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黛絲哭着跑開,萊姆斯伸長與拉住她的手頹然放下。是啊,現在他有什麼資格拉住黛絲求得原諒?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因爲某種自尊和懦弱沒有出現,現在看到黛絲這麼傷心,他想安慰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如果他知道,如果他知道那個拋棄黛絲母女的魂淡是誰,他一定要殺了他。黛絲是他最珍貴的寶貝,他愛她,珍惜她,可是現在他的珍寶卻被一個不懂珍惜的人給傷害了,這叫他如何不憤怒不傷心?
萊姆斯重重地一拳打在樹身上,皮破了,血流了出來,他卻好像沒有看到一樣。憤怒、憎恨、自責以及悲傷,讓萊姆斯雙目通紅,幾乎燒沒了他的理智。
他一個人在那幾棵樹下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太陽完全落下,月亮快要出來的時候,萊姆斯才身心疲憊地拖着慢慢回到自己的房間。
回到房間,萊姆斯覺得心裡煩躁的感覺更加強烈了,他粗魯地扯開襯衣頂上和袖口的扣子,把自己埋進沙發,細細地想着黛絲說的那些話。
“如果不是他,我們的孩子還在我肚子裡的時候就已經死了,根本就沒有可能來到這個世界上!”
我們的孩子,黛絲脫口而出的是“我們的孩子”,雖然後面她的解釋似乎很合理,但是他始終覺得,這合理的背後,黛絲似乎隱瞞了些什麼,或者說,是在逃避什麼。
當年他被悲傷衝昏了頭腦,沒有細想這中間的問題。黛絲是不會輕易愛上一個人的,而且那個時候他們“分手”纔沒多久,黛絲是更不可能這麼快就愛上另外一個人,而且還愛到了願意爲他生孩子的程度。那麼這個孩子出現就只有兩個可能:一,黛絲被人欺負了,可是黛絲是一個魔法水平不低的巫師,要欺負她沒那麼容易,除非她恨魔法界恨到了寧可被欺負也不遠用魔法;第二個可能就是,艾米根本就是他的孩子。
想到第二種可能,萊姆斯的心在不住顫抖。
艾米的眼睛是琥珀色的,他的也是;比起一個拉文克勞來說,艾米有的時候更像一個格蘭芬多(萊姆斯,這可能是像莉莉也說不定呢);艾米對他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感,而他對艾米也有……
這些的這些,是不是都可以表明,艾米真的有可能就是他的孩子呢?
可是,他和黛絲根本就沒有過比接吻更進一步的行爲,他的記憶裡面也沒有被遺忘的空白,黛絲自他父母葬禮趕走了他們以後,就再也沒見過面了,直到今年他們纔再次見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黛絲根本就不會騙人,更不會騙他,即使這個時候兩個人沒有在一起,黛絲依然願意承認她一直愛着他沒有改變的事,所以,既然黛絲說,艾米不是他的孩子,應該就不是。
“砰砰砰”,門外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急促的敲門聲顯示着來人極不耐煩的態度。
“西弗勒斯,是你。”拉開門,門外站着的是一身黑的斯內普,他的表情顯得很不耐煩,手裡卻小心翼翼地拿着一隻魔藥瓶。
“儘管盧平教授是非人類生物,但是我不認爲你有冬眠的習性!”斯內普看着衣冠不整的萊姆斯,毫不掩飾臉上厭惡的神色,“看來你已經壓制不止你的本性了?也許我來的正是時候?”
萊姆斯不在意地笑笑,側身讓開門說:“西弗勒斯,請進來吧。”
“我想我沒有進去的必要。一個優秀的斯萊特林是不可能明知危險,還讓自己置身其中。這個,”斯內普把手裡的魔藥瓶塞到萊姆斯手中,快速收回手,好想多碰一下都會沾染到病毒一樣,真的是毫不掩飾他心裡的意思,也許,還有故意的成分在裡面,他扯着嘴角假笑道,“希望它能讓你今晚過得愉快。”
萊姆斯見斯內普轉身就要離開,急忙開口叫住他:“等一下,西弗勒斯,我有話要和你說,是和黛絲有關的事,能耽誤你一點時間嗎?”
斯內普回頭看着萊姆斯,然後挑挑眉轉身越過萊姆斯,徑直進入房間隨意挑了張沙發坐下,好想他纔是主人一樣,擡擡下巴對萊姆斯說:“說吧,希望你真的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要說,而不是什麼廢話。”
萊姆斯在斯內普對面坐下,誠懇地說:“首先我應該向你道歉,今天課上的事情我很抱歉,對不起。”
“我還以爲今天盧平教授的大腦被你的本性吞噬了,原來還懂得用人類的思維方式來思考問題?”斯內普故作驚訝挑挑眉,“我認爲我沒必要和非生物計較,畢竟,這是你們這些沒腦子的獅子的本性。”
萊姆斯自動過濾掉某些詞句,再說他今天的目的也不是道歉,好吧,主要目的也不是道歉,不過戲還是要演下去。
“你不責怪我就好,真是謝謝你。黛絲今天找我談了,她不希望我們倆關係很差,她覺得如果那樣的話,她會覺得很爲難。”不等斯內普反駁,馬上接着說,“第二件事就是,我要謝謝你,真的非常感謝,西弗勒斯。”
似乎諷刺格蘭芬多已經是斯內普的習慣和樂趣了,他扯扯嘴角說:“一個真正的格蘭芬多對一個邪惡的的斯萊特林道謝?我似乎沒聽錯?如果你是爲了這個藥劑的話,那沒必要,畢竟有一個非生物危險的同事,我覺得我有必要保障好自己的人生安全。你是死是活?和我似乎沒什麼關係。”
“當然不止是這個。”萊姆斯臉上的感激之情顯得更真摯,語氣也更加誠懇,“黛絲今天和我說,要不是你,我們的孩子根本就不可能活下來。作爲一個父親,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纔好,我……”
聲音似乎還帶着哽咽,好像真的是一個剛知道女兒曾經差點就要失去痛苦而懊惱的父親。
斯內普冷笑一聲:“假如你真的是艾米的父親,你不覺得現在才道謝已經晚了嗎?如果你真的是那個拋妻棄女的混蛋,那我現在就要詛咒你。不過,黛絲從來沒有提過那個混蛋,我不知道居然是你!”
“你居然不知道艾米的親生父親是誰?黛絲不是從懷孕起就一直和你有聯繫嗎?而且你還是艾米的教父,居然不知道艾米是我的孩子?黛絲也真是的,難道她要把這個秘密永遠藏起來嗎?但是也不應該瞞着西弗勒斯你不是嗎?”萊姆斯一臉驚訝和可惜,唔,演技真不錯。
“永遠不要企圖用任何手段和任何方式算計一個斯萊特林。”斯內普收起倆上的多餘的表情,一臉不耐煩,修長的手指輕輕滴敲擊着沙發扶手,淡淡地說,“先不說黛絲確實什麼都沒和我說,我什麼真相都沒從她嘴裡聽到過,就算她真的告訴了我一些什麼,我也不會不經她的允許就說出來。相信我,我還不至於爲了你用心計編出什麼謊言出來。看來我不應該對你要說的話抱有任何期待,浪費我的時間不說,在月圓之夜和一個沒喝藥危險的狼人呆在一起,似乎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斯內普走到門口,好像想起來什麼似地,轉身假笑看着看似平靜的萊姆斯說:“如果我是你,盧平,我就不會在這種本性得不到壓制的日子出去,也不會見人就咬見人就吼。傷到你自己沒人關心,要是傷到其他人——我想這後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萊姆斯看着被重重關上的門,苦笑搖搖頭,果然黛絲說的是對的,斯內普不那麼好聽的話下面,往往隱藏着善意。其實黛絲說得真委婉,什麼叫不那麼好聽?那其實是很難聽吧?而且,即使是善意,並不代表人人聽得懂,即使聽得懂,那麼惡劣的話,恐怕也沒有幾個會感激他吧?好吧,以斯內普的爲人,他根本就不會在乎有沒有人理解有沒有人感激吧?
萊姆斯一口飲盡瓶子裡的魔藥,在魔藥入口的瞬間,他突然笑了:“這個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