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正峰想起了童年往事,小時候,物質生活比較貧乏,石正峰看到一**甜甜的飲料,饞得口舌生津,幼小的心裡冒出了一個想法,要是能把飲料當做水一樣,喝個痛快,那該有多幸福呀?
後來,石正峰長大了,社會在發展,物質生活也得到了豐富,飲料不再是什麼奢侈品了,把飲料當水一樣喝,也不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了。
但是,這時的石正峰卻對飲料失去了興趣,看着那五花八門的飲料,再也勾不起童年那樣熾熱的欲求了。
人活着都有所追求,當你的追求得到滿足,興奮了一陣之後,失去追求的你,可能就要面對無盡的空虛了。
窮人追求物質,物質得到滿足之後,窮人變成了富人,富人又要追求精神。精神得到滿足之後,這人就要追求地位,當地位得到滿足之後,這人可能就像古代的皇帝一樣,要追求長生不老了。
石正峰鑽不到別人的心裡,他不知道別人是怎麼想的,但是,他想要的是有追求的人生。
追求的過程中,可能很難很苦,但是,正是這種難、這種苦讓人生有了滋味、有了色彩,它填充了人生,使人生看起來飽滿而真實。
石正峰正在想着心事,七彩、墨小愛她們走了過來,說道:“夫君,飯菜已經做好了,咱們去吃飯吧。”
石正峰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狂風暴雨,沒有動。
墨小愛把手搭在了石正峰的肩膀上,說道:“夫君,你怎麼了,肚子不餓嗎?”
石正峰擡頭看了看七彩、墨小愛,說道:“我不想再待在這裡了。”
七彩、墨小愛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夫君,你說什麼傻話呢,咱們哪也去不了,只能待在這通天塔裡。”
“不,我一定能找到離開這裡的辦法,”石正峰目光如炬、神情凝重。
七彩、墨小愛看着石正峰這副樣子,都呆住了。
這時,穆無雙和芸兒、巧雲、冬梅、烏雅走了過來,問道:“怎麼了?”
墨小愛面露悲慼之色,說道:“夫君說他不想待在這了,要撇下我們,離開這裡。”
穆無雙她們都是大吃一驚,說道:“夫君,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會有這種荒唐的想法?”
石正峰說道:“這不是荒唐的想法,我想了好久,這地方我待夠了。”
芸兒說道:“夫君,是我們哪裡做得不好嗎?你說出來,我們改還不行嗎?”
芸兒楚楚可憐,抓住了石正峰的胳膊。
石正峰抽出了胳膊,說道:“你們很好,但是,這裡不是我該待的地方。”
巧雲說道:“夫君,這裡吃喝玩樂,樣樣都能滿足,你還有什麼不開心的?”
冬梅伸手抓住了石正峰的褲子,說道:“夫君,我這就讓你快活快活。”
“都走開!”
石正峰突然暴跳如雷,起身把冬梅、七彩她們都推開了。
冬梅、七彩她們詫異地看着石正峰,委屈得流下了眼淚。
石正峰硬下心來,說道:“你們不要再迷惑我了,這種空虛的日子我已經受夠了!”
七彩說道:“夫君,你心情不好就回房睡覺去吧,睡一覺就好了。”
“我要離開這裡,誰也不能阻攔我!”石正峰吼出了這句話,卯足了力氣,朝陽臺玻璃撞了過去。
七彩、墨小愛她們都驚呆了,看着石正峰撞碎了陽臺的玻璃,於狂風暴雨之中,向無邊無際的汪洋墜去。
石正峰閉上了眼睛,心想,無論是回到現代世界,還是回到中古世界,還是去往另一個異世界,到哪都好,總之自己不能再陷在無盡的空虛之中了!
石正峰重重地摔進了汪洋裡,感覺自己在水中不停地下墜,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着他,讓他掙脫不得。天旋地轉之中,他只能隨波逐流。
在水裡的時間太長了,石正峰的身體都快達到極限,體內各個臟器因爲缺氧,有一種要炸裂的疼痛感。
石正峰下意識地揮舞着手臂,突然,他感覺到手臂伸出了水面,心裡一陣驚喜,石正峰猛地睜開眼睛,鑽出了水面。
重新呼吸到自由的空氣,實在是太美妙了,石正峰大口大口地喘着氣,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發現自己正浸泡在通天塔頂樓的水池裡。
石正峰又回到了中古世界,回到了激戰正酣的通天塔。
“你竟然這麼快就從幻境中逃脫出來了。”
石正峰的身後響起了鍾離漢那低沉的聲音。
石正峰迴身瞪着鍾離漢,握緊了手裡的純鈞劍,叫道:“惡賊,去死吧!”
石正峰提着純鈞劍,要上前殺了鍾離漢。鍾離漢揮了一下手,一股勁風平地而起,將石正峰吹出十幾米遠,重重地撞在了牆壁上。
石正峰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身子貼在牆壁上,無論怎麼掙扎,也動彈不得。
鍾離漢走到了石正峰的面前,說道:“小傢伙,你是條漢子,我不會殺你的。”
鍾離漢的身上確實沒有殺氣。
石正峰緩和了語氣,看着鍾離漢,說道:“你主動投降吧,我會勸說三公子饒你一條性命,將你放逐到國外。”
鍾離漢在水池邊的一個石凳上,坐了下來,說道:“我是不會投降的。”
石正峰說道:“現在臨淄已經成爲一座孤城,忠義軍攻破臨淄只是時間問題,你要認得清形勢。”
鍾離漢苦笑一聲,說道:“臨淄城會不會被攻破,已經和我沒什麼關係了。”
“你什麼意思?”
“我已經病入膏肓,活不了多久了。”
石正峰大吃一驚,呆呆地看着鍾離漢,說不出話。
鍾離漢說道:“十年前我就做好了死的準備,上天眷顧我,讓我多活了十年。”
鍾離漢的話,石正峰是越來越聽不懂了。
鍾離漢看了石正峰一眼,說道:“小傢伙,你想聽一聽我的故事嗎?過來坐着吧,有些話我再不說,就沒有機會說了。”
鍾離漢解開了對石正峰的束縛,石正峰猶豫了一下,朝鐘離漢走了過去。
鍾離漢雖然說自己病入膏肓,但是,他的戰力還在,他要想殺死石正峰,就是彈指一揮間的事情,所以,石正峰提防他,和他耍心眼兒,沒什麼意義。
石正峰走到了鍾離漢的面前,鍾離漢指着身邊的石凳,說道:“坐吧。”
石正峰坐在了石凳上,看着鍾離漢。
鍾離漢說道:“你小子敢一個人來殺我,打到這通天塔的頂樓來,說明你小子有點氣魄,我彷彿從你身上看到了我年少時的影子。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就把我的故事都講給你吧。”
鍾離漢出生在齊國一個小山村裡,祖祖輩輩都是種地的農民。父母對鍾離漢也沒什麼期望,就想着他一輩子平平安安,娶妻生子,這就足夠了。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七八歲的時候,鍾離漢就到田地裡幫着父母幹農活兒,父母都誇讚鍾離漢,說他長大了種莊稼,準是一把好手。
鍾離漢也沒有什麼遠大理想,也沒考慮過未來會怎麼樣,種地吃飯,娶妻生子,一切順其自然。
直到十二歲的那一天,一件事改變了鍾離漢的人生。
那天,父母像往常一樣,扛着鋤頭到田地裡去幹活兒,到了田地裡,父母發現旁邊二虎家的莊稼種到了自己家的田地裡。
父母去找二虎,二虎家兄弟多,仗着人多勢衆,在村子裡很是豪橫,二虎沒把鍾離漢父母放在眼裡,說自己的莊稼種在自己的地上,那一壟地是自己家的。
一壟地其實種不了多少莊稼,但是鍾離漢的父親咽不下這口氣,我沒招誰沒惹誰,憑什麼欺負我?
鍾離漢的父親拿着鋤頭到了田地裡,把二虎栽的幼苗全鏟了。
二虎得知之後,勃然大怒,帶着他的七個兄弟來到了鍾離漢家。
鍾離漢家是外來戶,在村子裡沒有什麼根基,也沒有什麼親族。二虎家兄弟八人到了鍾離漢家就是一通打砸,鍾離漢親眼看着父母被人拖到院子裡毆打。
鍾離漢攥着小刀要去幫父母,結果被二虎一巴掌打翻在地,踩在了腳底下。
鍾離漢眼睜睜地看着父親被人打得滿頭是血,眼睜睜地看着母親被人揪着頭髮打耳光,鍾離漢卻無能爲力,一個十二歲孩子的心,在滴血。
打砸完了之後,二虎指着倒在地上的父親,說道:“你個外來戶,給我老實點,把尾巴給我夾起來,要不然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呸!”
二虎朝父親的臉上吐了一口唾沫,帶着七個兄弟揚長而去。
院子外面,一羣人在圍觀,他們神情冷漠,看着鍾離漢一家人,沒有一個人肯站出來替他們主持正義,甚至連替他們說句話求個情的人都沒有。
十二歲的鐘離漢就意識到了,在這個世界上,唯一靠得住的人,只能是自己。
在鄉村,這種打架的事情多如牛毛,兩戶人家都是平頭百姓,沒打死沒打殘,就算去官府告狀,官府也是敷衍了事。人命官司還沒處理完呢,誰有閒心管你這雞毛蒜皮的小事?
就算是告到了國君那裡,二虎兄弟們頂多就是給鍾離漢家賠點醫藥費,還不夠打官司的錢。鍾離漢的父親忍氣吞聲,沒有去告官。
一夜之間,父親的頭髮都白了,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裡,沒有實力只能忍氣吞聲,卑微地活着。
鍾離漢把嘴脣咬出了血,他暗自下了決心,一定要讓自己強大起來,爲父母報仇,保護父母不再受人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