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慕白撇她,哼。
薄曦吃了幾口之後,突然安靜下來,她問樑慕白:“你認識寧泉嗎?”
她不是很瞭解,他們是比較熟識,還是隻是點頭之交。
如果她沒記錯,齊盛介紹過,說的應該是寧泉,說他和樑慕白的父母關係很好,那是不是說明,樑慕白跟他也是熟識的。
樑慕白眯眸,片刻,淺淡的回道:“認識。”
薄曦瞭解了,低頭吃東西,若有所思樅。
樑慕白挑眉:“有問題?”
她想了想,搖頭。
……
病房裡,薄雲一刻不消停的說着話,“姐,等你做完手術,我們一起去旅遊,廖宇華說了,帶我們去普羅旺斯看最大的薰衣草花海,我看那圖片,真是漂亮呢,你以前不是最喜歡薰衣草了。”
廖宇華一邊附和着:“是啊,等你好了,我帶你們去。”
薄森淡淡的帶着笑,也不附和,其實她心裡也清楚,手術成功的機率只佔一半,如果失敗,要麼是終身這樣躺着,這倒沒什麼,反正她躺習慣了,也有可能……面臨離開的問題。
如果真的手術失敗,病情惡化,她最擔心的,是薄曦,她一個人待在這世上,會不會被別人欺負,會不會有人保護她,萬一樑慕白對她不好,那她該怎麼辦?
“薄雲啊。”
“嗯,姐。”
薄森頓了頓,惆悵的說:“要是手術失敗,薄曦以後我就交給你了,不管她發生任何事情,你都一定要保護好她,畢竟你是她唯一的親人了,你能答應我嗎?”
“姐!”薄雲聽不得這些,偷偷的趴在廖宇華肩頭擦了擦眼淚,回頭忍着淚:“你說什麼呢?手術怎麼會失敗呢,你別那麼悲觀,凡事都往好的方面想。”
薄森懂這個道理,“凡事也都有個萬一,萬一失敗,你答應我,以後替我照顧好薄曦。”
“姐!”
“你不答應我,我不能安心。”
“……”薄雲忍了忍擠到嗓子眼的難受,“不管你怎麼樣,我都會好好照顧薄曦,需要你交代嗎?我照顧她不是應該的?她是你女兒,跟是我女兒沒有區別,誰要是敢動她一根手指頭,我拼了老命也護她周全,行了嗎?”
說完,眼眶已經徹底溼潤了,廖宇華知道她們姐妹情深,心裡也多少有些觸動。
聽她這樣說,薄森總算放了心,看向窗外,目光悠遠。
其餘的事,都算了吧。
其實人一旦面臨死亡,最後一刻想的到底是什麼呢?
是這一生無數個難忘的片段,那幾個對你很重要的人,還是某一張面孔?
薄森不清楚,總之在這一刻,她是有所想的。
薄曦推門進來時,三個人之間的氣氛讓她一愣,她走了進去,“怎麼了?”
薄雲抹掉眼淚,“你來了正好,你媽又開始胡思亂想了,我說了沒用,你跟她說說,讓她放寬心的做手術,別想着有的沒的。”
“媽,你又嚇姨媽了。”薄曦佯裝很放鬆,將保溫盒放在桌上,“樑慕白做了早餐,白米粥,熬得很稠的,他說手術前吃點清淡的,你來嘗一下。”
“我已經吃過了。”薄森望着她的小臉,多看一會兒是一會兒,“你姨媽準備了早餐,我吃過了。”
“哦。”薄曦有點失落,想了想,“媽,我先出去一下。”
“去哪兒啊?”薄雲忍不住問着。
薄曦舉了舉保溫盒,“不吃挺浪費的,我正好認識一個小朋友也住這家醫院,現在還早,他可能沒吃早飯呢。”
“哦,那你去吧。”薄雲對她點點頭。
薄曦突然想起來什麼,說:“媽,我一會兒回來有事跟你說。”
薄曦拎着保溫盒過去,剛纔樑慕白來了之後,分道走了,不知道幹什麼去了,可能是去找葉迦城了吧。
……
“先生,你來了。”秦姨正好收拾完,樑生還沒醒。
秦姨大致報告了情況,“昨晚疼了一晚上沒怎麼睡,這麼小的年紀受這種罪,真是可憐。”
樑慕白走進去,淡淡的看着,樑生熟睡的模樣很可愛,圓嘟嘟的小嘴,小眉頭還皺得緊緊的,看來睡夢中也感覺到疼。
“先生,我說句話,你別嫌囉嗦。”秦姨思索了片刻,還是決定說出來,“你對小少爺好,我們都知道,可小少爺畢竟還小,他不懂你對他的好,他只能用最直接的感覺去感受,像昨晚那種情況,他肯定是希望你能在身邊的,手術前就一直問我,你怎麼沒來,要給你打電話,他又說不用,一直等到手術開始,手術出來了,沒看到你的人,那模樣別提多失落,平時哭哭啼啼的小傢伙,疼了一晚上,眼淚都掉下來,硬是沒哭出聲音來,這一次,你是真的讓他傷心了。”
秦姨說了很多,樑慕白安靜的聽着,再看向牀上的小小身影,眉心默默的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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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走了。”他只是淡薄的說了這句,轉身就出去。
秦姨在後面追了兩步,“先生,你不等他醒了,哪怕讓他看你一眼也好,他肯定會很開心的。”
“秦姨。”樑慕白側目,“他從小就依賴我,我不能讓他養成習慣,我不想等他不得已必須離開我的時候,更加痛苦。”
“先生,我懂這個道理,可是……”秦姨的話到嘴邊,沒說,道理都懂,可真的狠得下心的,恐怕也只有先生了。
樑慕白提步離開,沒有半點留戀,背影清冷孤傲。
他走了沒多久,有人輕輕的扣了扣門,秦姨正替樑生蓋好踢掉的被子,回頭看見薄曦,笑了下:“薄小姐,你怎麼來了?”
薄曦遞着保溫盒,“我送早餐給樑生。”
勾了勾腦袋,“他還沒醒?”
聲音立刻降了許多,擔心吵醒小傢伙,“那我把早餐放在這兒,等他醒了吃。”
她放下東西就要走,秦姨急忙喊着她,“薄小姐,你要是不忙……能不能多待一會兒?”
“嗯?”
“是這樣的。”秦姨尷尬的解釋,“小少爺昨天做了闌尾炎手術,沒有朋友在身邊,如果醒來看到你在,應該會很開心的。”
薄曦驚訝的看向小小人兒,樑生脣色蒼白,看着很是可憐。
“麻藥過了就一直疼,疼到早上三四點才睡着,眼淚轉動着都沒哭,很堅強的小傢伙。”秦姨向她誇讚着。
看着小小的一小團,她頓生憐憫之心,可母親下午手術,她也要回去多陪陪母親,正左右爲難着,牀上的小傢伙嗅了嗅鼻子,眼睛迷迷糊糊的睜開來。
“秦姨。”小傢伙喊着,“我聞到了早餐的味道,是不是小白來了?”
薄曦:“……”
秦姨見他醒了,先是問他還疼不疼,小傢伙假裝搖了搖頭,一動,臉色又白了,秦姨急忙說:“你看,薄小姐來看你了,開不開心?”
樑生這纔看過來,看到薄曦時,眼睛裡發出光芒來,即使疼也忍了下來,脣色慘白的問她:“你怎麼來了,還看到我這麼狼狽的樣子。”
薄曦走上前,“哪裡狼狽了?我可是聽秦姨說了,你沒哭,比很多大人都厲害。”
聽她這樣誇獎,樑生傲嬌的扭着腦袋,瞄了瞄秦姨,臉頰紅透透的,其實也還好啦。
“現在還疼嗎?”
薄曦不敢碰他,只好問着,樑生憋着氣,搖頭,冷汗從額頭冒出來。
“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她問完,又問着秦姨,“現在能吃東西了嗎?”
“清淡的東西能少吃點。”
薄曦染了笑,“是白米粥,應該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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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過去扶樑生,樑生眉頭一皺,疼得呲牙,她不敢動了。
秦姨說:“要不拿枕頭墊一下吧。”
兩人輕輕的動作,將他的腦袋稍微墊高了些,薄曦一勺一勺的喂他吃,樑生細細的抿着,黑眼珠水靈靈的看着薄曦,眼珠黑亮亮的,水潤有光澤,好像隨時都能掉了淚珠來。
“你做飯的味道,跟一個人很像。”
“是嗎?”薄曦笑眯眯的。
等到薄曦替他擦乾淨嘴巴,看看時間,差不多也該回去了。
“小薄曦。”樑生糯糯的喊她,薄曦擡眉,“嗯?”
樑生舔了舔嘴角,“等我出院了,我就給你電話,到時候請你吃大餐。”
薄曦愣了愣,突然甜甜的笑了,“沒關係的,我不是爲了吃你的大餐纔對你好的。”
聞言,樑生耳根紅了,視線即刻移開,要表白了嗎?
太突然了!
薄曦笑着說:“對一個人好,不一定需要理由的。”
她揮了揮手,走了出去,樑生轉了轉眼珠子,什麼意思?
這是暗示什麼嗎?
……
薄曦回到病房時,樑慕白已經在了,葉迦城也在。
“葉醫生,你來了。”薄曦看到葉迦城,就滿滿的安全感,急忙上前獻殷勤,“要不要吃點水果?你怎麼不坐啊?”
葉迦城雙手抄在白大褂裡,“我過來看看伯母,一會兒就走。”
即使他這麼說,薄曦還是過去拉他坐下,可她手還沒碰到葉迦城,已經被旁邊的樑慕白拉到了自己身邊,樑慕白垂眸,“沒必要巴結他。”
“……”薄曦有點沒跟上節拍。
葉迦城哈哈笑了,“樑慕白,你至於嗎?”
見狀,薄雲幾人也笑了,薄森看着,淺淺的笑了笑。
薄曦有點無語,樑慕白這是吃醋了嗎?
這麼多人在,她也不好做什麼,在這麼多人面前哄他,她也做不出來,於是就悄悄的降低存在感。
葉迦城瞧着兩人面色紅潤,笑得更加燦爛了,“樑慕白,
有貓膩啊!”
“看完了嗎?”樑慕白冷冷的掃了他一眼,“看完,就走。”
葉迦城推了推鏡框,還不錯,沒讓滾。
他很識趣的跟薄森幾人告別,“那我先走了,伯母,你放心,手術沒問題的,就眼一閉一睜的事情。”
撇了撇樑慕白,看他笑得危險,他有點泛冷,許是這比喻不夠生動,不能怪他,他常年在國外,成語不記得幾個,歇後語也忘差不多了,實在是想不到更美妙的詞彙了。
先走,他微笑着退出去。
薄雲收回視線,說:“你看人家醫生都這麼說了,肯定就是沒問題了。”
其實,葉迦城來這一趟,給幾人都增添了不少的信心,原本都不太瞭解病情到底有多嚴重,可聽別的醫生一說,總覺得心裡沒數,好像挺嚴重似的,可一聽葉迦城剛纔說了幾句,好像一下子就信心百倍了。
薄森也只是笑了笑,看着樑慕白摟着薄曦,能感覺出來,兩人的感情好了許多。
她欣慰至極。
廖宇華也在一旁說道:“醫生這麼說,就肯定是沒問題了,大家都可以放心了。”
他們聊着,樑慕白不動聲色的立着,摟着薄曦的手緊了緊,薄曦這才揮去黯然,滿臉堆上笑容,“是啊。”
薄森突然說:“對了,你剛纔不是說有話跟我說?”
薄曦一怔,也想起這回事,瞥了瞥身旁的樑慕白,說:“媽,我看到寧叔了。”---題外話---更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