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再見師父
不然哪裡還需要自己費力摸索,以往自己只消用心感應着玉佩,就算閉上眼睛,也能順利地走進鬼醫林,見到柳如風。
可如今……
司寇念兮皺了皺眉頭,撇開了心中莫名複雜的情緒,定了定心神,擡頭重新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大霧。
從懷中拿出一方素色手帕,司寇念兮將掛在脖頸上的小瓶取下,就着手帕,從瓶子中緩緩倒出了一些紫色粉末。
那粉末在接觸到絲帕之後立時變成了液體狀,快速地滲透入了那方絲帕。
司寇念兮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然後拿起了絲帕掩住了口鼻。
此時雖是正午,然鬼醫林裡到處都是參天大樹,黑壓壓地竟將陽光給堵得一絲不透,是以此刻的鬼醫林昏暗幽深,叫人有些辨不清方向,而前面又有大霧擋着,便更是使人生出一種恍若身在雲霧的錯覺。
隨身攜帶的琳琅玉佩在這昏暗幽深的林子裡散發着瑩瑩的光芒。光芒所到之處,白霧自發地退到兩邊。
司寇念兮也不敢多作什麼停留,只管用手上的那方絲帕緊緊地捂住口鼻,然後悶頭向前走去。
白霧過後,當真是別有洞天。
不似先前林子中的昏暗幽深,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此時白霧後面的那個林子,卻可稱得上是世外桃源。
乾淨純粹的陽光溫和地灑在林子裡的每一處角落,多一分刺眼,少一分清冷。
這林子中種植的大多是竹子,身形瘦削,卻異常筆挺,司寇念兮就這麼站在中間,被一片翠色環繞着。
林風穿過竹葉間的縫隙,帶過了一陣悉悉率率的樹葉響動聲。
司寇念兮淺淺地勾起脣角,深吸一口氣,感受着林風從臉上拂過的輕柔觸感。
竹林盡頭,緩緩走出一個身穿翠色長衫的男子,那男子的身形如竹子一般瘦削挺拔,臉色蒼白,笑容卻是溫暖和煦。
司寇念兮見他緩緩地向自己走來,原來模糊的輪廓漸漸清晰起來,如畫
的眉眼,清淺的笑容,隨意散在後面隨着林風上下飛揚地那一頭墨發。
單單看着面前得這個男子,司寇念兮得眼角就有些隱隱發酸,眼前漸漸氤氳,司寇念兮伸手胡亂地在眼前抹了一把,聲音竟還有些顫抖:“師……師父……”
身形晃動,轉眼間,柳如風已經來到了司寇念兮的面前。
低頭看着司寇念兮,柳如風用目光一筆一劃勾勒着司寇念兮的面容,聲音清涼地如同初春乍暖剛剛解凍的溪水:“念兮,你來了。”
司寇念兮擡眼對上柳如風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澀然道:“師父,我……”
柳如風的視線依舊停留在司寇念兮的臉上:“呵,你倒是說說,你有多久沒來看我了,我活了這麼多年,卻是頭一次見到你像你這般不上道的徒弟。”
司寇念兮一愣,繼而將頭垂得更低了:“師父,我……”
“你便只會說這三個字麼?柳如風好笑道:“我只是同你開個玩笑罷了,你不必如此緊張。”
回頭朝着後面看了一眼,柳如風對着司寇念兮說道:“這裡霧氣重,你身子性寒,不必再在這裡站着了,我們回去說吧。”
司寇念兮點了點頭,柳如風笑着轉過了身,司寇念兮從善如流地跟在了他的後面。
竹林的盡頭是一間用翠竹做的小屋,小屋的旁邊種着一株桃花,芳華灼灼,卻是開得正盛,司寇念兮一愣,睜大了眼睛,轉頭與柳如風道:“師父,如今已經入夏,帝都的集市鮮桃早已被賣爛,山上雖還有些桃花,但終歸爲數不多,可你這裡氣溫尋常,這桃花怎麼還能開得這麼好?”
頓了一頓,司寇念兮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看着柳如風難以置信道:“我上次來見師父的時候,這桃花開得也是如今的這般模樣?”
柳如風側過身子,正背對着桃花,緩緩勾起脣角:“難爲你還記得,你上次離開的時候桃花開得也如同今日這般。”
不理會司寇念兮的詫異,柳如風走向了那株桃樹,伸手摘下了一株桃花,而後轉過身子,將那
株桃花遞到了司寇念兮的手中:“念兮,你看看,這是什麼?”
司寇念兮一愣,總覺得柳如風這話說的有些古怪,卻也來不及細想,伸手便想從柳如風手上接過那株桃花,可指尖方纔一碰上那株桃花最頂尖花朵的花瓣,那株桃花卻像是失去了生命力一般,瞬間便破敗不堪,林風吹過,將那株破敗的桃花吹得徹底粉碎,直化成泥土融入地面。
司寇念兮瞠目結舌地看着眼前的場景,許久之後纔回味過來,看着柳如風愣愣道:“師父,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不過是幻像而已。”柳如風看着司寇念兮說道:“你不必如此介懷。”
“幻……幻像?”
柳如風點了點頭道:“你離去的那一日,偏得晚上雷雨大作,後來不知怎的,竟響起了雷聲,有一記悶雷,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這株可憐的桃樹身上……”
司寇念兮驚道:“那……那這株桃樹豈不是……”
“沒錯。”柳如風轉過頭來看着司寇念兮:“便是在你離去的那一天晚上,這株桃樹便已經死了。”
“怎麼會,那……”司寇念兮看着柳如風,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麼:“這,這就是你說的幻象?”
柳如風長長嘆了一口氣側過身子,又從那株桃樹上隨意折了一挑桃花,細細地放在眼前觀賞,
沒有意外的,司寇念兮還沒來得及看清這挑桃花上究竟有多少朵桃花,那原本在風中含笑的嫣然桃花轉瞬便破敗成了殘片。
柳如風清涼好聽的聲音在司寇念兮耳畔幽幽響起:“我近來新研製出來的一種藥便有此功效,能將已死事物重新變回血肉之軀,姿態模樣依舊,且永遠不會老去死去,但卻有一處缺點,被此藥起死回生的事物決不能脫離其本體,譬如這桃花,若是我們將它從桃樹上折了一株下來,那脫離桃樹的那株桃花不消片刻便會枯萎敗落。”
司寇念兮聽得後背發涼,看着柳如風說道:“這藥……雖然功效奇特,但聽着,卻終歸有些不符正道,有些違背常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