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考完了四科,倒也算是輕輕鬆鬆。
明天還有三科,我也不是很放在心上,那都算是副科了,都是平日裡背背背的科目,有積累就夠了。
“怎麼樣?”
因爲都在學校裡面,所以送我回去的就直接是張道陵了。
張道陵最近也是天天住在白家,畢竟和白翎商量事情,就不能距離白家太遠。
“白翎,今天找到痕跡了。”
飯桌上,靜坐在一旁的張道陵輕輕說道。
張道陵說他要辟穀靜心,所以這幾天都是沒有吃飯的。
聽到這話的我和白翎皆是一震。
我是聽到了和白沐有關的消息都會精神抖擻,而白翎……
估計情況和我差不多。
“怎麼回事?”白翎問道。
張道陵深吸了口氣,然後微微閉上了眼睛:“他已經不在H市裡面了。”
白翎皺眉:“怎麼可能,夜沐……”
“看來原初之城的封印被破掉了,如果我估計的沒錯……夜沐可能很早之前就已經不是夜沐了。”張道陵緩緩搖頭。
我聽的似懂非懂,但是一句話我還是能夠聽明白的。
“夜沐可能很早之前就已經不是夜沐了。”
這話什麼意思?
難道這麼多天和我相處的……不是真正的夜沐?
但是……我也不認識真正的夜沐啊。
“那沒辦法了,現在他們大概在哪裡?”白翎嘆了口氣。
張道陵眉峰一挑:“湘西。”
“湘西?!”
“嗯,看來他是衝着那個去的。沒想到該隱捨得放棄原初之城。”
白翎搖頭:“什麼放棄,原初之城就擺在那裡,你我有辦法動它分毫嗎?”
張道陵沉默,然後,也搖了搖頭。
二人的啞謎還在繼續打,終於,最後話題惹到了我的身上。
“考完試之後,和我們去湘西吧。”張道陵說道。
湘西這個名字可謂是大名鼎鼎啊,最爲出名的自然就是湘西的趕屍術了。
不僅如此,據傳湘西那裡還有好多邪門的術法,怎麼張道陵想起去那裡了……
我心下疑惑,但是考慮到是和白沐有關係的,最後還是答應了。
第二天考完試之後,張道陵,我和白翎就一起坐上了前往張家界的飛機。
“怎麼?不是去湘西嗎?”
在飛機上,我問道。
張道陵先是看了我一眼,隨後笑道:“你真以爲湘西是個城市?”
我又不傻,聽到他這麼說,我也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看來湘西就和東北什麼的差不多,只是個區域稱呼罷了。
不過我還是猜錯了。
“湘西是自治州。”
張道陵說道。
好吧,關於自治州啊城市啊什麼的,我還是分不太清楚。
“那張家界……”
“湘西吉首市那邊沒有飛機場,最近的就是張家界的了,到了那裡我們再倒汽車就好了。”張道陵說道。
聞言,我點了點頭,靠着飛機的座椅,望着窗外的朵朵白雲。
我發現,我越來越不是我了。
之前的生活,就算是過的再不好也是自己主導的,而現在呢?張道陵說要去湘西,我就必須要去,白翎說要在白家學習,我就必須要待,我就像是一個傀儡一樣,只能夠順從,不能夠反抗。
我甚至根本就沒有怎麼嘗試過反抗——對面可是張道陵!
“這次沒有帶旱魃妹子啊。”我將那些想了也是白想的想法拋諸於腦後,向張道陵問道。
張道陵點了點頭:“說白了旱魃還是殭屍,湘西那邊兒對這玩意態度相當奇怪,爲了少生事端,我把她放在白家了。”
“態度……什麼態度?”
“這可就說來話長了……你知道趕屍匠嗎?”
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知道是知道,但是那一丁點兒從電視節目上看到的解釋還是不要在張道陵的面前丟人了。
“早些年趕屍匠代,你若在湘西神秘的山村小客店投宿,便極有可能看到死屍走路,當天亮之前,小客店的門前前搖搖晃晃地走來一行屍體,屍體都披着寬大的黑色屍布。這些披着黑色屍布的屍體前,有一個手執銅鑼的活人,這個活人,當地人叫做趕屍匠。”
張道陵開始了科普。
他大概也是閒得無聊,平日裡的張道陵雖然也不是什麼沉默寡言的性子,但是一口氣解釋這麼多基本上沒什麼用的東西還是相當少見的。
“其實,說是‘趕屍匠’不如說是‘領屍匠’,因爲他是一面敲打着手中的小陰鑼,一面領着這羣屍體往前走的。他不打燈籠,手中搖着一個攝魂鈴,讓夜行人避開,通知有狗的人家把狗關起來”
“爲什麼要關狗?”我問道。
張道陵回道:“狗是通靈性的,分得清活人死人。趕屍匠在那羣小狗的眼中是活人,但是屍體在它們的眼裡卻只剩下一塊又一塊的肉了。趕屍匠都是受僱於屍體的親人的,對於屍體的完整度自然是有所保證。所以纔會讓人圈住狗。”
“最重要的,動物在吃了屍體的肉後,很有可能中屍毒,也變成一隻行屍,放任一隻行屍在村子裡遊蕩,那可是相當危險的。”
白翎補充了一句。
張道陵點了點頭,繼續他之前的科普:“屍體若兩個以上,趕屍匠就用草繩將屍體一個一個串起來,每隔七、八尺遠一個,黑夜行走時,屍體頭上戴上一個高筒毯帽,額上壓着幾張書着符的黃紙垂在臉上。”
我點了點頭,瞬間腦部出了那種畫面。
畢竟港臺的殭屍片我還是看過幾部的,瞬間就聯想到了那種屍體的模樣,倒是有些滲人。
張道陵此時還在繼續科普中:
“路上有‘死屍客店’,這種神秘莫測的‘死屍客店’,只住死屍和趕屍匠,一般人是不住的。它的大門一年到頭都開着。因爲兩扇大門板後面,是屍體停歇之處。趕屍匠趕着屍體,天亮前就達到‘死屍店’,夜晚悄然離去。屍體都在門板後面整齊地倚牆而立。遇上大雨天不好走,就在店裡停上幾天幾夜。”
“現在還有這種職業?”我問道。
“有,趕屍匠就是妖師的一種,我……好吧,我忘了你不知道。”張道陵忽然扶額。
妖師?
我還是聽到了這個名詞。
但是張道陵一副不願意多說的樣子,我也沒有問這個名詞。
回答我那問題的竟然是白翎:“趕屍匠現在已經很少了。一來是當年的政策,對於趕屍匠、神婆和盜墓賊這些職業都打壓的相當厲害。二來如今科技發達,相信趕屍匠的人也越來越少了。”
張道陵點頭:“當年華夏的政策的確是弄住了一批趕屍匠,但是其實還有一點,那就是趕屍匠收徒的嚴苛條件。”
我眨了眨眼睛:“什麼條件。”
“湘西民間,其實自古就有趕屍這一行業,學這行業的,必須具備有兩個條件:一膽子大,二是身體好。而且,必須拜師。趕屍匠從不亂收徒弟。學徒由家長先立字據,接着趕屍匠必須經受面試。”
張道陵說着,忽然嘆了口氣:“現在這社會,還有幾個家長願意把自己的孩子送去學什麼趕屍?很多趕屍匠現在都是一脈單傳了。”
我微微沉默,其實不僅僅是趕屍,很多古老的職業在衰落的原因都是因爲社會的淘汰。
不是社會淘汰職業,而是社會淘汰窮人。
那些古老的職業,有些想要學會必須下十年八年的苦功夫,但是學會之後呢?可能獲得的收入還不足以填飽肚子。在這種情況下,誰還願意把大好的青春浪費在這上面呢?
現在的父母,也全都是望子成龍望女成鳳,趕屍匠這職業一聽就很玄乎,就不體面,能有幾個家長會放孩子幹這個?
我也不由的嘆了口氣,這的確是一種悲哀。
但是新陳代謝,新舊交替,總是會有什麼東西被殘忍拋棄的,錯的是社會,也是我們自己。
張道陵此時又開始了他的解說:“想要當趕屍匠,一般來講,要看滿16歲,身高1.7米以上,同時還有一個十分特殊的條件,相貌要長得醜一點。”
“長得醜?爲什麼?”
“據說長得越醜,長得越像惡人,那些死屍才越不敢作祟。”
我點了點頭:“所以還是鬼怕惡人唄。”
張道陵應了聲沒錯,然後繼續道:“之後還要經歷什麼方向測試,膽識測試,以及天賦測試等等多重考覈,只有全部通過了纔有資格成爲合格的趕屍匠。”
“這麼麻煩?那怎麼……”
我想問那怎麼還有人學。
張道陵說道:“有人學難道不正常嗎
?別看現在趕屍術沒落了,當年在湘西,趕屍可是一項真真正正的體面活,銅鑼一敲,全村恭候,竹板一響,亡屍還巢。每次趕屍,趕屍匠都至少會有百兩白銀的進賬!”
我嚇了一跳,白銀百兩?
雖然對於古代的金錢沒有什麼價值觀,但是……一聽也不是個小數目啊!
“其實準確地說,是每具死屍百兩白銀。真正成熟的趕屍匠一次可以趕十幾具屍體。千兩白銀放在尋常百姓的手中,那就和現在的你看五千萬的存款似得。”
張道陵舉了個最簡單的例子,明白的告訴了我千兩白銀的概念。
五千萬……我的天。
心裡感嘆着,面上卻還是在極力隱藏,我看着張道陵問道:“這就沒有了嗎?”
老實說張道陵講故事的功力非常不錯,時而嚴肅認真,時而故意留給我插話的時間,處理的相當的得體。
和張道陵講話,一直都是非常的輕鬆。
不用想我也知道原因——人情世故。
這是真真正正靠年齡積累起來的。
張道陵此時緩緩搖頭道:“趕屍匠的事情,怎麼可能這麼短啊……離機場還遠,我繼續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