溼軟火熱的嘴脣在頸下肩膀上游移,雪白的皮膚上烙下一個又一個花一般的紅痕。
金秀玉腦中一片酥麻,渾身發軟,只想就此沉醉。只是——
身上的分量越來越重,她只覺胸都要被壓扁了,連呼吸都不順暢,腦子裡那些旖旎繾綣不得不變成了理智。
“李承之!!!”她奮力地一推,終於將李承之推到了一旁。
呼,總算可以呼吸了。
她一撅嘴,拿眼睛瞪着牀上的男人。
李承之閉着眼,睫毛微微顫動,懶洋洋地擡起胳膊,將手背放在額頭上,嘴脣微啓,發出一聲輕微的呻吟。
酡紅的俊臉,微開的嘴脣,凌亂的衣襟裡露出一抹精壯的胸膛。
這不就是管師傅的那捲畫兒……
金秀玉只覺身上一片燥熱,癢癢地似有片羽毛在她心上拂動,叫人好沒有着落。
她捧住了自己的臉,入手一片火熱。
這該死的男人,洞房花燭夜居然喝成這樣。
金秀玉鼓着臉想了半天,走到外室,雙手一拉,打開了房門。
眼前突然一花,似有什麼黑影掠過,她眨了眨眼睛,左右一看,並無半個人影。
“喵”,一聲貓兒叫。
金秀玉搖搖頭,放聲叫道:“來人啊!”
真兒和春雲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鑽出來,一溜煙兒跑到跟前。
“少奶奶有什麼吩咐?”
金秀玉道:“叫人準備熱水,少爺要沐浴。”
啊?!真兒和春雲都張大了嘴,面面相覷。
“愣着作甚,還不快去?”
真兒和春雲不情不願地應了,同去準備,一面走一面嘀嘀咕咕,眼神遊離。
金秀玉微微疑惑了一下,沒做理會。
不多會兒,熱水已備好,真兒、春雲領着幾個小廝,將一桶一桶的熱水提進正房。內室那一架黃花梨如意蝙蝠紋座屏衣架後面,原本就有一隻大浴盆,灌滿了熱水以後,滿屋子都升騰着熱氣。
小廝們都拎着空桶退了出去。
春雲偷偷往那粉色桃花帳子裡瞄了幾眼,影影綽綽只見一個修長的人影倒在牀上。
“少奶奶,可要奴婢們幫忙?”真兒笑得促狹。
春雲也捂嘴偷笑,附和道:“少爺人高馬大,想必有些分量,這更衣脫鞋的,可得花些力氣,少奶奶一個人可吃得消?”
金秀玉大大白了兩人一眼,在每人臉上都擰了一把:“兩個小蹄子,竟敢笑話主子,瞧我明日不叫人打你們板子。”
真兒啊呀呀叫起來,捂着心口道:“奴婢惶恐,這就退下了。”
一面說着,一面拉着春雲往外走,同時提點她道:“你呀真是個沒眼力勁兒的,這少奶奶與少爺,洞房花燭,你儂我儂的,咱們倆插一槓可有什麼意思,不是找不痛快呢嗎。快走,快走,遲了可是要吃板子的。”
春雲忍着笑,諾諾應着,跟着她往外走。
金秀玉又羞又惱,喝道:“兩個小蹄子,還不站住!”
真兒跳起來道:“啊呀,少奶奶當真要打板子了,快走快走!”
她跟春雲兩個頭也不回,手拉着手,一溜煙就跑出了正房。
金秀玉跺着腳,後悔不迭,這兩丫頭絕對是成心的,李承之這麼個大男人扔給她,她哪裡擡得動?
扭過身去,燭光搖曳下,那粉色桃花帳裡,李承之的身影若隱若現。
她一張臉頓時皺成了苦瓜。
卻說真兒和春雲,出了正房,卻並未立刻離開,而是真兒在前,春雲跟在屁股後頭,躡手躡腳,沿着牆根兒走。
到了拐彎處,真兒剛一露頭,一隻手伸過來將她一抓,便拖了過去。春雲張大了嘴,踮着腳尖也趕忙跟了過去。
牆根下擠着不少人呢。
抓着真兒的不是別人,正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李老夫人;貼着她的是那同樣活寶的親家母,新鮮出爐的丈母孃金林氏;兩人胳膊下還夾了一個小傢伙,張大了一雙亮晶晶的桃花眼,正是最愛湊熱鬧的李婉婷。
“如何如何?”李老夫人最是心急,劈頭便問。
真兒攤手道:“正在沐浴。”
啊?!李老夫人、金林氏、小婉婷三人面面相覷。
“這良辰美景的,不趕緊行人倫大禮,與我生個大胖孫子,怎麼倒洗起澡來?”李老夫人不滿地撅起了嘴。
金林氏拍拍她的胳膊,眯着眼道:“這不過是小夫妻的樂趣,夜還長着呢,咱們再耐心等等就是了。”
李老夫人抿着嘴,也只好等着。
真兒道:“你們兩位老人家聽牆根倒也罷了,一個等着抱孫子,一個等着抱外孫。這帶着阿喜卻算怎麼回事兒?老太太,金奶奶,阿喜可還是不及笄的孩子呢。”
李老夫人和金林氏同時一低頭,看着小婉婷圓鼓鼓的小臉,異口同聲道:“這可不成。”
小婉婷拽住了李老夫人的衣角,嚷嚷道:“你們可不許甩開我,不然我便喊起來,叫嫂子聽個清楚。”
李老夫人大感頭疼,衝真兒使了個眼色。真兒服侍她多年,哪裡不懂她的意思,手一伸便捂住了小婉婷的嘴。
小婉婷頓時拳打腳踢,嗯嗯掙扎出聲,真兒一人竟按不住她,春雲忙搭把手,將人抱得緊緊的。
“春雲,你趕緊帶三小姐回長壽園去。”
春雲急道:“爲何是我?!”
“嚷嚷什麼!”李老夫人狠狠拍了她一記,瞪大了眼睛。
金林氏和真兒都衝着她噓了一聲。
春雲立刻閉緊了嘴巴,但馬上想到她若是一走,可就錯過精彩好戲了,這時候決不能沉默,只是這會知道該壓低了聲音。
“奴婢頭一次進府,路都認不得,哪裡知道長壽園的方向。倒不如讓真兒帶了三小姐回去,她最知道三小姐的脾氣,必能制住她。”
李老夫人想想也對,便點了點頭。幾人都拿眼睛看着真兒。
真兒撅嘴道:“你們倒以爲這聽牆根的事兒是人人都愛乾的?我樂得不跟你們鬧騰。阿喜只管交給我便是,倒是你們三人,仔細着,要是叫大少爺知道今晚的事兒,就等着倒黴吧。”
李老夫人、金林氏和春雲三人都抿緊了脣。
真兒一手摟進了小婉婷,一手緊緊捂着她的嘴,小婉婷不斷掙扎,怎奈真兒竟也有把子力氣,硬是把她給拖走了。
剩下三人鬆了口氣,一溜一排,都把耳朵貼在窗櫺上,卻半天未聽到動靜。
春雲後知後覺道:“是了,這方位不對,內室該在那一頭。”
李老夫人沒好氣道:“不早些說。”
春雲委屈地扁着嘴。
三人於是又如同偷吃的老鼠一般,貓着身子沿着牆根,踮着腳尖一路小跑,繞到了另一頭,竟也沒有弄出半點聲響。
這吊着的心剛放下來,只聽屋內“嗵”一聲響,六隻耳朵立刻兔子一般豎了起來。
“嘩啦啦”,這是水響。
春雲用嘴型給兩位主子示意,這是少奶奶在給少爺洗身子呢,兩位老太太立刻捂嘴偷笑起來。
金秀玉費了好大力氣,纔將那一身衣裳給扒了下來,鞋子襪子都脫了,裡衣也解了,只有那裡褲,實在沒膽子脫。只是這樣,也已經叫她臉紅心跳,出了一身薄汗。
期間幾次碰到他的肌膚,溫度燙得驚人,那細膩的觸感卻好似上等羊脂玉,無意識地搓了搓手指,金秀玉雙頰也滾燙起來。
好不容易扛着人,放到了浴盆裡。她累得半死,這傢伙倒好,眼睛都不曾睜開一次,沉得跟座山一樣。
水溫正好,金秀玉拿起旁邊的水瓢,舀了一勺水澆在李承之肩上,水珠滑過他寬闊結實的胸膛。麥色的肌膚彷彿塗了一層油脂,水珠好似在荷葉上滾動一般,沿着優雅流暢的身體曲線,一溜兒滑入水底。
金秀玉無意識地嚥了一下口水,腦子裡又開始不受控制想起管師傅的那捲畫兒。她趕緊拍了拍腦門,讓自己清醒。
見袖子上有一小片水漬,想着衣裳容易打溼,反正這男人也睡着,不如脫了外衣。
她回過身去,解了腰帶,脫了外裳,往座屏衣架上一甩,身上便只剩下那件橙黃色錦緞銀線蝶戀花的抹胸,還有一條白色錦緞的中褲,肩膀頸下露出一大片雪白如玉的肌膚。
想了想,她又擡手去摘髮髻上的步搖。
剛將步搖拿在手上,腰間突然橫過來兩隻胳膊,將她一抱,背上隨之貼上來一個溼漉漉滾燙滾燙的身體。
“啊!”
她驚呼一聲,翡翠步搖頓時“叮”一聲掉在地上。
耳後一片熱氣噴灑,背上溼透了的抹胸,根本沒有一絲遮擋的用處。
“娘子辛苦,這浴盆頗大,一人洗浴倒有些浪費了。”
李承之的嗓音低沉沙啞,顯得尤爲性感。
他那火熱的身體緊緊貼着她的,一雙滾燙的手掌在她腰腹間緩緩遊移,金秀玉只覺自個兒的身子也跟着燙了起來。
“你,你不是醉了……”
話一出口,金秀玉 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她的聲音何時變得如此嬌柔甜膩,倒像是在邀請對方似的。
果然,緊貼着後背的身體肌肉一緊,腰上的力量又重了一分。
耳根下覆上來一片柔軟溼熱,金秀玉瞳孔驀然放大,心臟緊跟着一收縮。
腰上的力量突然移到了腿彎,未等她驚呼出身,身子已凌空飛起。
“撲通”一聲,水花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