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乾淨的院子。
一口剛剛出窯的大水缸下,燃燒着熊熊大火。缸內水中,浸泡着無數奇花異草,根根葉葉,片片蓮蓮。
呼延長風卻是死人般的爛沉,太子長琴和帝俊憋着氣,擡起他的身體,撂進了冒着熱氣的水缸。
噗通,水花四濺,盈滿盪出。
“這水溫還有點涼。”
太子長琴伸着指頭攪動了一下水面,很快速地一蹲,又向缸底添加着柴火。
“你就不怕煮熟了?”
帝俊微笑着輕聲說了一句,卻走向了另一邊。
徐徐騰昇着的熱氣,就在火苗遽升的瞬間,一股混合着雜腥味瀰漫開來,飄蕩四周,空氣中盡是嗆人的刺鼻。
大水缸中浸泡的確實是珍稀的仙草聖物,就千年靈芝多達三根,天山雪蓮十二枝,藏紅花和人蔘數不勝數。反正,這裡面匯聚了太子長琴的半世心血和大半家業,才屬數齊全。
藥性隨着水溫的提高,不斷地散出。
體無完膚的呼延長風,受熱水的溫潤,全部毛細血管張開。集聚着藥性的水汽,順着裂了爛開的傷口處,直達心臟,遍及所有器官。
凝聚着日月精華,萬物靈氣的奇珍異草的藥性,與狼血的融合,瞬間聚成了一股強大而又恢宏的勁氣,撞着一擊着莽膽昇華。
嘩啦,一聲。
呼延長風竄出水缸,飆升半空。
撲通。
墜下掉落,盈出的藥水,撲滅了缸底燃燒着的大火。
突然,又是一個激射飆升,接着直落而下。
就這樣反反覆覆,竄出落下,落下竄出。但飆升的高度一次比一次高,一次比一次在空中停留的時間長。
當呼延長風第十二次竄出時,已經帶不出水花了。整個身體已是輕柔、緩慢地漂移,能清晰地看到他癒合的傷口和緊閉着的眼睛了。
哈哈!
“我們成了,終於成功了。”
太子長琴一陣滿滿足足的狂笑後,臉上留着的盡是興高采烈。
“所謂的成了,是個什麼樣的標準?”
帝俊急切地走過來,站在了師兄太子長琴的身邊,望着安靜的水缸,卻一臉的疑惑。
“他確實成功了,這個愣頭青還真是推背玄丹的摩根。”
太子長琴兩指夾着長鬚,說話時還勾動着下巴。
“師兄,能說清楚不,我很着急,馬上就要帶兵出征了。”
帝俊抱拳作揖,帶着一臉的哀求之情。
“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呼延長風完全達到了推背玄丹的二重八級,這就意味着到達大成境界只有一步之遙了。”
“這個我也知道,時下,我要知道的是,再有多長時間,就能達到那一步之遙後跟隨我抵抗北狄國的進犯。”
“跟隨你征戰眼下就可以,但達到大成境界,還要日後的錘鍊。”
太子長琴撫着長長的銀鬚,帶着神滿志得的表情,很悠閒的盯住了帝俊的臉龐。
噢!
“這不是一句廢話嘛。”
帝俊抖了一下皮革戰袍的下襬,扭頭看着別處,顯示出了極爲不滿的神色。
“師弟,萬事不能操之過急,眼下,你要考慮的是,
如何掌控他,而不是如何利用他。一旦從藥缸裡出來,他就非同常人了。”
太子長琴悠然轉身,面對着大水缸。
“想好了駕馭和牽制他的辦法了嗎?”
“有這個必要嗎?”
“非常重要,我擔心他不會輕易受人擺置。”
“無妨,我自有辦法的,只要他能像你所說的那樣,達到推背玄丹驚天狂魔的境界,我就有辦法讓他誠服。”
“好,既然師弟有了把握,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太子長琴上前一步,順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師弟,從現在開始,你要避免與我的接觸,而且要保證不讓呼延長風知道你我的關係。至於如何讓他誠服,那是你的事,我只管將他修煉至此,後面的一概不管。”
“完全同意師兄的,絕對保證一點不外泄。不過,我還要知道一點,呼延長風修煉至此,能達到一個什麼樣的高度。另外,什麼時候,才能真正完成推背玄丹的大成境界。”
“呼延長風修煉到目前,他已經是常人無法企及的修爲,但不一定他能夠全部發揮;其二,據我所知,離玄已經形成,能不能嫺熟發揮,就要看他個人後期的修爲了;其三,什麼時候能達到推背玄丹最高境界,要靠時日和歷練來確定,總之,你所想要的,相信你一定能夠看到。我絕對保證,他帶給你的絕對是精絕和震撼。”
太子長琴瞪着眼睛,阻止了欲言的帝俊,跨步站到了水缸旁。
“他快要醒了,你可以離開了。”
中年人甩袖而去,雖然有着萬般的不情願,但爲了日後的飛黃騰達,他還是忍聲吞氣的選擇了離開。
譁。
光着身子的呼延長風就在太子長琴話音一落的瞬間,帶着水波,又是一次飆升竄出。
“燙死我了,這要煮肉呀!”
呼延長風驚愕地瞅着老人,又看了看四周。他確定了自己還是活着的,但眼前陌生的一切,就是不知道活在了什麼地方。
思緒慢慢清晰着,心中一陣竊喜:沒錯,還在人間,而且是站在了一個乾淨整潔的院落裡,並不是荒郊野外。
他想起了之前,也想起了狼羣和巨蟒。
“我這是在哪兒呀?”
問完話的時候,他扭過頭盯着銀鬚長白髮的老翁,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是赤淨着沒任何衣物遮體的樣子。
太子長琴卻是泯然一笑,轉身向房間走去。
“跟我來吧!”
一聲很喜悅的說話,他已經走向了房門。
呼延長風倒是毫無懼色,大步流星地跟走了老翁身後。
他倒想看看這是怎麼一回事。
明明是與巨蟒激戰了一個晝夜,又吞吃了莽膽而全身暴漲昏死的,卻怎麼又到了這裡,還被煮在了水缸裡,差點變成了煮熟了的人之肉。
“老翁,你不會是世外道仙吧!”
他的這句話是帶着譏諷的冷眼惡語。
“難道你沒有這個感覺嘛?”
太子長琴緩慢地回頭,靜靜而又慈祥地盯着呼延長風,短暫的停頓後,卻移動着目光,掃視着他的全身。
呼延長風勾頭的瞬間,這才發現了自己竟然是羞人的赤身。慌亂着雙手擋住了腹
下,卻又下意識地看了看全身。
呃!
驚呼一聲。
“我怎麼完好無損呀!這不會是玩雜耍的把戲變出來的吧!”
驚愕之中更多的是驚悚。
明明是皮開肉綻的爛體,卻突然之間成了完好無損,甚至連一道傷痕都沒有留下。
呼延長風偏着頭,大惑不解,卻又凝視着面前的老翁,一時間竟然無話可說了。
“難道你不想說點什麼?”
太子長琴撫着長長的銀鬚,遞給了一疊暫新的衣衫長褂。
呼延長風搖着頭,緊緊地盯着老翁的眼睛,彷彿想從他那裡獲知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還是先穿上衣服吧!”
太子長琴輕飄着擦肩而過,已經揹着身子立在了門外臺階上。
“還給我衣服呀,你真是道仙在世吧!”
此刻。
他除了驚奇就是疑惑,但接住衣物的手,絲毫沒有停滯。幾個利索的舉動之後,他已經穿戴整齊,活動着拳腳步出屋門。卻在放眼一望的瞬間,面前的一幕讓他退後中,差點跌倒。
一輪特大的石頭磨盤在老翁的雙手中,宛若翻飛旋轉着的巨輪,揮灑中自如輕鬆,輕鬆中卻又斗轉星移。那飄灑的銀鬚和白髮,穿梭在旋轉着的雙臂中,是那樣的神奇泰然。
噢!一聲。
驚呼中愕然,愕然中出神。
呼延長風的眼睛睜得有些變形,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力大無窮的人,而且還是一位飄着長鬚白髮的老人。
“想學嗎?”
太子長琴停止了轉動,雙手抱着磨盤,不帶喘氣的盯着呼延長風。
“想,可是我說了又不算。”
哎!一聲嘆息。
呼延長風悠長地嘆了口氣,帶着失落的眼神瞟了一眼大水缸。
哈哈!一聲暢快淋漓的大笑。
太子長琴甩手放下了手中的石頭磨盤,飄然轉身之後,輕輕地撫着長鬚,卻面對着呼延長風靜靜的瞅着。
“現在我算是想明白了,你救了我,而且還送我長衫短褂的,又這樣親切的瞅着不說話,不會是等着我謝你吧!”
在呼延長風的心裡,最怕的就是被人逼迫着要東西。因爲,自己根本就沒有可以還給人家的,除了剛纔穿上的長衫短褂,再也找不到任何有定點價值的東西了。
“難道你是這樣看待我的?”
“不是我要這樣看待,是因爲天上不會掉餡餅,更不會因爲我比別人好看帥氣。平白無故的得到你的恩賜,這心裡還真是不太踏實。”
“有沒有想知道原因?”
“那是肯定加必然了,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我可能連覺都睡不着。所以,很想知道究竟是爲了什麼?”
“其實,說起來也很簡單明瞭,我就是把你看成了半個兒。”
太子長琴的話剛一說完。
啊!驚呼着,呼延長風直接後退了幾步。
“我還是叫您老爺爺吧!您都這把年紀了,別說些嚇唬人的事好嗎!這玩笑開不起,也不能開。”
浮現在他臉上的除了詫異就是驚奇的表情了,那濃黑的眉頭不知不覺中,已經皺在了一起,幾乎是擰着疙瘩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