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簾外驟雨,模糊了輪廓。
引天劫在當年那就相當於在西方顛覆教宗意志,這放在原來那可是得放在火上烤死的。不過經過時代變遷,很多的條條框框都已經被忽略,變成了一紙空談。
當然,雖然沒有了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的追殺,但引動天劫仍然是一件極盡危險的事,當初在香港大嶼山上的意外之舉,如果不是狐狸幫思遠把那道神雷引走,恐怕思遠說不定就害人害己了。
經過那次之後,他再三斟酌,不斷改進方法,但始終苦於沒有地方試驗,所以現在真的要上手時卻發現自己緊張的不行不行的,完全沒有平日裡的淡定。
不過好在這次是有備而來加上旁邊又有一堆人幫忙,所以也給了思遠不小的安慰,只不過這種陣法是蓬萊絕密,沒有思遠的話其他人根本無法施展。
“引天劫之前,我們所有人都不能進入那個圈子,只能在外面護法。”仙水錶情很是凝重,再三囑咐道:“如果有人搗亂,就是拼命也不能讓他們突破防線,不然我們都得死。”
“憑什麼啊,憑什麼我也得死啊?”
“因爲要互爲陣眼,以思遠一個人的力量根本沒辦法扛下來那道天雷。”
“那不叫天劫,叫天罰。”鬼母靠在窗口,穿着一身小皮衣的她顯得嫵媚性感:“小哥倒是好想法,想要引天罰來讓人脫胎換骨,雖然危險不過這倒是是個好辦法。”
思遠點點頭:“那麼,我們就開始吧?”
幾人離開仙水的屋子。然後直奔向約定的地點,按照仙水的測算,最佳的引動方位就是在南湖公園附近,也就是孫老闆家的方向。
南湖公園呢,顧名思義,就是因爲裡頭有個湖,屬於天然湖,佔地大概有二十萬畝左右,湖的一邊是富人區而另外一段則是一大片林子,林子的中間則有一個不小的空地。不但平攤而且乾淨且晚上一般沒有人在這。
“交給你了。”
到達預訂地點之後。仙水把揹包裡的材料全部倒了出來,深深的看了思遠一眼,然後讓巨海把茉莉放在陣法最中心。
鬼母上下掃了兩眼茉莉,輕笑一聲:“已死很久的孩子。恐怕天罰之前會有陰兵奪人。”
“陰兵奪人?”
“是的。輪迴路的守護者。像這般被人強行拉出五行的人,它們會盡可能的奪回去,所以恐怕你不止要面對天罰。”
“無所謂。”思遠擡起手輕輕啪了兩聲:“夢鱗。”
“夢鱗……到!”
夢鱗似乎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只要思遠招呼一聲她都能立刻出現在他的面前。帶着她特有的純純的眼神和兇巴巴的小虎牙。
“主上,你叫我啊?”
思遠笑着拍了拍夢鱗的腦袋:“我要穿衣服啦!”
夢鱗一聽,眼睛都快笑沒了,她可是最喜歡被主人們當成衣服穿在身上來滿足她粘人的心理需求,所以在得到思遠的命令之後,她毫不猶豫一口咬住思遠的手腕。
接着就見思遠從手腕開始,沿着身體一點一點覆蓋上一層黑中帶紅的精緻鎧甲,上頭的鱗片一層層鎖死,就像一臺精密的儀器在協調運轉一樣,在發出一陣波浪似的摩擦聲之後,一個造型非常超現實的金屬魔戰士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原來還能變成輕甲……”
思遠感受了一下身上連體鎧甲的靈活性,真的不由他不感嘆高級貨就是高級貨,雖然可以看到自己身上衣服被鱗甲所覆蓋,但卻一點都感覺不到盔甲的存在,輕薄透氣不說還無限靈活,哪怕是手指都沒有任何一點隔閡感,穿在身上甚至仍然能感受到風的氣息。
“我……我……我……我操啊!”
青衣眼珠子都瞪出來了,驚訝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除了操那一聲之外,再也沒發出任何聲音。
他自然是識貨的,嚴格來說青衣本身就是以煉寶制寶而著稱的,各種武器鎧甲那都是得心應手,可思遠身上那可是貨真價實的妖器啊!
這讓他不由去想思遠的來路,要知道一個人無論是手持妖器還是手持聖器,那成一方豪強肯定是沒的問題,可面前這傢伙手上既有一套聖器又有一套妖器,幸好那聖器的器靈不知所蹤,不然真的是天下幾乎無人可敵了。
“衣服不錯。”仙水笑道:“夢鱗姐的變化倒也是與時俱進。”
“就差一件趁手兵器了。”思遠揚起手看了看自己胳膊,拍上去的鏗鏘聲十分悅耳,聽上去就感覺非常結實:“我像不像未來戰士?”
“好了,馬上到子時了,我們開始吧。”
佈陣的過程要快且得一氣呵成,因爲是天劫,所以一定要最穩定的陣法,在一開始規劃的時候,所有人都推薦用三才天象陣,它是唯一一個非圓形的陣法,三角形的陣法本身就非常穩定,再加上仙水、巨海和青衣一人鎮守一個角,基本上除了有什麼大能力者過來之外,其他人連邊都別想摸到,更別提外圍還有一個鬼母在那巡邏。
陣眼處則是青衣的天理無雙,高高佇立在已經睡着的茉莉身邊,雖然只是孤零零的一根棍兒,但卻讓人感覺十分有氣場。
思遠站在裡頭看着他們三個像照鏡子一樣以同樣的節奏往外延伸畫陣,他則開始用肉山絲綁住魔力的手指腳趾並把這些靈絲的另外一頭用仙水找來的貓的指甲沿着陣法邊沿釘了一圈,接着再用大量安息香的粉末和月桂煮出來的濃漿混在一起,一點一點澆在肉山絲上。
這些油膏狀的東西在觸碰肉山絲之後,立刻沿着這條天然的靈力通道往下流淌着。當思遠覺得差不多之後,立刻往上塗抹琥珀粉。
這些平時都能見到的東西混合之後,呈現出的效果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原本的肉山絲只有細細的一根,但現在卻因爲這三種材料的加持變得小指粗細不說,還看上去亮晶晶的,在黑漆漆的夜晚時分漂亮。
接下來,思遠又用同樣的方法把用細的肉山絲把一層一層繞在天理無雙上,爲了保證所有的能量都灌注在天理無雙之上,他甚至用自己的鮮血爲引。在法器上頭連弄三個巨靈法陣。
“成敗就看着一回了。”
已經畫完陣法的青衣遠遠看着思遠的動作。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天理無雙已經在門派中上千年了,誰都知道它堪堪已經進入靈器的門檻了,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激活它的器靈,沒有器靈的法器。那就等於是一具屍體罷了。威力最多最多也只是打個對摺。
所以他之所以會同意用天理無雙來當這次的避雷針。就是因爲他也希望天理無雙能夠早日成爲真正的靈器。一個靈器希望擁有器靈就好像一個運動員希望擁有金牌、一個屌絲希望擁有女神、一隻狗希望有一根火腿腸一樣,那可都是從骨子裡從靈魂深處的渴望。
“希望能成功。”青衣遠遠的看着聳立着的天理無雙,那感覺就好像送孩子進手術室的家長一樣。除了在旁邊幹看着,其他什麼事都幹不了,但卻比任何人都要緊張。
當一切都幹完之後,鬼母幫忙完成了最後一道工序,她把從特案組借來的人造法器插在了外圍,然後用銀線一圈一圈的開始繞那些傢伙,最後基本上形成了一堵牆,閃爍着銀光的牆壁。
“可以開始了喂!”仙水大叫一聲,然後護法的三人就地坐了下來,每個人都捏着不同的手印,像枚釘子一樣坐在那一動不動。
思遠低下頭,看了看仍然在沉睡的茉莉,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蛋,長出一口氣之後,把自己脖子擰得咔咔直響,自言自語道:“與天鬥其樂無窮啊。”
說完,他單膝跪地,手握天理無雙,仰頭望着天,接着萬靈卡嗖嗖嗖嗖的竄了起來,高高的飛了上去,以星斗之象排列開來。
漸漸的,周圍靈力越來越濃,所帶來的壓力也越來越大,萬靈卡組成七星聚靈陣在不斷的不斷的聚集着周圍的靈氣,無論是星斗、山川還是河流裡蘊含的靈力都被接了過來。
很快,原本晴空萬里、漫天星辰突然就變成了烏雲密佈,雷聲隆隆。
“小哥,小心啊。它們來了。”鬼母靠在銀絲牆上,仰頭看着天,眼裡全是陰霾:“殺光它們!”
果然,她說完沒多久,就見遠處突然響起了整齊的腳步聲,還有似有似無的銅鈴脆響,這種鈴聲在人聽來就是震懾心扉的靡靡之音,就連仙水都被弄得心神一蕩,嘴角噴血。
這詭異的聲音由遠至近,來到了銀“牆”之外,鬼母看了它們一眼,默默的讓開了一條路,並對領頭的那個陰兵頭目笑道:“我不能違抗你,但是我警告你,你出不來了。”
這些陰兵每一個都高達三米,身穿厚重甲冑,看不清五官,在濃濃的黑暗中只有兩隻幽藍的眼睛在閃閃發亮,它們並不是鬼,而是六道之外的巡邏兵,一旦發生像這樣想逆天改命的情況時,它們就會出現來強行帶走那個本該輪迴的人,而阻擋者或是該命者都會被它們所懲戒。
像鬼母這樣的鬼神之體,那哪怕成了鬼仙都無法跟這些陰兵對抗,但她仍然不甘心的怒視着爲首的那個傢伙,眼神犀利。
爲首的陰兵並沒有停留,徑直穿越銀牆,走進陣法之中,腳步不緊不慢,鏗鏘有力。
“別看!別聽!別想!別動!”仙水閉着眼低着頭:“低頭閉眼,維持陣法!!!”
青衣剛打算看個究竟,聽到仙水這麼一聲吼之後,立刻老實的閉上眼睛全力維持陣法,但當那些巨大的傢伙從身邊經過時,他卻仍然能感覺到強大到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巨大威勢。
“誰敢上前一步。”
思遠一個人站在陣中,身着鱗甲。單手前伸,頭盔噌的一聲覆蓋住整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睛在頭髮,一道黑紫色的印記出現在天眼周圍,本來還算可愛的天眼頓時變得猙獰無比。
那些陰兵並沒有聽思遠的話,繼續往前走着,似乎根本不在意有這麼一個人在阻擋。勢必要把茉莉帶走,送去輪迴。
“茲啦”
一道電光閃過,思遠前伸的手中登時出現了一把長劍。長劍的材質非金非木,顯然是由萬靈卡所化。不過雖然是卡片所化。但那劍上寒光絲毫不弱,蘊含着妖之力的長劍絕對不輸任何一把成名已久的寶劍。
“我說了,誰敢上前一步!”
思遠的聲音因爲鱗甲的壓制而變得沙啞渾厚,他的身上開始一點一點燃燒起炙熱的火焰。那飄渺的火苗隨着夜風輕輕擺動。烏黑的火苗比夜色更加深沉。厚重的讓人感覺到無盡的絕望。
陰兵這時才停下腳步,機械的拿出屬於它們的武器,看似笨拙的繼續朝茉莉的方向前進。雖然速度很慢,卻給人一種如坦克般的厚重感,彷彿思遠就是那個螳臂當車的歹徒,只要這些陰兵繼續前進就會被碾成碎片。
隨着陰兵越來越近,思遠閉上了眼睛,只睜開那隻天眼並輕輕開口說道:“夢鱗,身體交給你了。”
話音剛落,思遠突然間就無法控制自己的四肢百骸了,手中的劍也頓時像活了一般,刷出了個高難度的劍式。
“擋我者死!”
所有陰兵同時用那種如雷一般的聲調怒吼,一聲之下連大地彷彿都在顫抖,哪怕是身穿鱗甲的思遠都覺得腦袋一陣空蕩,嗡嗡作響。
下一刻,他的身體卻動了,像是電影跳幀似的在原地一晃就消失於空氣之中,接着一把閃爍着寒光的長劍從一個陰兵的胸口刺了出來。
但這樣的攻擊似乎並不對它們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反而被揮手一肘子打在了胸口,雖然有夢鱗保護不至於受傷,但劇烈的震盪和慣性卻讓思遠覺得腦漿好像都被震成了豆腐腦,整個人也被甩到了一邊。
不過還沒等落地,他再一次消失,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滯了下來,其中一個陰兵正要伸手去抓茉莉時,一把鋒利的寶劍其帥帥的切掉了那隻被盔甲覆蓋的巨手,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那切下來的手居然在落地之後就消失無蹤,那個陰兵的手也重新長了回來。
“物理攻擊沒用!”
思遠突然想到了遊戲裡經常出現的一個詞“物理免疫”,如果是那樣,那就算是思遠有世界上最鋒利的刀劍都無法阻止他們。
“唉……”
突然之間,天地一陣若有若無的嘆息傳來,陰兵們聽到這聲嘆息,立刻停住了動作,站直了身子仰頭看去。
思遠顧不上其他,抓緊這個空擋甩掉了寶劍,接着就見萬靈卡像噴發似的竄了出來,在思遠身後拼出了一個詭異的圖案。
“唉……”
又是一聲嘆息,這次連鬼母都擡起了頭,眼神裡全是心疼,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着:“你真的要這樣嗎?很危險的,真的很危險的,小哥……算了吧。”
“唉……”
三聲嘆息之後,就見思遠身後的萬靈卡陡然亮了起來,然後他的身子慢慢歸於虛空,接着又漸漸凝結,三目緊閉的他雙手合十,坐在萬靈卡組成的墊子之上,滿臉肅穆。
這樣看上去並沒有多少威脅的動作卻讓那些陰兵止步不前,甚至隱約有後退的跡象,但它們本就是規則的產物,現在思遠這個破壞規則的人就在面前,如果讓它們放棄,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事已至此,它們只能繼續朝着面前那個突然之間無比強大的人前進。
陰兵們的武器早已緊握,當最前面陰兵接近到攻擊距離的時候,它絲毫不猶豫的揮起了巨大的長戟,直奔向思遠的脖頸之間。
可就在即將血濺三尺、身首異處的時候,思遠突然睜開了眼睛,接着就見他面前的空氣一陣扭曲,那個陰兵毫無預兆的消失在了虛空之中,無聲無息。
在讓一個陰兵消失之後,他再次閉上了眼睛,只不過呼吸卻開始變得急促了起來。
那些陰兵就像是機器人,並沒恐懼和害怕,它們一個個的走上前,一個個的朝思遠揮舞出各自的武器,但卻都在他一睜眼一閉眼的空隙之中消失於須彌。
不過思遠卻越來越虛弱,當場上還剩下最後一個陰兵的時候,他基本上已經是氣若游絲了,甚至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
“最後一個……加油……最後一個……”
思遠心中不斷給自己打氣,他的身體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是受他控制的,哪怕眼皮都已經擡不動了,他的牙齒不停的打顫,但卻連喊出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最後一個啊!!!就一個!!!”
當耳畔響起了斬首的呼嘯時,思遠的心頓時涼了半截,功虧一簣……
在這一刻,他的人生開始回放,時間無限被拉長,他知道那把斬首的刀已經近在眼前了,但沒有任何辦法,這種六道之外的看守者根本就不是夢鱗能攔住的,除非燃燒魂魄將他們送回某一個不知名的空間之內,困住他們,否則根本沒有任何辦法阻止。
“老爹、老媽,對不起……狐狸,對不起……千若,對不起……清遠,也挺對不起你的。夢鱗,你去找狐狸吧記得帶上四腳蛇,再見了,我愛這個世界。”
就在思遠做好死亡準備的時候,他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和陣陣雨聲:“萬劍封魔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