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鈴聲剛響起,老師還沒宣佈下課,萬欣語就聽見教室外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轉頭,教室後面那個窩在角落裡的人,發現自己正看着他後笑出了一口白牙。
顯然有些同學也看見了。坐她旁邊的冷曉書用手肘碰碰萬欣語的胳膊,問:“欣語你什麼時候交男朋友的,我怎麼不知道?長得挺不錯的嘛,不過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他。”
“他是校籃隊的。”萬欣語收拾好東西,丟下這麼一句話就走了,至於那個什麼交男朋友了的問題,她覺得沒必要回答。
她走向藍宇輝,身後傳來冷曉書的大叫:“我知道我在哪見過他了,他是阿輝學長!欣語你太不夠朋友了,認識阿輝學長居然不告訴我。”
萬欣語頭都沒回,倒是藍宇輝聽到了對冷曉書露了個笑還親切地揮了揮手,被萬欣語深深地鄙視了。兩人一同往樓道口走,萬欣語說:“今天沒課?”
“我逃了。”藍宇輝說:“我夠朋友吧,怕讓你等連課都逃了。”
萬欣語歪頭看着他:“你是不是挺得意的?”
藍宇輝茫然地看着她,他覺得一年多不見,他跟萬欣語有了溝通障礙。
“所以你才一直只能當個副隊長。”
這是打擊嗎?這是打擊吧。藍宇輝聽得臉上的笑容崩壞了,不知道要怎麼接話,只好“呵呵”乾笑。
去的地方不遠,出了校園後門再走個幾分鐘就到了,兩人選了個靠窗的位置。
萬欣語接過服務員給的菜單,發現這家店的主打菜就是各種魚,什麼烤魚,酸菜魚,水煮魚片之類的各種吃法齊全,魚的種類也是很齊全。
想着某個吃魚永遠不膩的人,萬欣語默默將店名記了下來。她低頭點了個酸菜魚就將菜單扔給藍宇輝了。
她只要有魚就能吃飽而且能吃得心滿意足,這大概也是她跟那傢伙投緣的地方吧。
藍宇輝點好菜後將菜單給服務員,看着對面坐着的人,想起聶楓也是喜歡吃魚的,不由就想:難道欣語喜歡吃魚是受他的影響?忍不住好奇問:“你喜歡吃核桃嗎?”
萬欣語疑惑地看着他。
藍宇輝說:“核桃補腦,我以爲你也會喜歡。”
萬欣語作勢要揍他:“你這是拐着玩兒在罵我智商低?”
“我哪兒敢呀。”藍宇輝立即裝可憐:“誰不知道欣姐你在我們體育生裡成績是最好的,在普通類考生裡也是排名靠前的!”
萬欣語放過了他,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茶。
藍宇輝看着她那動作,一隻手端起茶杯,慢悠悠遞到口邊,淺淺含一口,再慢慢吞下去,以前她哪裡會這樣。
那時候萬欣語喝水都是大口大口灌的,喝茶也是,跟牛飲似的,這麼一小杯茶水一口都不夠她喝的。結果一年多沒見,居然喝出了淑女的樣子來。
心裡微微苦澀,有很多問題堵在嘴邊,卻一個都沒有問出口。想找點話題來聊,又覺得他們能聊的話題怎麼樣都繞不開彼此都喜歡的籃球,而若是談到籃球,必然繞不開聶楓,於是藍宇輝惆悵了。
萬欣語擡頭就看到藍宇輝眉都皺一塊兒去了的表情:“你那表情是怎麼回事?便秘?”
藍宇輝“啊”了一聲,說:“纔沒有,欣語,你別在扮淑女的時候說這麼粗俗的話行不?我接受不來。”
萬欣語斜了他一眼:“你說什麼?”
藍宇輝身體往後縮了一下,乾笑着說:“欣姐!欣姐你想怎麼粗俗都行,請自由地。”
服務員這時候將一大盆酸菜魚端上來,開了火便走了。萬欣語聞着香味兒已經忍不住,伸筷子夾了一片放進嘴裡,鮮滑可口,既酸又辣還麻,非常美味,一口吃下去,整個人都舒爽了,不由又夾了一片。
藍宇輝看她那一臉滿足樣兒就知道自己找對地方了,受她的影響也忍不住了,拿起筷子也開吃。
兩人由討論哪種做法的魚最好吃開始,不知道怎麼地還是轉到了他們最喜歡的籃球上面。萬欣語說她最喜歡的科比退役的時候她哭了好幾場,傷心得以後都不想看NBA了。
藍宇輝一臉不屑:當年麥迪退役的時候你也這麼說過,結果只要是有湖人隊比賽直播的日子,你不照樣打着訓練的幌子翻圍牆出去網吧裡看。而且當時我就在旁邊,你嚎了半天才擠出兩滴眼淚好不好,還哭好幾場,要不是我看見就真被你騙了。
萬欣語當然是不會承認的:“明明是你想看又不敢一個人逃課,所以我才陪你去的。”
藍宇輝也懶得揭穿她,不然受迫害的又是自己。別看萬欣語現在讀的是中文系,外表看起來是一軟妹子,可藍宇輝能透過她軟妹子的外表看清她女漢子的本質,所以他還是默默地吃魚好了。
兩人吃到一半的時候走過來兩個人。其中走在前面的少年長着一張娃娃臉,他好像非常開心的樣子,眼睛亮晶晶的,臉頰兩邊一邊笑出一個酒窩來。走在後面的青年身高腿長,主要是長得很帥氣。只是,那臉上帶着三分戲謔的笑意卻讓人看着心裡不爽,擔心他在打着少年的什麼壞主意。
藍宇輝擡頭正好看到少年,當時就愣了一下,隨即下意識地低頭,怕少年看見自己。畢竟,他還不確定萬欣語是否願意見到少年。
但是,爲什麼聶可會跟那個不良校醫丁賢寧在一起?丁賢寧是不是想欺負聶可?
心裡如此想的藍宇輝又擡頭去看他們。此時他們已在旁邊的座位上坐下。聶可說話的語氣裡都透着興奮:“丁老師,我一直在找您,非常感謝您在那天救了我。”
救?藍宇輝聽到這個字的時候耳朵動了動,以爲自己聽錯了。難道聶可被什麼人給欺負了?這還得了!
藍宇輝差點拍桌而起,問聶可誰欺負他了,結果在他拍桌子之前聽到萬欣語說:“你怎麼了?跟我吃飯不樂意啊?”還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
藍宇輝一時還沒反應過來,轉過臉來一頭霧水地“啊”了一聲。
“啊毛線啊!”萬欣語直接拿湯勺的勺柄敲他的腦袋:“你一臉怒氣是看我不爽?!”
我哪兒敢看你不爽啊,大姐!藍宇輝摸摸被敲的頭,急着說:“不是,是小可他……”
“小可?”萬欣語懷疑地盯着他:“小可怎麼了?”
藍宇輝扭頭看一了一眼聶可,對方並沒有發現他,轉過頭說:“沒事沒事,小可好得很。”
萬欣語狐疑地盯着他,確認他不敢欺騙自己後才又繼續吃魚。
藍宇輝卻好奇了:“欣姐,你爲什麼不肯見小可?”說到這個他覺得委屈,“不只小可,我們你也躲着,這開學都一個多月了,要不是我有天天看到你站在球場邊上,我都不知道你居然考我們學校來了。而且你跑得好快,我追上去你人已經不見了。”
萬欣語吃魚的動作一頓,低着頭沉默許久才輕輕說:“因爲有些事我還沒有做好再次面對的準備。”
藍宇輝愣了愣,本來就對一年前的事情好奇,憋在心裡都快憋壞了,這會兒聽她有願意說說的意思,立刻問:“什麼事情?在小可那裡,能見到你纔是最重要的事情。”
萬欣語不擡頭,也無動作,許久後才說:“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怎麼會不知道呢?好多次聽親人朋友轉述有兩個男孩子隔三差五地來家裡找她,甚至自己幾次回家差點被他們撞到,看他沒找到人時那麼傷心的樣子,她幾乎要忍不住走出去安慰他——像以前每一次他不開心的時候一樣,摸摸他的頭安慰他。
只是,她終究狠下心沒有走出去;只是,後來她也不敢再回家,直到他們放棄了尋找。
“既然知道,你爲什麼還不肯見他?就算那時候阿楓有對不起你,可是小可他一直有多喜歡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把你當親姐姐一樣對待,你爲什麼躲着他?而且,你跟阿楓那事,明明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啊?”藍宇輝也想起聶可找不到萬欣語時那麼難過的樣子,漸漸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以致於聲音都跟着放大了。
萬欣語還來不及說話就聽到一個很久沒聽過卻依舊很熟悉的聲音:“欣語……姐?你是欣語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