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這樣想着,沈信卻沒有讓目光再停留在那對夫婦身上,而是快步走到那對古籍前,針對衆會員提出的問題,詳細地講解了每一冊古籍的來歷和內容。跟隨天機子日久,他對這些古籍熟得不得了,可以說是瞭如指掌,一時間聽得衆會員頻頻點頭,覺得茅塞頓開。沈信的講解簡練而富有表現力,衆會員心領神會之餘,更是大讚後生可畏,小小年紀居然對中國古籍就有如此深厚的研究。
不過,衆會員最關心的還是那些樂譜的問題。經過這麼長時間,他們也整理出不少,但在轉化成現代的曲譜後,經人吹奏出來竟然渾沒有韻味,令他們百思不得其解,難道這些古曲竟然是這麼難聽的?作爲對中國文化驕傲和自豪的他們,當然完全不能接受這種思想,只想找來沈信,想聽聽他的見解。
沈信聽完他們說的話,不由微微一笑,他現在在音樂上學通古今,自然知道問題出在什麼地方。在來藝術館之前,他已經想到了這個問題,所以這時自然是胸有成竹。並沒有直接回答衆會員的問題,他只是緩步來到那些樂譜前面,凝視着那些歷經千年風霜的樂譜,他緩緩說道:“現在的人,對中國古樂實在太少研究了,都跑去學習西方音樂,卻不知中國古樂比之西方音樂,不僅毫不遜色,而且猶有過之。其原因,就在於兩種風格的不同。”
此言一出,本來就已經在洗耳恭聽的衆人,更是都豎起了耳朵,想聆聽沈信進一步的講解。沈信在這麼說的時候,同時注意着那對夫婦的反應,那女的還不如何,那男的雖然表面看着全不在意,眼中閃爍的異光卻表明他不僅正全神貫注地聽着沈信的講解,並且心懷叵測。
看出那人對自己的說話很關注,沈信更確定他是不懷好意。不過沈信完全不把他放在心上,也沒必要這時拆穿他。看看周圍的衆會員,都靜靜地等待他的解說,沈信一笑繼續道:“西方音樂講究直接,直抒胸臆,是要用自己的思想直接影響人。而中國古樂卻不是如此,中國古樂講究的是意境和韻味,其魅力在於似有似無之間,有感悟的人自會覺得回味無窮。中國古樂只有五音,但表現力和感染力卻絕不在七音之下,究其原因,就在於音有盡而意無窮。這時中國古樂的神髓所在,達不到這一點,就難明白中國古樂的神韻所在。”
沈信的解釋很是縹緲,衆人一時都難解其意。而那對夫婦,也同樣顯出思考的模樣,再象裝出漫不經心的模樣,已經是很難了。
看到衆人都皺眉思索,沈信又嘆道:“不過要達到把握這神髓,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了,相比之下,西方音樂就很好入門,所以現在的人都舍難取易,學習西方音樂了。但要說到大道艱深,還得數我們中國的音樂。而現在,不僅大師級的中國音樂家少,就連肯在這方面下功夫的人也不多。但我們要相信,中國古樂,以及可能由此而出現的現代中國音樂,纔是世界上最好的音樂。”
不論是不是明白了沈信解釋的意義,衆會員都爲沈信後面這段話大大喝彩,他們都是正宗的中國文化的代表,最大的驕傲和自豪就是來自於對中國文化的信心。聽到沈信如此說,更感到這個年輕人不僅才華出衆,態度謙和,更是堂堂的炎黃子孫。一時間現場氣氛熱烈,衆人都是不停地鼓掌。
而對於沈信關於音樂的評論,這時也有一個對中國古樂頗感興趣的會員提出自己的看法,只見他若有所思,點頭道:“沈信先生年紀雖輕,見識卻是不凡,雖然我不是很理解你的意思,但對你說到的韻味,卻是大大有同感。經其他人演奏出來的這些古樂,最缺乏的就是韻味。我感覺,這是最難把握的東西。”
其他人也頻頻點頭,贊同這人的說法。這時,沈信一直留意的那對夫婦中的男人卻跳出來唱反調。一開口就頗爲刺耳,不過漢語還是很標準的,他高聲喝道:“空口無憑,你所說的什麼韻味完全是虛無縹緲的東西,怎麼能證明這些古樂譜確實有點價值呢?”
聽到這人的說話,衆會員都是眉頭大皺,這擺明有挑釁的意味,頓時都對那人怒目相視。那人卻渾不在意衆人的目光,只是緊盯着沈信不放,眼神中挑釁的意味,與那晚與沈信賽車的野狼如出一轍。
沈信自然不把他當回事,心中還在暗笑:“哈,還以爲你多有涵養呢,原來這就沉不住氣了。”表面上沈信當然不會這麼說,只是淡然一笑:“這位先生的話很有道理,空口白牙,確實是難以令人信服。”
“哦!?”那人一揚眉毛,態度上更是咄咄逼人。
沈信還是不動聲色,繼續說道:“今天我來,正是應藝術館諸位前輩的邀請,來爲大家演示一番中國古樂特有的韻味。爲了證明我不是隨口胡言,同時更是爲了讓大家知道中國古樂的超凡韻味,接下來我就爲大家演奏一曲。”
此言一出,現場頓時一陣轟動,老實說,衆人都有些爲沈信擔心,因爲他們聽過別人演奏,那曲調實在難言優美,沈信能夠作到自己所說的那麼完美嗎?而那對夫婦,也是不屑地撇着嘴,顯然也認爲沈信在吹牛。
沈信當然不是吹牛,他話一說完,已經翻手取出自己的玉笛。自從得迴天機子修煉的百寶囊後,他所有的東西一般都放在囊中,而那個百寶囊被他變成一個皮夾子的模樣,平時也不顯眼。
就是取出玉笛這麼一個動作,沈信同樣完成得乾淨利落,不要說其他普通人,就連那對已被沈信看出不是凡人的夫婦也沒看清沈信是從什麼地方,又是如何取出玉笛的。他們的臉上頓時顯出警惕訝異之色。
沈信對他們的反應,只是用眼角的餘光看在眼裡,同時微微一笑。他這樣做,也算是對這對夫婦的一個警告吧,不要打這裡東西的注意。不過,想來也不會有多大效果,那個男的一看就知道是狂傲之輩,不是那麼容易被嚇住的。
沈信明白到這一點,心中另有計較,也不把他放在心上。微微一笑,對衆人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玉笛,沈信說道:“大家請看,這就是演奏中國古樂用的古樂器,只有四孔。就是要用這樣的樂器,演奏古樂纔是最合適的。”
在衆人點頭表示看清玉笛的造型後,沈信接着翻開了一冊樂譜,說道:“在這裡的樂譜,並不是所有的都適合用笛子來演奏。但也很湊巧,正好有一曲就是笛曲,接下來我就爲大家演奏這一曲。大家可以品味一下,是不是與西方音樂大不相同。”
沈信當然是不用看樂譜的,每一冊樂譜他都記得爛熟,之所以翻開那冊樂譜,也只是爲了讓大家知道是哪一首樂曲而已。
將玉笛湊近嘴邊,沈信微笑着對在場衆人示意一下,開始吹奏起來。
笛聲響起,並沒有那中振聾發聵的效果,只是象暖洋洋的春風吹過,衆人都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而隨着笛聲的繼續吹響,衆人更是覺得心中一片詳和,什麼也不願想,只想任思緒隨着音樂飄蕩而去。
在這樣的情況下,所有人似乎都感覺到了樂曲想要表達什麼,但又很難確切地把握到那意義。不過,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情隨着音樂起伏,衆人都感到一陣愉快順暢的感覺。
正如沈信所言,這種音樂並不是直接告訴聽衆,自己到底想要表達什麼,而只是給人以想象力,任聽衆去感悟,去想象。正是由於如此,一百個人聽這樣的樂曲,就可能有一百種不同的感受。一時間,在場衆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思想領域裡,渾然忘了周圍的一切。連那對本來心懷叵測且對沈信頗有不屑的夫婦也不例外。
而在笛聲繼續不停的過程中,越來越多的人都聚集到了這個展廳,他們中間,甚至有很多是路過聽到沈信的笛聲,不由自主地走近來的。其中自然少不了典嬈和方容,她們本來是在外面聊天,後來在沈信吹奏的音樂感染下,也是不由自主地進來傾聽。所有後來進到這個展廳的人,反應和先前就在的人是一模一樣,很快就投入到沈信的笛聲所營造的氛圍裡不能自拔。
典嬈和沈信能夠心靈相通,感受尤其強烈,一時間如癡如醉,達到了完全的沉迷狀態。方容一開始還好點,還有時間驚訝一下沈信在音樂上不凡的造詣,但很快,她也完全把這些念頭拋在腦後,只是單純地欣賞起起來,任沈信的笛聲將自己帶到一個夢寐以求的美麗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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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終了,所有人卻都猶自覺得那音樂還在耳中迴盪,久久不能從那種音樂的癡迷中清醒過來。整個展廳,雖擠滿了人,但同時卻靜至落針可聞。場面有些詭異,更讓人感嘆沈信的笛曲是具有魔力的。
沈信對這樣的效果很是滿意,他說要證明古曲的韻味和感染力,他確實做到了,看看現場的情形就知道。這正是中國古樂的魅力,西方音樂固然能夠激起人一時的感動或衝動,但要說到回味無窮,還得數中國古樂。
而且,中國古樂並不是沒有主題,只是那主題是在若有若無之間,其影響到聽衆也是一個潛移默化的過程。就象現在這個情形,可能所有人都沒覺得自己聽過這首曲子之後有什麼大的變化,但沈信要講述給他們聽的意義,卻已經悄悄地印在他們的潛意識裡。
沈信收起玉笛,環視四周,發現那對夫婦是最先從沉迷中清醒過來的人,這當然是因爲他們有着超越常人的修爲,能夠抵禦一些外來的影響。這時候,他們再向沈信望去,自然不敢有絲毫不屑的成分,但他們異光閃爍的眼神,更說明他們突然爆發的野心。沈信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不由暗自嘆息一聲,看來不給他們點厲害,他們是不會知道進退的。
笑嘻嘻對着眼前所有聽衆一鞠躬,沈信說道:“樂道精深,我自己也只是剛入門,不敢說完全能夠掌握這些樂曲的神髓,只是力求能給大家一個直觀的印象,讓大家知道,我們中國的音樂,絕對不比西方的音樂差,有機會,大家可以共同研究一下。”
說到這裡,衆人已經開始從音樂的意境中回神,紛紛鼓掌表示讚賞。沈信一笑繼續:“一個人的力量是很微弱的,但團結起來,那力量卻是無窮的。要研究發展我們自己的音樂,靠我一個人當然不行,需要更多的志同道合的中國人一起努力。我是一個藝人,一個歌手,願意先行一步,爲了發揚壯大我們中國的音樂,用一生來完成這個夢想。”
衆人更是掌聲如雷,更有人大喊:“中國人萬歲!”
那個對中國古樂很有興趣的會員更是排衆而前,握着沈信的手,激動地說道:“說得太好了。就是太少人肯下工夫研究咱們自己的文化了,不僅僅是音樂。我希望,你能夠做出一番成績來。象你這樣的年輕人,中國有多少也不會讓人嫌多。”
沈信自然客氣一番,衆會員這時不僅視他爲知己,更將他看做未來,一時間沈信成了所有人的寵兒。沈信連連謙虛,並承諾自己會盡快將這些古樂譜用現代人看得懂的記譜方式翻譯出來,更會寫些關於中國古樂的文章來教導對這方面有興趣的人,這才與衆人盡歡而散。這時候,那對夫婦已經消失不見了。
(第四十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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