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要處死我嗎

還是要處死我嗎?

微弱的光亮中,他靜靜地伸出手去,就像很多年前做的那樣,看向了自己的兒子:“來,我帶你走。——你安全了。”

沒有牽起他的手,澈蘇明顯地呆了呆。腦海中浮現起一張冷酷無情的英俊面龐,他微微蹙起了眉頭。昂起頭,他看着父親:“爹,我不能走的。……”

“爲什麼?”澈安疑惑地看着他。

“我這次闖的禍有點大啊。”澈蘇苦惱地皺了皺眉,“真的逃出去的話,有個壞人一定會追捕我到底的。”

“不用怕。”堅定地看着他,澈安就像說着家常話一樣漫不經心,“逃亡還有反追蹤你爹都拿手,我保證,那個壞人追捕不到我們。”

澈蘇咬住了牙齒,還是急急忙忙地搖頭:“可是假如我跑掉了,有個老人家會被牽連的,他爲我用性命擔保呢。”微低下頭,他垂頭喪氣的,“萬一那個壞人遷怒他,那怎麼辦啊?”

“薩爾教授?”

“爹你怎麼知道啊?”澈蘇驚奇地問。

“你還嫌鬧出來的動靜小嗎?”澈安苦笑,“我查過你們學院競技廳的錄像了。”

“不是我要鬧出那麼大動靜的。”委屈地撇撇嘴,澈蘇小聲嘀咕,“安迪少爺他硬要我上場,我、我也沒想到。”

默默看着他,澈安眼中有點內疚,低聲道:“是爹的錯。假如當年不是我叫你冒名頂替去參加帝國聯考,也不會有今天。”

“沒有啊,爹,在工程學院裡很好玩的!我看到、摸到很多真正的機甲哦,比玩具可好玩多了。”澈蘇眼睛發了亮,“我一點兒都不後悔。”

拉起他的手腕,澈安凝視着那紅腫的傷口,聲音微微急躁起來:“你這雙手再不治療,以後還想拿重東西嗎?”

不安地往後抽了抽手,澈蘇咕囔了一句:“手有那位老人家的命重要嗎?……”

“好了,跟我走。”忍耐地拉起他的手用力一拽,一向溫和少言的男人露出了少見的急躁,卻忽然聽到了一聲隱忍不住的慘叫。

縱然室內光線微弱,可澈安依然敏銳地察覺到了澈蘇那驀然慘白了的臉色。

他上前一步,緊皺眉頭拉開了澈蘇緊捂前胸的那隻手。輕輕一按,他眼中厲光一閃:“你真的要在這裡等死不成!”

執拗地搖搖頭,澈蘇往後退了退。偷眼看看自己的爹,他趕緊露出淚汪汪的眼神:“爹,我好疼啊,你幫我揉一揉,就好了。”

臉色越來越難看,澈安盯着自己的兒子那小狗一樣幽黑可憐的眼睛,心裡卻一片難言的酸澀。只有他才知道,自己這個兒子露出這種撒嬌呼痛的表情來時,是多麼的稀少。

不是遇見非要堅持的事情,這孩子哪會試圖動用這種對他每試必靈的殺手鐗呢?

無聲地嘆口氣,他果真坐在了狹窄的囚室單人牀邊,伸手拉過兒子,極其輕柔地探查着澈蘇胸前瘀傷周圍的狀況。

肋骨沒斷,但是有比較嚴重的骨裂。忍住心中那瞬間涌起的憤怒,他一時沒有再說話,而是用頭輕輕抵住兒子的前額,父子倆象在幼時的霍爾莊園時一樣,輕輕依偎在一起。

不知過了多久,澈蘇才依依不捨地小聲道:“爹,天就快亮了。”

“嗯。”低聲地迴應一聲,中年男人沒有起身。又過了好一會,他纔在似乎快要露出一絲天光的黎明中,無聲站起身。

極小心地將澈蘇的手腕銬進那電磁鐐銬,重置了啓動暗鍵,他默默地將兒子的手腕重新吊進了牆壁上閃着冷酷金屬光澤的吊環,動作沒有絲毫猶豫。

“乖,現在不能給你清理傷口,會被發現。”他溫和地道,看着懂事地忍痛不動的澈蘇,平日裡恭順謙卑的眼睛裡銳光閃爍,“我出去徹底準備一下,兩天後我會再來。——那時候無論你怎麼說,我都會帶你走。”

沒有等到兩天後的夜晚,就在一天後的下午,皇家一號監獄就迎來了一位身份尊貴的探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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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送飯時纔會準時開啓的合金門,無聲輕啓,滑向兩邊。

面無表情地站立在門前,和上次一身戎裝不同,只着了便裝的弗恩殿下高大的身材在門側投下一片陰影。

看着囚室的牆壁上雙手高高吊起的少年,他微微凝目,無聲地注視了良久。沒有能像前幾天一樣,僅靠着靈敏的聽力就能察覺到囚室牆內隱形攝像頭那微弱的電流聲,澈蘇已經陷入了淺淺的昏迷。

——除了定時的進食和如廁,獄警已經連着兩天將他吊着,沒有讓他得到像樣的休息。獄警小隊長菲力在確認不會帶來致命生命危險的情況下,對這個惹了一陣麻煩的小案犯故意採取了這種不大不小的懲戒。

眼光落在澈蘇微垂的頭和依舊鞭傷累累的身體上,弗恩殿下走過去,近距離看着他的臉,不知爲什麼,沒有立刻叫獄警將他弄醒。

和幾天前初見時那個臉色健康,眉目如畫的少年比起來,眼前的人臉上有種暗晦的蒼白,紛亂的黑色長髮散在面頰前,有幾絲落在了同樣濃黑的眼睫前,卻是毫無生氣。

似乎終於被室內那悄然巨大起來的壓力驚動,雙手高吊、垂頭淺昏的澈蘇忽然睫毛一顫,慢慢睜開了眼。

對上面前那冰藍色的眸子,他微微一怔,黑漆漆的眼睛驀然睜大了。

兩個人都靜默無言,得益於被吊環高高拉起腳尖,比高大的弗恩殿下身高差了約有十來公分的澈蘇,此刻終於可以平視着面前這高貴的皇子。

可也就是那麼短短的幾秒,澈蘇那黝黑的眼睛已經從他臉上平平移開,有點困惑地看着囚室裡無聲靜默站立的皇家侍衛長伍德和那幾名獄警。

片刻之後,似乎明白了什麼,他微微垂下了頭,沒有再看弗恩一眼。

沉默了一會,弗恩看向了身邊屏息而立的獄警隊長菲力,冷冷視線示意着澈蘇頭頂的吊環:“皇家監獄裡,什麼時候開始對犯人都動用這種桎梏了嗎?”

“皇太子陛下,本來是沒有的,只有電磁鐐銬。”看着弗恩殿下那沒有任何溫度的眸子,菲力忽然心跳加了快,“可這個犯人前天自行打開了手銬,有不軌的企圖,我們才……”

自行打開了手銬?微眯眼睛,弗恩殿下的脣邊似乎浮現出一個不明意義的冷笑。

見他擺擺手,菲力慌忙地走上前,惶恐地揭解開了澈蘇頭頂的吊環。身子一晃,澈蘇用脊背靠住了身後冰涼的金屬牆壁,纔沒有軟軟地立刻滑倒下來。

“手銬也打開。”弗恩淡淡道。

紅燈微閃,那雙蒼白纖細、卻有一大圈紅腫血痂的手腕從那無情的電磁手銬中脫困而出時,繞是心硬如鐵,皇家侍衛長伍德還是有點微微的不忍。悄然後退,按照皇太子殿下來時的吩咐,他帶着衆人走了出去。

逼仄的監獄單人囚室裡,合金門重新關閉,帝國身份尊貴僅次於皇帝的太子殿下,就這樣和一個賤民無聲地同處一室。

沉默良久,弗恩心裡隱約明白一件事——就像幾天前臨死前根本無視他一樣,假如他不主動開口,這個少年也絕不會向他說一個字,甚至不會有一個像樣的跪拜之禮。

“你不問我爲什麼來?”沒有了身邊的侍衛和衆人,弗恩殿下的口氣微妙地有了某種轉變。

靜靜地擡起頭,澈蘇那深幽幽的眸子停在他臉上,想了想,才輕聲道:“還是要處死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學校一天停電%……在沒有電風扇的教室上課,一身是汗,回到家,整個人像是汗水裡撈出來……

小小酥被兩個渣攻欺負的照片放出來了!大家覺得“烤肉”和“番茄”分別配那個渣攻比較好呢?

另外……明天好像有希望艱辛地爬上月榜的23名,也就是月榜最後一名……不過也不一定

各位大人,小小酥在看着你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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