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淚

江陽北廬彎溝,是一處美麗的地方,這個地方的形成‘花’費了莫言大量的心思,這是一處平靜的地方,一間木屋坐落在一個湖泊邊上,四周有着樹木。

這裡雖然沒有飛鳥走獸,但看起來並不讓人覺得突兀,這個地方有它獨特的美麗,這就是莫言的北廬彎溝。

莫言看了一眼閉着眼睛的林成煜在一邊打坐的林成煜,從他的面容上依稀可以看到當初那人的輪廓,這讓他心中一嘆,眼中也有一閃而過的失落。雖然與那人只談了短短的幾句話,但是莫言對那人已經有了惺惺相惜之感,那是一個偉大的人。

楊天與陳雲坐在一起,聽他說起這些年來的遭遇,他的心中產生了極大的痛苦,悲傷濃郁。

道林深深看着陳雲,道:“爲師一直都知道,你與成煜心中都藏着悲傷,其實早在你們剛剛來到蜀山時,爲師就已經知道了你們的來歷,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爲師就已經猜測,他已經離開了這個人世,若不是如此,你們也不會前來蜀山。”

陳雲低下了頭,道:“師傅,這些事應該由我們來跟您說的。”

道林搖了搖頭,道:“你沒有必要對我道歉,你們做得很對,像這樣重要的事情確實不應該隨隨便便說出口,畢竟雖然說他在修道界中有着名聲,但是也有不少強大的敵人,你們對自己保護得很好。”

蕭浩雲一直沉默着,這個時候突然說道:“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們,我不想等你們都知道後纔來說。”

說着,蕭浩雲說出了他回到蜀山後洛風對他說的話,還有關於劍魔的傳說。

陳雲道:“師兄,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我的師兄,就算將來全世界都與你爲敵,我也會站在你的這一邊。”

道林嘆道:“仙劍與魔劍擁有詭力,真正被髮揮出來的,也不過只有十分之一的力量而已。有些秘密過於驚人,輕易不可傳開,就算是蜀山中人也很少有人知道,其實當初用來鑄劍的那塊鐵,來自天外。”

“天外!”陳雲臉‘色’微變,他想起了在眉州遇到的那位眉仙。

道林點頭道:“在修道界外流傳着一個天外域,那是一個神秘而可怕的地方,從荒古之時便一直存在,荒古破碎了,可是這個地方一直都存在着,不屬於任何一界,卻可以通過各種方式與每一界都存在聯繫。天外的力量並不爲天道所掌,這也是天道到如今缺損的原因,早在三十多年前他就說過,天道不可能一直缺損下去。”

蕭浩雲道:“未知的事物總是可怕的,那麼這把魔劍,還有師傅手中的那把仙劍,都是來自天外麼?”

道林道:“天外其實是一個死寂的場所,在那裡存活的生命都極爲強大而可怕,他們一心想要脫離天外的惡劣環境,像我們人間界便是他們的最愛,所以他們會盡一切的辦法前來人間界,聽說上古的那場大劫,便是因爲天外的入侵。”

陳雲想起林晨,道:“修道者也可以得到這種力量吧,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莫言與道林面面相覷,深深地看了陳雲一眼,道:“這種力量只有在天外誕生的生靈才能擁有,否則不可能真正被得到,所以若是有能施展這種力量的人,那只有一個可能,他遇到了這種生靈,更出賣了自己的靈魂。同時這也預示着,天外的生靈已經在我們人間修道界出現,在浩劫之中,他們必然不會置身事外,因爲他們不被天道所掌,浩劫根本降不到他們身上,這也就意味着,我們在應付浩劫的同時,還要去面對他們。”

陳雲沉默了下來,這樣看來,林晨還是一條線索。

在這個時候,不僅僅是陳雲,道林、莫言還有老乞丐都明白了過來,林存浩的死必然與天外生靈有關。

陳雲突然道:“師傅,徒兒有一個問題,希望您能夠告訴徒兒,不要隱瞞。”

道林微怔,但還是點頭道:“若是爲師知道,定然不會瞞你。”

憑感覺,道林覺得陳雲要問的問題必定不同一般。

陳雲問道:“師傅可聽說過祭道?祭道之人會怎麼樣?”

道林聽了,心中一驚,他想到了,眼中有着悲‘色’,都忘了回答陳雲的問題。

莫言嘆了口氣,道:“祭道之人,修爲大增,祭獻自己的道,以換得完全的掌控,發揮出絕對可怖的力量,只是卻只有三個時辰的時間,時間一到,祭道者將會身死道消,再無輪迴可能,甚至其生命本源都無法迴歸天道,是真正意義上的抹去一切痕跡。”

陳雲聽了,不禁仰面朝天,臉‘色’蒼白之下,都無法坐着,隨時都要拿下,但在突然間,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倏地回頭,看向了林成煜。

衆人的目光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隨着陳雲而動,只見一直盤膝坐在一邊的林成煜,卻是在這一刻睜開了眼睛,他如今全身已經恢復,只是那雙眼睛依然充滿了毀滅氣息的煞,在他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一滴清淚,卻是從他的臉頰滑落。

“成煜。”陳雲急忙起身,來到林成煜身邊,他伸出手,想要拍拍林成煜的肩膀,但一雙手卻是怎麼也拍不下去,此刻的林成煜眼中帶着死寂之‘色’,那紅芒竟像是要奪目而出。

張‘玉’心走了過來,她沒有在意林成煜是否已經完全恢復了過來,她可以肯定的只有一點,無論如何,林成煜都是不會真正傷害到她的,每一次都是如此,每一次都是一樣。

張‘玉’心跪在林成煜身邊,緊緊抱住了他,在這一刻,她沒有再在意身邊的人的看法,她只是緊緊地抱着身邊的這個遭遇了痛苦絕望的男子。

楚芯早已撲在劉俊的懷中,流淚不止,張悅亦是拼命想忍住哭泣,但是她到底還是忍受不住,靠在關‘玉’龍懷中任淚水打溼了臉龐。

林成煜眼前有些‘迷’糊,他似乎還能看到林存浩和徐蓮在他的面前化爲光雨,而後消失不見。林存浩是真正地消散在這天地間,那徐蓮呢?他的母親,如今又是身在何方?

這對命苦的夫妻,這一生已經走到了終結,是真正意義上的終結,他們下輩子,還能不能再相遇?

林成煜無法接受那個答案,他心中所存在的念想,亦是無法扼止。

張‘玉’心緊緊地抱着林成煜,她生怕林成煜會再次離她而去,她的情意讓林成煜慢慢地轉過頭來,看着這名爲他付出一切的‘女’子,但是林成煜還是慢慢地站了起來,輕輕地將張‘玉’心推開。

“成煜……”張‘玉’心輕聲呼喚着,林成煜靜立良久,良久。

“讓我靜一靜吧。”聲音沙啞,但畢竟是來自林成煜的口中,至少讓衆人都是鬆了一口氣,只是沒有人注意到,因爲悲痛,林成煜體內所擁有的兩股意志,善的和惡的,在這一刻竟是在一種不知名的力量之下慢慢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全新的意志,而之所以會發生這種情況,便是因爲,這兩個意志竟是在同時出現了同一種情緒,那種強烈的悲傷讓得這兩個本來完全不一樣的意志有了共同點,而後相融。

沒有帶走林欣和年,林成煜離開了北廬彎溝。

陳雲看着林成煜離開,想了想,他向着衆人一點頭,亦是隨着林成煜而去。

河神廟,依然破敗,沒有人會再來在意這個破敗的地方,只是林成煜卻還是來到這裡。

陳雲站在林成煜身後,沒有說話,過了沒多久,林成煜淡淡開口,道:“十七條人命。”

當時在這裡被化爲石雕的,有十七個凡人。

陳雲搖頭,道:“那並不是你的錯。”

林成煜道:“那只是你們爲我脫罪的說辭而已,但依然減少不了我心中的罪惡。”

陳雲擔心地道:“成煜,你還好嗎?”

林成煜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陳雲嘆了一口氣,手中出現了一把劍,是仁德劍,在他的控制下,仁德劍飛向了林成煜,落入了他的手中。

仁德劍發出輕鳴,它終於回到了自己的主人手中,也在表達着它的喜悅。

陳雲道:“劍有靈,它有自己的決定,你看,他並沒有排斥你。”

林成煜感受着手中仁德劍的親近,輕輕一笑,眼中的煞在減少,慢慢地退了下去。

陳雲眼見着林成煜的變化,笑道:“成煜,歡迎回來。”

林成煜輕笑點頭,而在突然間,他猛地擡起頭來,眼中竟又是恢復了紅芒。

“成煜。”陳雲被林成煜這突然的變化一驚,連忙叫道。

林成煜的聲音清冷,帶着無比的殺意,道:“他來了。”

聽到此話,陳雲亦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整個人身上也發出強烈的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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