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琴之死對鞠萍及錦繡的震憾也是極大的。雖然她們相處才幾個月,但是從沒有人懷疑過撫琴的忠心,有些時候,她甚至比其他人更護着無居雁。相對的,雲居雁對她也很寬容,甚至是厚待。從她臨死前磕的三個頭來看,她亦是有感情的。
錦繡按照雲居雁的吩咐,正欲去給玉瑤點安神香。她前腳剛跨出房門,後腳便停住了。猶豫了一下,她回頭,艱難地問:“姑娘,您上次吩咐奴婢的事……”說着,她的臉又紅了。
雲居雁怔了一下,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那事與昨晚發生的一切沒有關係。如果你覺得爲難,我再想其他辦法。”
“不是的。”錦繡搖頭,神情中帶着幾分慌張與探究。最終她低下頭,向着雲居雁行了告退禮。
“等一下。”雲居雁叫住了她,吩咐道:“你去給玉瑤送了安神香,然後叫上鞠萍一起來見我。”
錦繡應聲而去,雲居雁隨着關門聲輕輕嘆息。昨夜,她親口說了她懷疑她們四個,這事必然會造成一定的裂痕。她再次嘆了一口氣,忽而又想到撫琴臨死時說,她請求沈襄寫信的事並非她捅出去的,問題出來沈君昊身上。應該相信她嗎?又或者沈君昊這是鐵了心要把婚期提前。
理智上,她覺得撫琴最後說那麼多話似乎懷着某種目的。她希望自己不要在乎那些話,她告訴自己不該相信那些,但聽到了就是聽到了,無論是關於沈子寒的,陸航的,還是沈君昊的。都在她心中留下了痕跡。雖然她努力想摒除,但終究無法完全做到。
須臾,鞠萍與錦繡站在了雲居雁面前。雲居雁知道,將來嫁入沈家,她的大丫鬟就是她的左膀右臂。她能相信的只有她們。她不希望她們之間有嫌隙。
清了清喉嚨,她認真地說:“就像我昨晚說的,我確實懷疑過你們,因爲只有你們四個知道我和沈管事曾私下談話。”
錦繡率先跪下了。稍早之前她的問題就是想知道,雲居雁之前的吩咐是否純粹是試探。鞠萍跟着也跪下了。昨晚她們聽到了太多不該聽到的話。
“姑娘,奴婢……”
“聽我說完。”雲居雁給了她們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我不知道撫琴臨死前爲什麼要說那麼多話。但是我很肯定,我和沈管事的談話,不是從沈家那邊透露出去的。也就是說,撫琴臨死前那番話並不是真的。或許你們會認爲我是在欲蓋彌彰,但我還是想說,希望你們把昨夜聽到的全部忘記。這當然包括了不對任何人提起。”
鞠萍和錦繡也恨不得沒聽過那些。她們連連點頭,自是趕緊應下不提。
午飯過後。雲居雁得知雲平昭回到了芷槐院,急忙趕過去。就見父親換了衣裳正欲出門。“有事嗎?”發生昨夜的事,又看到撫琴是那樣一個死法,他並不怪責女兒自作主張。只是擔心她被嚇壞了。
雲居雁點點頭,對着雲平昭說:“父親,女兒有些擔心。”
雲平昭見她面色凝重,索性帶了她去書房。雲居雁直言:“父親,我覺得有些事情單憑撫琴和她兄長是做不了的。”
“你懷疑他們被人利用了?”雲平昭思量着這個可能性。
“父親,小心駛得萬年船。不如查一查他們與我們到底有什麼恩怨。”
雲平昭不語。之前。在鬍子男死後的第二天。雲平昭就寫信給許慎之,讓他幫忙查一查自己到底錯判了什麼案子。讓鬍子男不惜以命相搏。可惜,什麼都查不到。如今又多出一個撫琴,她自認鬍子男的妹妹,他們與雲家有不共戴天之仇。他真的不記得自己曾接觸過這樣一對兄妹。應該再勞煩許慎之一次嗎?
“居雁,或許她最後說的那些話並不是真的。”雲平昭較多地傾向於:“既然人已經死了,就算了。”
雲居雁心中有一股隱隱的不安,她甚至覺得接二連三的事情,只是有人不希望他們繼續往下追查。她不想放棄,繼續勸道:“父親,聽她話裡的意思,她原本並不是官婢,只是冒充的。您也知道,官婢身份資料都是嚴格記錄在案的,您當時也查過她的背景,都是真實的。我想,沒有別人幫忙,她不可能混進去冒充她人。或許我們可以從這方面入手。”
雲平昭有些犯難。他現在並無官位在身,又久不在官場走動,哪裡能去地方上追查這些。他能做的不過是請許慎之或者其他人幫忙。可撫琴只是他家的一個丫鬟,他用什麼理由拜託別人不依不饒追查一個卑微的奴婢?
“居雁,即便真的有人利用了他們,甚至即便知道了他們的真實身份,也不一定能追查出是誰利用他們。更何況,這些只是你的假設罷了。不如暫時放下這件事。眼下你的婚事纔是重中之重。”
雲居雁見父親一臉爲難,馬上明白根源不在永州,那麼父親能做的不過是拜託舅父。即便許慎之對他們再好,再上心,能做的也只是去吏部查查資料罷了。
她不想把父親逼得惱羞成怒,笑了笑說道:“或許真的是我想太多了。”她雖如此說,但她不會放棄,她會查出撫琴和鬍子男到底是誰,又和誰接觸過。
雲平昭見女兒不再堅持,問起了她的身體,又問她是不是被嚇到,並讓她不要對雲惜柔心存芥蒂。雲居雁一一答了,隨口問雲平昭是不是外出見客,自己是否耽誤她了,這才得知程大老爺已經來了京城,並約了雲平昭飲茶。雲平昭想借機與他談一談合作案。
咋聞這事,雲居雁不由地驚訝。她讓張鐵槐去京城監視程大,既然程大回來了,張鐵槐理應回來覆命。嚴格來說,程大用的是馬車,張鐵槐定然是騎馬的,他理應比程大先回來纔對。
莫不是發生了什麼意外?
雲居雁不由地擔心。回到自己的院子正想找鐵槐家的來問問,卻見雲惜柔在院子中等着自己。一旁,雲雨桐一臉無奈,表情顯然在說,她攔不住雲惜柔。
雲惜柔看到雲居雁,立馬眼淚汪汪地迎了上來。眼見着她就要跪下了,雲居雁急忙扶住了她。
“六妹,你這是幹什麼。”四周都是丫鬟婆子,雲居雁不能讓人落下口舌,自然是不會讓自己的庶妹跪在自己面前的。幸好,錦繡、鞠萍都是機靈的,知道主子身體依然虛弱,急忙幫着扶住雲惜柔。
不過是眨眼間,當雲惜柔被扶起的時候,已經滿臉淚痕,嘴裡不斷說着:“大姐,我代姨娘向您認錯……”
“六妹,你這是什麼話。”雲居雁板起臉,一邊示意兩個丫鬟把她“扶”進屋子,一邊教訓:“你是我雲家的六姑娘,犯得着爲了一個犯錯的奴婢哭哭啼啼的嗎?”說着她握了握雲雨桐的手,對她眨了眨眼睛,暗示她自己所言與黃姨娘無關,她不過是教訓雲惜柔罷了。
雲雨桐與章巍的婚事初定在興瑞七年的春天。章巍已經搬出了雲府。雲平昭爲他在永州城租了一個小宅子,並且告訴他,可以把他的家人一併接來。
因章巍成了自己的女婿,雲平昭對他更是上心。一方面讓他與雲堇一起在六藝書院讀書,另一方面又想幫他請名師指點。章巍起初並不願意接受,後來大概覺得雲平昭是心思單純之人,而他的母親原本還覺得世家千金難伺候,見過雲雨桐之後,又得知了婚事的大致經過,十分滿意。章巍因此接受了未來岳父的幫忙,只是言明雲平昭爲他花的銀子,將來他一定會奉還。
黃姨娘與章巍接觸了幾次,對這個女婿越來越滿意。又見他母親和妹妹都是性子綿軟和善的,也就更加放心了。
有了這麼一樁婚事在前,再加上黃姨娘覺得若是章巍中了狀元,依靠淮安郡王府和啓昌侯府的機會很多,自然是對許氏和雲居雁一再示好,不予餘力地針對雲惜柔母女,在家事上也十分積極主動。雲雨桐雖沒有生母那麼功利,但經歷了這麼多事,她對雲居雁生出了真摯的姐妹之情,自然對雲惜柔冷淡了很多。
如今看雲惜柔故意在大庭廣衆之下,藉着道歉想給雲居雁難堪,心中更是反感,自然明白雲居雁那些話是針對雲惜柔。
雲惜柔幾乎是被鞠萍、錦繡拖着走的,而云居雁又把她生母說成奴婢。她心中惱怒,但爲了將來,她也只能壓下不甘與激憤,繼續“嗚嗚咽咽”地哭着。
進了屋子,在雲居雁的示意下,鞠萍和錦繡把雲惜柔安置在一張椅子上,便退到了一旁。
“六妹,快別哭了。若是讓父親看到,還以爲是我欺負了你。”雲居雁不鹹不淡地勸着。
雲雨桐想起父親最是心軟,生怕雲惜柔藉此事在雲平昭面前告雲居雁一狀,跟着勸道:“六妹,你應該知道,簡姨娘的事是父親的決定,你在這裡爲難大姐也是沒用的。”
“不,我不是求大姐向父親求情,我只是來求大姐原諒的。”說着,雲惜柔的身子已經滑下了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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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會兒來改錯別字,先去烤蛋糕,明天的早飯。第一次嘗試水浴法,上帝保佑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