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被這好事劈得搖搖晃晃,癡癡呆呆,飯也沒吃完就回房了。
蛐蛐好奇地問覃嬸,“覃嬸,你都和四姐姐說什麼了,她這樣子好像被雷劈焦了。”
覃嬸拿起筷子也頗感奇怪,要是害喜,那是天大的好事啊,多少小媳婦又嬌羞又高興,各種喜悅和期待,偏偏這四姑娘形同被雷劈,還被劈焦了。
下午時,她忙完活計,去敲蘇換的門,“四姑娘,你沒事吧?若是覺得不舒服,要不……我讓卯伯找個大夫來……”
蘇換在裡面有氣無力地迴應她,“不用了覃嬸,明兒我自己上街去看大夫。”
覃嬸哦了一聲,轉身走了。
蘇換在牀上抱着枕頭髮呆,她想破腦袋也沒回想起上次好姐妹的準確造訪時間,好像是霍安走之前,又好像是霍安走之後,霍安走後,永榮阿婆過世,成蕙上門感謝,泛舟摘梨鬧妖蛾子,其實也發生了不少事,她還忙着做衣服,實在沒有留心這件事,可唯一能肯定的是,她的好姐妹的確有些日子沒造訪了。
這麼想着,抱着枕頭又翻個滾,好崩潰,她這些日子夜來無事,將自己振興家業的各種想法梳理了又梳理,只等着霍安回來,與他細細合計,結果現在出了這等特級妖蛾子,以後挺着一個冬瓜肚子,還怎麼實現她華麗的發家大計。
正憂愁彷徨,蛐蛐在外面興沖沖地拍窗子,“四姐姐你這深閨怨婦,快出來快出來,你夫君回來了!”
蘇換愣了一下,猛然丟開枕頭,光着腳就往牀下衝,撲過去打開花窗,“他們回來了?”
蛐蛐笑道,“剛剛小茶壺來過,說馬隊回來了,剛到馬市,想來天黑前一定能回家,覃嬸都開始在廚房裡忙活了。”
蘇換瞬間回魂,喜氣洋洋把窗一關,“我換身衣服去廚房幫忙,你快去燒些熱水,天這麼熱,他們回來一定要洗澡。”
蛐蛐哦哦的笑,跳着走了,臨走前還不忘叮囑,“四姐姐,記得紅燒豬手。”
蘇換興沖沖去廚房幫忙,誰知覃嬸處處攔她,不斷語重心長提醒她,“四姑娘,你現在是有身子的,快去歇着,這前三個月,最當安胎養胎……”
蘇換摸摸鼻子,“覃嬸,先不提這事好不好?”
覃嬸正在切菜,聞言轉頭看她,意韻深長,“哦我曉得,你們年輕人要講情趣的,是想給安爺一個驚喜吧。”
蘇換挫敗,其實她還不想驚嚇他。
覃嬸笑吟吟轉回頭切菜,才切了兩刀,猛然想起什麼,將菜刀一放,四處瞅瞅,見蛐蛐沒來廚房湊熱鬧,趕緊捉了蘇換到一旁竊語,“四姑娘不要覺得我這婆子多嘴多舌……”
她的聲音越發低,蘇換要努力認真聽才聽得清,“這頭三個月,是萬萬不可同房的……那安爺……可不能由着他胡來……”
蘇換嘩的臉皮脹紅。
覃嬸怎麼知道霍安回來就會胡來?
覃嬸還在諄諄教誨,“……我也曉得你們新婚小夫妻蜜裡調油……其實咳咳……也有其他法子……”
聽到最後,蘇換連腳趾頭都紅了。
天黑時,蔡襄霍安果然是回來了,還帶着高高興興的曹風阿丘。
什麼近鄉情怯什麼嬌羞把持這類的路線,絕對是不適合奇葩蘇姑娘的,聽着蛐蛐在吼襄哥安哥你們回來啦,她立馬丟掉手裡的菜刀,奔放地直撲前院,惹得覃嬸好一陣心焦,“安胎啊四姑娘……”
前院裡,卯伯正喜氣洋洋支起五隻大燈籠,將廳堂裡照得也喜氣洋洋,蛐蛐活潑得跟猴子似的,圍着蔡襄霍安跳個不停,東扯扯曹風西拽拽阿丘,“風哥丘哥,快講講你們這路走馬的趣……”
他的聲音嘎然而止,止於霍安身後那條小尾巴,小尾巴看他一眼,很矜持地收回目光,規規矩矩站在霍安背後,藍衣裙,小抓髻,才蔥子那麼點高,還是一條母小尾巴啊。
蛐蛐瞬間就轉移注意力了,對這小尾巴的來歷十分好奇,現在流行買馬送小姑娘了?
正好奇,他四姐姐豪放的聲音傳來,“霍安霍安,你們回來啦?”
蔡襄要笑不笑地看霍安一眼,“哦你的美嬌娘真是想死你了。”
霍安脣角微彎,曹風阿丘正襟危坐憋住笑。
蘇換像陣小旋風颳過來,看見正迎面朝她走來的霍安,風塵僕僕,眉目如舊,好手好腳還含着笑,差點就沒把持住,撲過去一個熊抱,好在她眼角迅速掃到了支着下巴看熱鬧的蔡襄,瞥着笑但眼神裡全是風騷的曹風阿丘,瞬間把持住了,只迎上去上上下下打量霍安,笑得眉眼彎彎端莊大方,“霍安,你們趕回來吃月餅啊?”
霍安看她這生龍活虎的模樣,就曉得蘇姑娘這段時日過得不錯,唔,氣色還越發好了,一張桃花臉嬌豔欲滴,忍不住伸手在她鼻尖上輕輕颳了一下,含笑點點頭,拉了她的手走過去坐。
蔡襄支着下巴搖頭,“好膩,受不了了。”
曹風阿丘也受不了了,他們也想成親了,看人家霍安,回家就有漂亮媳婦抱,好爽好爽。
非燕睜大眼好奇地打量蘇換,她曉得安哥有媳婦,曹風有一天跑過來語重心長地調戲她:女俠啊,你安哥有個漂亮媳婦,你要當他的小跟班,得他那漂亮媳婦點頭啊,我覺得你前途不妙。
可惜安哥那漂亮媳婦,這時眼裡全是她安哥,根本沒瞄着她這條小尾巴,倒是那個叫蛐蛐的猴精,老偷偷瞄她,好奇得只差沒撲過來吼:小妞,報上名來!
蘇換坐下來一拍手,衝着蔡襄,笑得十分狗腿,“襄哥,霍安他沒給你惹麻煩吧?”
蔡襄沉吟,“麻煩……”
蘇換急了,“怎麼了?”
蔡襄哈哈一笑,“麻煩倒是幫我解決了不少。”
蘇換頓時得瑟了,搖頭晃腦,她就曉得她的霍安好用,各種好用,一晃晃見曹風阿丘二人,覺得有些眼熟,但不記得了,只好端莊地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蔡襄說,“這是曹風和阿丘,今晚來蹭飯吃。”
曹風是個甜嘴巴,急忙說,“早就聽聞四姑娘好廚藝冠絕天下無敵手,蛐蛐說只吃一頓就此生無憾,所以我倆追求無憾來了。”
蘇換捂着嘴笑得好高興,“過獎過獎,你們運氣好,今天我做了一桌好菜……”
菜字出口,她終於瞄見了全場最安靜最渺小的一隻小尾巴,咦了一聲,轉頭問蔡襄,“襄哥,這小姑娘誰啊?你們馬幫還收小姑娘啊?”
蔡襄微咳,“問霍安。”
蘇換轉頭去看霍安,霍安早有準備,從容鎮定地拿出木牌來,上面寫好一行字:
“她叫非燕。先吃飯,好餓。”
蘇換去瞅非燕,笑眯眯,“叫非燕啊?長得蠻好看。你是幫裡誰誰的妹子吧?”
非燕揹着手,響噹噹地說,“我不是誰的妹子,我是安哥的小跟班。”
蘇換啊了一聲,有些回不過神。恰好在這時,卯伯過來問,“襄爺,覃嬸說可以開飯了。”
蔡襄忙站起身來,伸個懶腰,“啊啊啊快開飯,餓死了,出門這麼久就沒吃着頓好飯!”
於是蘇姑娘只好將滿腹狐疑按捺下去,霍大爺衝她笑得那麼甜那麼討好,那就吃了飯再說,反正她也有心事和他說,這時她又想起肚子裡可能多了塊肉,真是好憂傷。
一羣人熱熱鬧鬧地吃飯,滿桌美味佳餚吃得曹風和阿丘眼睛發綠,蛐蛐抱着碗嘆氣,“你們出門走馬沒吃飯啊?風哥,把持點,別把碗啃了。”
蘇換見非燕縮在一角,安安靜靜規規矩矩地扒飯,小小的模樣,沒人理會,十分惹人憐,於是眼疾手快地從蛐蛐筷子下搶過最後一隻白玉蝦餃,送到非燕碗裡去,和氣道,“非燕,我看你喜歡吃這個,多吃點,你這個年紀要長個子的。”
蛐蛐舉着無處下箸的筷子,半張着嘴鬱悶,四姐姐,我也長個子好不好?不帶你這樣胳膊往外拐,這個丫頭來歷不明好不好?
非燕擡起頭來,甜甜一笑,“謝謝姐姐。”
然後張口哇嗚哇嗚吃蝦餃,好好吃好好吃,自從師兄出任務後,她就沒吃過這麼多好吃的。
蘇換笑眯眯,“這個小妹妹好斯文,餓了吧?”
非燕吃得歡,沒空答應她,曹風和阿丘對看一眼,好想脫口說,這個小妹妹各種不斯文啊。
很快,一桌佳餚被風捲殘雲,曹風和阿丘腆着圓滾滾的肚子,笑得一臉狗腿地告辭了。
蔡襄吩咐覃嬸帶非燕去洗洗,晚上就跟她一起睡,順帶又瞄一眼霍安,很有些看熱鬧的幸災樂禍。
霍安淡定地不瞟他。
蛐蛐八卦地跳過去低聲說,“襄哥,這小姑娘……買馬送的?”
不想那小姑娘卻是個耳尖的,唰的一個眼刀子甩過去,將蛐蛐插得血淋淋,頓時安分了,跟在蔡襄屁股後面走了。
非燕打個呵欠,乖巧地跟着覃嬸去了,這馬幫的各個哥她都混熟了,不會害她的。
蘇換見衆人都散了,巴住霍安,踮起腳尖來就往他脣上啄了一口,笑眯眯道,“獎勵你平平安安回來。”
霍安笑了笑,拉着她回房。
一路上蘇換絮絮叨叨唸,“我給你做的衣服做好了,兩身衫子,雖然是覃嬸幫我裁的,可是我自己縫製的,你明兒試一試,不合適我改改。哦對了永榮他阿婆離世了,就在你們走的那一天,我跟着覃嬸他們去探了的,你放心沒有失禮。嗯嗯還有成蕙帶着成成來過,他們還送了禮物給我,我覺得太貴重,原本不收……嗯……”
她正說得高興,霍安已拉着她進了屋,將門一腳踢上,轉身就將她壓在門背上,按着就親,喘氣呼哧呼哧的,熱烈得要將蘇姑娘燃起來了。
蘇換覺得說話應該有始有終,奮力想說完再親,於是張牙舞爪地去揪他頭髮,嗯嗯嗯地想發聲,但一片黑暗裡,霍爺他是沉默的野獸啊,啃得兇猛無比,一隻手毫不猶豫地不老實起來。
啊啊啊,霍安你剛纔那麼淡定從容清高冷靜,結果全程裝啊,回房就變野獸,你一身臭汗啊,你都不累的嗎,咱們洗了慢慢來好不好,我還有好多話要和你說啊。
可惜她激烈的腹誹,霍安完全無法領會,只越發激烈,乾脆直接扯她衫子了。
蘇姑娘意向性地擋了兩下,便任由他去了,衫子落地,光裸的背觸着門板,倒是涼意悠悠,激得她弓身輕嘶了一聲,“你斯文一點……”
斯文?
這個關鍵詞猛然刺激了迷亂中的蘇姑娘,糟糕,有件很重要的可能有可能沒有的事,差點忘了向霍安彙報了,覃嬸叮囑了她一百遍,一定不能胡來。
於是她趕緊摸黑揪住霍安一隻耳朵,另一隻手去拽住往下滑的裙子,急聲道,“霍安,我……我搞不好懷上了……”
黑暗裡喘氣聲驟停,終於安靜下來。
大概沉默了八分之一柱香的時間,霍安猛然放開她,轉身離開。
蘇姑娘在黑暗裡靠着門傻了,他這是什麼反應?喂喂喂,老孃腿軟你也不扶扶?還有衣衫丟哪裡去了?半光着身子像什麼話?
屋裡驀然亮起燈燭,蘇換在黑暗裡呆得太久,有些不適應,伸手去矇眼,光裸雪白衣衫不整地軟軟靠在紅漆門背上,像一幅剛剛描好上色的彩釉畫,曲線玲瓏鮮豔可口,看得剛掌上燈的霍安又一陣激動。
不過他還有更激動的,激動得他滿身疲累一心慾念全被清空,樂顛顛地跑過去抱起蘇換,往牀上輕輕一放,扯過薄被裹好她,兩臂撐在上方俯視她,兩眼發亮地傻笑。
蘇換被他盯得全身發燙,捏着被角縮了縮,“你……什麼意思?”
霍安俯身,很近地看她,忽然張口,說了兩個無聲的字。
蘇換被劈得傻了。她她她從未見過霍安張嘴說話,雖然是無聲的話。
她結結巴巴磕磕絆絆說,“你你你再說一遍?”
霍安很聽話地又張嘴。
蘇換細細揣摩他的口形,驀然靈光一閃,“你在說,真的?”
霍安笑着點點頭。
蘇換看他笑得像個有糖吃的小孩,很不忍心打擊他,期期艾艾說,“也……也不是太確定。我這幾日老犯困,吃不進油葷,有一點點發嘔,還有月信好像很久沒來了,覃嬸就說我有了,但其實還沒瞧過大夫。你幫我想想,我那個是什麼時候來的?私奔過後它好像凌亂了……”
霍安略一沉吟,轉身去地上撿了衣衫,果斷地把她拖起來,穿衣服。
蘇換掙扎,“你幹什麼?看大夫啊?”
霍安點點頭。
蘇換撫着額角神傷,“霍安,大夫都睡覺了好不好?”
霍安又沉吟一下,又把給她穿了一半的衣服脫了,拿被子裹了她往懷裡一抱,歡天喜地。
蘇換擡手敲敲他的頭,“你走馬回來,就變傻了。”
她說着話,脣角卻是有笑,甜膩如糖,摟着他溫存了片刻,輕聲說,“霍安你很喜歡啊?”
霍安點點頭。
蘇換說,“我們還沒家呢。”
霍安拍拍她的後背,示意她不擔心。
蘇換說,“我不怕的。”
她想了想,去推他,“你那麼累,先洗個澡,我調好熱水的,快去快去,香噴噴地來抱我。”
霍大爺這時十分聽話,在她額頭親了親,起身去了屏風後。
蘇換傻了一會兒,才拾掇衣衫把自己穿好。
很快,霍安洗得香噴噴地跑上牀了,蘇姑娘笑眯眯地湊過來,在他臉上吧唧一口,討好地說,“霍安,你再和我說說話。”
霍安轉身就要去拿木牌,結果被蘇姑娘一把揪住,“我是說,說話。”
霍安愣了愣,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他怎麼說話?光張口沒聲音,十分怪異啊,剛纔他是太激動了。
蘇姑娘不依了,開始扭來扭去撒嬌,“你剛纔都說話的,你說嘛你說嘛……”
她嬌滴滴地湊過去,又鼓勵性地親了他一口,“好霍安,就說兩個字。蘇換。”
霍安愣了愣,蘇換?
蘇換軟綿綿地貼過來,吊着他脖子搖,桃花臉香噴噴,像一條纏人勾魂的美女蛇,纏着他搖啊搖求啊求,“你喚我一聲,蘇換。”
結果霍爺還在糾結,他誠實的身體誠實地起了反應,憋了好久的小霍爺精神煥發地開始站起來,頂得蘇姑娘眉一抖,“霍安你不要老想那一件事好不好?”
霍安有些尷尬,好奇怪,明明剛纔他不純潔的內心被喜訊洗滌後,已經純潔下來了,怎麼被她纏啊搖的,又不純潔了。
蘇換嘁嘁笑得奸猾,“霍安你喚我一聲,我幫你達成心願。”
不料霍安猛搖頭,指指她的肚子。
蘇換紅了一下臉皮,羞答答說,“那……那個覃嬸說,……其實還有其他辦法。”
霍爺全身一抖兩眼發亮,張口就無聲問,“真的?”
蘇姑娘認得這口形,一口老血噴出去,“霍安,老孃求你半天也不說話,你就只會說真的?”
霍安半撐着頭,躺在那裡上下打量她,想伸手去摸她,蘇換往後一躲,他只好抿抿脣,黑睫毛垂下,靦腆地,慢慢張脣,一室靜寂無聲,窗外月華如洗:
蘇換。
蘇姑娘頓時笑開顏,撲過去抱他,“霍安你是在叫我嗎?是在叫我嗎?”
霍安想壓她,又不敢,乾脆把她抱到身上來,急急忙忙先過過手癮。
蘇姑娘這纔想起她的承諾,臉皮紅了又紅,才趴在他耳邊低低說了一句話。
霍安頓時好期待,瞬間覺得今夜好美好好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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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紙們,今天咬姐時間太匆忙全靠擠,實在沒時間和純潔網站鬥智鬥勇,端點湯也遭了好桑心。
另有些失算,居然還是沒過上中秋節,那個月餅會有的,肉餡月餅會有的,姐很實誠。
那個哪位姑娘,咬姐更了5000字哦,哦哦哦好佩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