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天下，我理他作甚？
“好，好，好，你真是好。劍錯！”司馬汐兒伸出手顫抖地指着上官凌汐，身子因憤怒而輕輕顫動。
隨着劍錯進來，上官凌汐才得知他昏迷這一天一夜，炎皇朝發生了什麼大事，不過，其實也如他所料了。
一場人爲的大火，當然是上官凌汐一個這麼認爲，炎皇朝百姓，甚至連朝臣，都認爲這是因爲上官凌汐不顧道德倫常，強娶凌王之妻北宮情萱，兄搶弟妻，被上天懲罰，天意示警的一場大火。
不過真理從來都是掌握在少數人的手上。
這的確是一場人爲的大火。
因爲這一場趁着風勢的大火，幾乎把炎城毀滅於一旦，燒了整整一天一夜，死傷慘重。
曾經繁華之極的帝都，現在猶如人間煉獄，屍橫遍地，大火燒過後的灰燼陰霾，連炎城的天空都是暗灰暗灰的。
也幸好搶救及時，火勢沒有蔓延到皇宮，不過也夠損失慘重。
倖存下來的百姓，民怨沸騰，都紛紛譴責天凌帝荒淫無道，是暴君。
甚至有一股聲音強烈要求凌王殿下登基爲帝。因爲三年的燕趙之戰，加上獨孤梟卓越的才能，在百姓心中民望極高。
甚至那夜獨孤梟情深動天地的事，也趁着這次事件傳了出來。
本來在上官凌汐登基爲帝后，那夜的事除了在場的朝臣，不得對外宣傳，違者殺之。上官凌汐因爲要獲得民望支持，那夜折磨獨孤梟的事，根本不讓史官寫下了，更不準有人去傳揚。
而歷史永遠是由勝利者去撰寫。
那夜，上官凌汐勝了，所以他要史官怎麼寫，就得怎麼寫。
他以皇權勢力相壓，百姓就不會知道那夜發生了什麼事。只會知道結果，上官凌汐登基爲帝。
然後，不知是早有預謀，還是別有居心，在這個百姓紛紛譴責上官凌汐之時，傳出了當夜獨孤梟爲了心愛的女子，拋卻一切，而感動天地。
相比較之下，百姓會更喜歡獨孤梟，起碼他是有血有肉的硬漢子。真情感天動地。
這就是所謂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聽着劍錯的稟告，上官凌汐俊眉緊皺，他就知道這一場讓他猝不及防的大火不簡單。
原來是爲了奪位而來的。
可是，背後之人真的是獨孤梟嗎？
自斷經脈之人，怎麼能活下？何況那夜，他在自斷經脈後，硬是要抱起那具屍體，一步一步的離去。
氣血虧空，人怎生能活？
他不信。
但他是不是因爲過於自負大意，忘記確認獨孤梟是否死去呢？
放眼天下，能佈置這個滴水不漏，把人心都算計在內的局，箭法神準，除了獨孤梟，他不作第二人想。
“還有其他嗎？”上官凌汐沉聲問道。
“還有……前皇后慕容氏昨夜被人劫走了……”
“轟”，這一個消息在上官凌汐的腦中炸響。
“輸了……”上官凌汐喃喃地說道。
這一消息，他非常確定，這背後之人，就是獨孤梟無疑。
他怎麼能此般麻痹大意，居然放虎歸山。
一個擁有羣戰衆神的神子梟，又怎麼會這般容易死去？就算今世他是凡夫肉胎，又能奈他何？
難得他也如自己一樣，恢復神識？
上官凌汐心下一驚，還沒恢復神識的獨孤梟，就已經比他厲害，那麼神格迴歸的獨孤梟，該是如何強大？
雉兒……
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
皇位，他可以還給獨孤梟，可是雉兒不能……
他這一生，唯一渴望的……
“主子，我們……”
“滾開……”上官凌汐一把掀開錦被，踉蹌着身子，穿着單薄的單衣下了牀榻。
司馬汐兒一見，扶住了上官凌汐，以爲他是聽了這些政事急壞了。
“凌兒，那些不急，先養好身子再說。是娘不好，說這些讓你知道。”
“不……娘，我要去看她。”
扶着上官凌汐的一個顫抖，放開了，眸中幾許淒涼悲哀，原來到最後，她兒子心念的是那個禍國殃民的妖孽。
上官芷汐眼疾手快，扶住一臉驚愕的司馬汐兒，冷聲道：“哥哥，你是不是太過分了。宮主因爲你的傷，這一天一夜裡不眠不休照顧你。你睜開眼的第一句，問的居然是那個妖女？”
“如果不是那個北宮情萱，炎皇朝現在怎麼會弄得民怨四起，你又躺在牀榻上？”上官芷汐終於忍不住，將這些日子的委屈都一吼而出。
死了一個狼女雉兒，又來一個妖孽北宮情萱。
怎麼每一次都輪不到她上官芷汐？
上官凌汐聞言，看着滿臉青蒼的，兩眼佈滿血絲的司馬汐兒，心中一緊。
可縱然如此，他還是
“娘，對不起……”
獨孤梟的歸來，讓他感覺到緊窒般的威脅，在沒確定雉兒還完好如初在他身邊，他什麼都不想理，不想管。
愛到情癡時，情難懂。
上官凌汐忍着心口上的傷，一步一步艱難向外走去……
卻不知，他心念之人，早已遠去……
“救皇后娘娘的事，非得要你親自出手嗎？你這破敗的身子，是不想要了？”蒼師一貫低沉無緒的聲音，也升起點點聲調。
“你不必管。”男子一臉冰冷絕然的寒氣，陰影投射之下，只覺那寒是萬年玄冰也不能比之。
“我也不想管。可是，身爲醫者，總不能讓我手下的患者因我的疏忽有個好歹。”一直沉默寡言的蒼師也不忍多說兩句。
他可沒忘一個多月之前，那一夜，一身血衣的獨孤梟抱着那具屍體，咬牙堅定一步一步走來的樣子。
聽獨孤無憂說，獨孤梟抱着雉兒的屍體，從皇宮，一直走回暗影閣，路上從不假手於人，跌跌撞撞，甚至好幾次都跌倒在地，可是一咬牙又站起來。
口中一直喃喃着：“雉兒，回家，我們回家……”
“對不起，是我不好，讓你受苦了……”
“天下，我理他作甚？沒有你，我理他作甚？是我的錯……”
聽獨孤無憂的口氣，獨孤梟是在深深責怪當夜，他把兵力佈置到皇宮，卻忽略了他的寢宮。
讓雉兒受苦了，他深深的自責……
蒼師永遠記得遇見獨孤梟那一日，他是胸懷天下，是個野心勃勃的人，這麼些年來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得到天下，君臨天下。
蒼師知道這是獨孤梟唯一的追求。
並且也會一直繼續下去……
雉兒離去後，他深受打擊，可是他仍然沒有放棄追逐天下的雄心壯志。
可是，那夜，他看到聽到的又是什麼？
說起來，或許沒有人能相信。
本來唾手可得的皇位天下，卻因爲一個人，不，一具死去三年的屍體，放棄！
不僅如此，甚至連他的命和比命更甚之的尊嚴都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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