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泠風將掛件翻來覆去的研究了好幾遍, 都沒能看出這些花紋到底是怎麼契合的,最後也就放棄了。
他依然將掛件戴好,但是此時的心境卻是大不相同了。有一點點的驕傲, 更重要的是, 被在乎的感覺, 很好……
沐泠風這次生病, 他本人並沒有太大的感覺。只是每天都虛虛的, 讓他很想出去跑跑。但是他溫柔的美人爹爹卻一反常態,嚴令禁止他外出,還把門窗都封的死死的, 一點風都漏不進來。現在時夏天吶!真不知道美人爹爹想的是什麼。
但是沐泠風就是看不得美人爹爹難過,一直順着他的意思, 直到大夫確認他已經痊癒, 可以外出了。
“泠風, 早點回來。”廉玉在沐泠風臨去的時候囑託。
“…….哦。”有點奇怪,廉玉從沒提出過這樣的要求, 但是沐泠風還是答應了。
沐泠風去的自然是鳳凰書院。
在這個特殊的時期,鳳凰書院的學生們都是老老實實的,儘管有些人已經很急了。
遠遠的就看見,莫凌等一干人等在書院的門口,大概是季宇透露的消息, 一點耐不住性子的人早早的出來等候着。
“先進去。”沐泠風大概的掃了一下這些人, 心裡暗暗的做了決定。
莫凌皺着眉頭看着冷淡的沐泠風。他的印象裡, 無論什麼時候, 沐泠風大多是笑着的, 而這樣子肅穆的表情,難道事情真的很不好?
但不容得他多想, 沐泠風以及尾隨着他的一干書生都已經進去了書院。這還是他第一次以頭領的姿態行走,讓莫凌更加的不安了。
“今年的科舉還有多久?”沐泠風坐在當中。
“只有一個多月了。”
“一個多月?今年適齡的有幾個?”沐泠風眯起眼睛,打量了一干人。
座下的人大多是十七八歲,還有幾個更年長的。
“兼一,縱緯兄,都是準備今年去的。”莫凌接話道。他說的是廉雙,季緯經。一個十八歲,另一個只有十六歲。
是啊,今年還不是成熟的機緣,只是準備了兩個不上不下的人是打開道路的。論學問,這兩位只是泛泛之中,可是妙在善於打交道。若不是爲了凰羽漸,他還真的不捨得將他們再這個時局送進去……
不過,這一切本來也是爲了凰羽漸。
“跟季宇說說,我要開一個文會,以文會友,多弄來些人。”沐泠風強調道,“不論是什麼階層,什麼身份的。”
“文會?”莫凌猶豫道,“到哪裡…….”
“這個你不用管!”沐泠風打斷他,“只管告訴季宇請人來,我要那些酒囊飯袋們,原形畢露!”
沐泠風絕不承認,他這話裡有賭氣的成分,但是大多還是爲了書院着想的。不讓今年想考科舉的世家子們現現形,他怎麼能把兩個人送進朝堂?這可是先鋒啊。
得到沐泠風的再三承諾以後,季宇果真找了很多人來。有退隱的名儒,有年長的秀才,鳳城裡的學生,甚至有幾個朝廷文官。
沐泠風感嘆了一句,季宇果真是公關人才,不用可惜了。只是最近季宇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不知道跑到哪裡玩去了。這次也只是幫他聯繫了人,自己都沒有出場。沐泠風想着季宇和他的小扇子,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兒,但是又沒有確切的證據。
他本人並不想在這次的文會出風頭,還不是時候,今天赴考的學生們纔是主角。
不止是鳳凰書院,進京備考的學生們很多都來了。這還要感謝季宇,要不是他本領大,請了不少的朝官來這裡,這些學生怎麼會來,鳳凰書院的貧民學生怎麼能在這裡傳出名聲去?
沐泠風是作爲鳳凰書院的學生參加的。儘管這裡的大部分人,都聽說過有一個跟在三皇子身邊的沐泠風,可是沒有幾個人真的認識他。他就坐在鳳凰書院的師兄身後,一雙眼睛卻是不停的觀看者別人。
他不擔心兩位師兄不能高中,只擔心會被本來不應該的人壓下一頭,甚至被迫被拉攏。當然,一開始態度曖昧一點不是不行,可是陷進去了,他還是要弄新人來開路,得不償失。他的眼光是瞄準了文淵閣的李學士,李復笠。到底是老臣,儘管他沒有很高的品級,但是就像是朝廷的象徵一樣,沒有人敢動他。
偏偏這位大人,老了老了的,反而更加的愛憎分明瞭,這也是沐泠風看中他的原因之一。
前面的詩會已經進入狀態了,不時有學生敬酒助詞,一時間文采飛揚的。要真的憑几句詩文就名聲大作的,沐泠風看來,只怕沒戲。怎麼就能看出好了呢?自然還是要炒作的。
這種任務自然是細細分好的。沐泠風的重要目的也不是捧紅那兩個人,而是弄臭幾個人的名聲。比如二皇子家的羅家,呂家。馮尚書家不成氣的兒子也算上。
反正也不是什麼難的任務。這樣的文會,幾位公子自然是提前做好準備的,沐泠風只要然他們措手不及就好了。就像是,偷偷的交換他們本來的座位…….這已經是不成文的規矩了,題目是按着位置發放的,而做的小抄什麼的,自然是按着題目做的。幾位公子自然不至於換了題目還拿着舊東西嚼,到底還是要看看真材實料的。
而這個文會的舉辦者,也不是季宇,更不是鳳凰書院,而是“一家全”的老闆爲了慈善而辦的,正好老闆有事不能來,借了書院的學生之手來辦而已。真正張羅着的,還是一家全的僱員們……
所謂官商勾結,誰會對錢過不去?何況,一家全,賣的可不止有形的東西。
想到這裡,沐泠風感覺自己被騙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本着連鎖超市辦的一家全,竟然發展到這樣的規模。小玉米也不是當初那個只聽自己話的小玉米了,只是沐泠風確定他任然是向着自己的,這是唯一的安慰。
至於誰是操作者,那人其實也沒有隱瞞。但是隻要主動權還在沐泠風的手裡,他現在還不想發難。畢竟他也摸不透,那人這樣子幫着自己,卻不想吞下全部的果實,到底爲了什麼。沐泠風握住掛在胸前的吊飾,才覺得安穩了一點。
“嗯?”沐泠風疑惑的擡起頭。這裡是一片山頭,不是很高,但是天高氣爽的感覺讓人覺得很舒服。氣溫也是剛剛好,只是陽光直射着挺烈的。因此都是在樹下襬着矮桌和席子,大家一起圍坐着,倒是讓氣氛變得更親近了幾分。
這樣坐着還有別的好處。
沐泠風坐在後排,只要腰再彎一點,躲在樹蔭下面,根本就不會有人注意到他。
他不喜歡相互勸酒勸茶,賣弄文采的事情。又傷腦筋又傷神經(面部神經),真心不喜歡。可是他已經這麼低調了,甚至都沒有心情關注事情的進態,爲什麼覺得有人在關注他?
從剛纔開始,一直有道若有若無的目光,向他這裡看來。逼的沐泠風不得不擡了頭。
那是什麼人?沐泠風看向那個位置,那裡是世家弟子坐的地方,其實也不是他刻意的安排的,可是他們就是喜歡拉幫結夥的,□□裸的都能看出哪幾個人是一夥兒的。
沐泠風對人臉記不住。全因爲上輩子沒能好好保護眼睛,後來近視了,都看不清楚人臉,自然也記不住,對人的長相全然沒有什麼感覺。
這個習慣跟到了他這輩子。他還是分的清楚美醜的,可是事後卻難得記住。那個看着他的人,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微微含笑的盯住他的眼睛,讓沐泠風一愣。
這個人,他可以肯定,他沒有見過。他不可能會忘記這樣的臉。
那是個十四五的少年,穿着純白的衣服,卻一點也帶不出素淨的感覺,反而讓那身衣服都變的華麗了。他長得極爲豔麗,那種豔麗卻和凰羽漸的不同。對面的少年忽的端起身前桌子上的酒杯,動作很輕,但是確確實實的是向着沐泠風的方向敬了一下,然後倏忽的靠近嘴脣。沐泠風無暇看他的動作,只是在少年垂言的時候,真真切切的看見了他眼角微微翹着的黑線,猛的心一跳。
沐泠風捂着心臟,怎麼感覺像是被勾引了?
看看周圍的人沒有注意,沐泠風乾脆光明正大的盯着對面的少年。他不在鳳凰書院,沐泠風從來沒有見過這號人物。那人的眼裡帶着不屑,想必也不喜歡這樣的場合。
但是他爲什麼看着自己,怎麼也不像是偶然。
沐泠風胡思亂想中,少年已經放下了酒杯,他才注意到他的脣,輕柔的像是春天的花瓣,可是卻一點笑意也沒有。
沐泠風一下子從少年的眼鉤中驚醒了。那個少年一點笑意也沒有,就是那種,直接的,完全的不屑,全然表露在臉上。他的臉很豔麗,處處透着溫柔,但是神情卻像是一把刀,冷冽完全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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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他看見了,少年的眼睛很黑,讓他想到了某個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