣道，“人家還專門跑樓下送花，唉，我怎麼就遇不見這個好的男人。”
莫煙一怔，扭頭問她，“什麼花？”
龐佳一指了指窗邊的花瓶，莫煙一看，眼神突然變了變。
花瓶裡的一束玫瑰被精心包裝過，大簇大簇，非常美麗，卻沒有絲毫花香，這是一束假花，是他們那晚在那個小女孩兒手裡買下的花。
她心裡突然涌起一股暖流，甜膩得化散不開。
“多有心呀，知道你對花粉過敏，就用假花，這麼體貼的男人哪兒找去。”
“他不知道我花粉——”
莫煙的聲音微微頓住，她開始不確定他知不知道了，厲景煜那麼面面俱到的人，如果真的想追她，事先一定了解過她的資料。
花粉過敏這麼小的事，他都能記得，足以見他的用心。
莫煙抿着脣說不出話來。
“你脖子怎麼了？”
龐佳一瞧見她脖子上的一道勒痕，驚叫出聲，“又遇到了劫匪了？”
“沒有，”
莫煙回過神，輕輕摸了摸頸間，淡淡道，“樓下碰見顧奕辰了。”
龐佳一閉了嘴，過了一會兒，小心翼翼道，“你是真打算離婚嗎？想好了？”
莫煙垂下眼簾，摩挲着指下的花瓣，好久才說，“不離就這樣耗一輩子，早晚鬧得兩看相厭，離了吧，這麼多年，也夠了。”
“那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好好回答我。”
莫煙擡眸看着她。
“你是因爲對顧奕辰死心，還是因爲對厲景煜動了心？”
莫煙一怔，突然答不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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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園，厲家別墅。
厲家人丁單薄，厲老爺子卻喜歡熱鬧，總認爲家和萬事興，所以厲家歷來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每個月八號是全家人團聚的日子，這一天，無論手頭上有多要緊的事，也必須放一放，回家一起吃頓飯。
只是半年前，長子厲展雲去世後，老爺子也一病不起，家裡這頓團圓飯也一擱再擱。
直到這個月，老爺子的身體纔好轉起來，厲家所有家眷才聚成一桌。
老爺子坐在長餐桌的正中央位置，左側緊挨着就是厲景煜，以前那是厲展雲的位置，象徵着厲家新家主的地位，簡萱寧跟他之間隔了一個位子。
她對面坐着厲綺雲和她的丈夫江凱，厲綺雲緊挨着老爺子，時不時的給老爺子夾菜，嘴巴甜的不行。
江凱就沉悶很多，他年近五十，相貌依然英俊，江家小門小戶，娶了厲家的女兒算是高攀，厲綺雲個性強勢，江凱這些年被磨得早就沒了年輕時的脾性，唯唯諾諾，沒有男子氣概，餐桌上也是不敢說話，除非被人問，否則就一直悶頭吃飯。
挨着江凱的是他的兒子江雲帆，江雲帆今年二十六，跟江凱一樣長着一副好皮囊，說話像厲綺雲，愛耍花腔，老爺子沒有孫子，對這個外孫很是寵愛，也不怪厲景煜沒回來之前，厲綺雲會惦記厲家的家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