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夜叉並不知道自己現在踏足的這一塊地方已經接近犬族的禁地,他只是抱着探究的精神來遊玩的。
而白寶或許知道,但是看他那呆呆傻傻的表情,又似乎是不知道。犬夜叉的所有決定他都不加以評論,只是憨着有些癡呆的表情樂呵呵的跟在犬夜叉後面做一隻尾巴。
“犬夜叉殿下,你,你跑的太快了,白寶跟不上。”白寶拄着棍子呼哧呼哧的彎腰喘氣。
“真沒用。”犬夜叉故作無奈的嘆息,看着白寶的窘態心裡有些得意。
果然這些低級妖怪跟本大爺不是一個等級的。
犬夜叉有些小孩的心態,喜歡捉弄白寶。“喂,白寶,你披着那麼厚的毛氈做什麼,怪不得跑這麼慢,快把外面那層皮脫了,就能跟上本少爺的腳步了。”犬夜叉伸手想要扒掉白寶的毛氈。
其實他覬覦白寶的毛氈許久了,從第一次看到時候就注意起來。白寶的毛氈像個獸皮衣服一樣圍在身上,只露出半條胳膊。犬夜叉經常看到白寶拖着厚厚的毛氈像個小球一樣總是慢慢的蠕動,大概白寶慢騰騰的性格就是因爲毛皮礙事影響的。犬夜叉想。
但是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爲殺生丸。
殺生丸的右肩也披着一塊毛氈,不過卻不想白寶一樣顯得呆傻笨重。殺生丸身材高挑,身上的鎧甲和白色的小跨衣緞配合着右肩的毛氈,硬是生成一種高貴的感覺。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氣勢。
犬夜叉想,嗯,不愧是我哥哥。
轉眼看到白寶身上顏色差不多的毛氈,犬夜叉打起了注意。但是白寶太笨了,自己怎麼暗示喜歡他的衣服他都傻乎乎的撓撓腦袋,說:“我也喜歡,冬天的時候最暖和了。”犬夜叉想直接去搶,又怕跌了身份,於是不停的打着鬼主意。
這個季節很美麗,犬夜叉的常識裡並不知道現在是什麼季節,但是看着周圍盛開的鮮花和樹木,尤其是今天一大早就聞到的奇怪的花香,引起犬夜叉下山郊遊的興致。犬夜叉的鼻子引着他向着那花香處接近,猶豫速度太快,白寶跟的很吃力,出了滿頭的汗。犬夜叉看着白寶笨拙的用袖子擦額角的汗液,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哎呀白寶,快吧外面的皮脫下來,你就能和本少爺一樣速度快了。”犬夜叉誘惑着。
白寶聽着犬夜叉的話,擡起臉冥想了一會,犬夜叉心急幾乎想馬上衝上去直接扒衣服。但是白寶想了一會,就在犬夜叉幾乎快失去耐性的時候,白寶搖搖頭:“不行啊犬夜叉殿下。”
“啊?!!”犬夜叉兇起臉,惡狠狠的大叫:“爲什麼?不就一件破毛衣,你還真是不懂得變通!”
白寶苦笑着回答眼前的火爆半妖:“不行啊……母親……母親大人囑咐過不能脫,不然,不然……”白寶嘰咕了好一會也沒說出個所以然,犬夜叉抓着腦袋歇斯底里。
“真是個本妖怪,這麼挺媽媽的話!”
“笨!笨!笨死了!!”犬夜叉敲着白寶的腦袋亂髮脾氣。
白寶被敲得眼角冒出淚花,唯唯諾諾道:“是……是……犬夜叉少爺息怒……息怒……”嘴上奉承着,卻一點沒有知錯的態度。
犬夜叉氣的只能吞回肚子裡,他覺得跟眼前的這個笨妖怪生氣就是自討苦吃。
“哎算了算了,快走啦,你加快速度跟上。”犬夜叉放棄的勸說,轉身又順着那花香繼續樂呵呵的前進,順道欣賞路上的風景。
這段路走了很久,卻沒有見到一個妖怪。犬夜叉有些奇怪了。
這裡有小溪,有樹木,還有一些小動物,陽光充足土地肥沃,按理說妖怪們應該很樂意在這裡安札下來建造宮殿的,但是事實上卻是一個妖怪也沒,越往前這裡的妖氣越少。
犬夜叉抽抽鼻子,幾乎聞不到妖氣了,滿鼻子都是花香。
等等……還有、還有一種味道。
一種從未聞過,卻倍覺親切的味道。
是什麼?
犬夜叉的好奇心突然冒的很高,他加快了速度,也不肯停下來等白寶了。
白寶呼哧呼哧的追的又是一頭汗,開始還能不停的大叫“等等我……”,到後來,連講話的力氣都節省下來去追逐了。最後還是跟丟了。
“犬夜叉少爺……”白寶累的撲通一下坐在地上,四周的雜草將他淹沒。白寶壓下擋住視線的野草,舉目張望,卻再也看不到犬夜叉的影子。
“唔……”白寶一下變成了苦瓜臉,委屈的直嘆氣,“這個怎麼辦啊……”白寶咕嚕着:“犬夜叉少爺……你在哪啊……”
風一陣一陣的輕輕吹過,掀起一陣陣的綠色波浪。漸漸的,白寶的聲音也被淹沒在陣陣波浪中了。
—
一路疾馳,犬夜叉進了樹林。
樹林裡並沒有他想要的果子,犬夜叉的心裡現在也裝不下果子了,他只想儘快跑到森林盡頭,看看那邊到底藏着什麼。
正午的陽光直直的照耀在這座山頭,犬夜叉奔跑的時候,那些樹木的陰影在他的身上來回穿梭,將他那樣微微有些成型的少年臉龐映襯的線條堅硬起來。
樹枝不停的掃在臉上,犬夜叉略略低着頭,劉海遮住了半隻眼睛,嘴脣因爲奔跑而抿成一條線。這樣的犬夜叉,看起來陌生而又冷漠。
前面是什麼……
前面……
此刻犬夜叉的心裡只有這麼一個疑問。
“刷!”一個白影從身邊竄過,儘管快速如犬夜叉,也沒用捕捉到那個白影的本尊是什麼樣。
犬夜叉下意識的扭頭看過去,卻忘記了自己還在往前奔跑。
“碰!”
“啊!”
結果就是不知道撞到了什麼,犬夜叉整個身子被振的後退,從樹幹上掉下來,發出一陣巨響。
森林裡棲息的鳥兒驚的飛起。
“唔,什麼東西。”犬夜叉揉着腦袋從地上爬起,擡頭望去。
陽光從樹葉的間隙灑落,斑駁的亮影落在犬夜叉的身上和臉上,犬夜叉擡起一隻手掌去遮住刺眼的陽光。手掌的陰影下,犬夜叉的金色眸子微微發亮。
“那是……”待犬夜叉看清那個自己撞到的東西,驚的瞪大眼,“老哥?”他驚喜的扯起嗓子叫起來,少年特色的聲音帶着些許依賴,又驚起一陣陣飛鳥。
樹上,殺生丸眯起眼和犬夜叉對望,那個表情絕對稱不上美好。
“老哥,你怎麼來了?”犬夜叉高興的蹦上樹幹,在殺生丸的三米處慢慢走近。“是來找我的嗎?”
殺生丸哼了一聲,移開眼。
犬夜叉發現自己的兄長不搭理自己,停下腳步,順着殺生丸的目光望去。
“也?老哥原來你是來看花的啊。”犬夜叉呆呆的說,“對哦,這麼濃的花香老哥應該也聞到了,嘻嘻,那我們一起去看好不好。”
殺生丸沒理他,自顧自的想遠處凝望。
那個方向,並不是只有花。
殺生丸心裡泛起一陣陣漣漪,想一堆小螞蟻在啃噬一樣。殺生丸對這種情愫很陌生,他不知道這叫做感懷。
或者,是感傷。
那些花自然是十六夜留下的。從那住到那個禁忌之地後,總是閒不下來,於是種下一種名爲桂花的樹。
幾十年過去,禁忌之地居然成了花海,每到花開季節,整個山上都能聞到那中刺鼻的花香。經過了幾年的不適應之後,山上的妖怪漸漸習慣了這個季節的花香,甚至有妖怪想去花香的源頭尋找原因。
結果自然是被朔月阻止。
偶然有一次,面對着外族大妖怪的攻擊威脅,殺生丸心煩意亂,卻一直沒有表現給誰看。後來朔月端來一盒點心,說是自己嘗試的傑作,逼着殺生丸試吃。心煩意亂之下殺生丸吃了一口,意外的沒有反感。
那的確是個不錯的糕點。殺生丸頭一次吃了那麼多甜食。
吃那些東西的時候他心裡微微有些感動,畢竟,是大妖怪的母親親手做出來的。他想,母親大人總算有拿得出手的東西。
後來他才知道,那個糕點叫做桂花糕。
就是十六夜種下的那些花做出來的。
朔月不能進禁忌之地,而她做出了桂花糕。
殺生丸每每想起那一刻的感動就覺得諷刺——那些母親精心做出的糕點,是經過自己最討厭的那個人類的手送來,最後落到自己的肚子裡。
而自己的品嚐,不過是母親爲了獻給那個人類女人做出的實驗。
桂花糕很好吃,到現在殺生丸都不能否認。
但是殺生丸現在最討厭的食物,就是桂花糕。
十六夜死了,桂花卻依然開着。
早上殺生丸問道那味道的時候不自覺的皺起眉,暗恨母親把十六夜留在西犬國。
但是…………
他想起,十六夜已經死了。這個自己最最厭惡的人類女人……已經死了。
那一刻殺生丸突然恐慌起來。
自己恨了這麼久的女人,自己在她活着的時候一直沒來得及去報復。而現在,她死了,自己的滿腔恨意又該落到誰的身上?是那堆白骨?那個墳墓?還是那禁忌之地的桂花林?
亦或者,是犬夜叉?
……
殺生丸的嘴角漸漸抿起,他現在習慣了把表情藏在臉後不表現出來,卻無法控制自己的嘴角。
“殺生、丸……哥哥……?”犬夜叉有些不確定的叫着,不知道爲何殺生丸突然給他一種琢磨不透的感覺。
事實上他也從未琢磨透這個哥哥。
犬夜叉疑惑的望着殺生丸,小聲建議道:“我們一起去看那個花,好不好?”見殺生丸依舊望着遠處,犬夜叉又補充一句,“說起來,那到底是什麼花啊,總覺得花香裡面有種熟悉的味道。”
殺生丸恍然驚醒。
是了……犬夜叉他,失憶了啊!殺生丸猛地回頭,瞪着犬夜叉。
犬夜叉被嚇了一跳。殺生丸從未這麼看過自己,瞪大了雙眼,一臉的驚慌。犬夜叉不知道殺生丸今天爲什麼這麼奇怪,不過他還是很高興。自己喜愛的哥哥這麼認真的看着自己,犬夜叉甚至有些滿足——從殺生丸的眸子裡,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這感覺就像,哥哥的眼裡只有自己一樣。
殺生丸盯着犬夜叉看了許久,一陣一陣的頭暈。
看着那個笑的沒心沒肺的半妖,這一刻殺生丸突然想把一切都告訴他。
——你知道嗎,犬夜叉,你,有一個人類的母親。
——那花香,就是你母親留下的遺物。
——你的母親,已經死了!
“犬夜叉……”殺生丸開口,“你……”
“嗯?”犬夜叉豎起了耳朵等待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