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去了臉上的笑容,半垂着眸子深吸一口氣,然後從被子裡面出來。
也學着殷離的樣子,旁若無人的找到自己的衣服,穿在身上。
確定自己現在衣裝整潔,我自顧自的走了到酒店房間的門口,開門的前幾秒,我回頭望着那個站在落地窗前背對着我的男人,道,“這一次,我希望你能說話算話。”
我深深的吸了口氣,有些不捨的多看了幾秒他頎長偉岸卻又清冷的背影。
手利落的將房門打開,我快步的離開酒店。
回到家裡以後爸媽都不在家,而家裡的東西卻少了很多。我去爸媽房間看了看,發現我爸媽的衣服和洗手間裡的日用品都不見了。
頓時一頭霧水,心想家裡這是招賊了嗎?可是家裡面非常的整潔,根本不像是被打劫之後的樣子啊。
就在我正疑惑的時候,身後的門突然被打開了,我爸一臉急色的走了進來,“月月啊,快點收拾東西,我們要搬家了。”
我聞言頓時眉宇一皺,很不理解,道,“搬家?爲什麼要搬家,搬哪裡去?”
我也是懵了,怎麼突然就要搬家呢,原來家裡不見的東西都已經被爸媽收拾走了。
“這個地方在住下去就會有血禍的,你別囉嗦了趕快去收拾東西。”我爸看着慢吞吞一副遲鈍嬌憨的模樣,繼續無奈的催促着。
我點了點頭,心想,既然苗老頭要搬家,那就搬唄,反正這搬家不是無緣無故來的。背後肯定會有苗老頭的道理。
“哦。”我低低應着,然後回到房間裡面收拾自己需要用的物品和衣服。
十分鐘以後,苗老頭就開着車載着我和我媽離開了江城。
車子開上高速,離開了我長大的城市。心裡落寞惆悵的同時,腦子裡面突然浮現殷離的影子,心中更是沉悶難受的厲害。
這一次,我是徹底離開了這個城市,徹底離開了殷離。
我抱進了懷中的揹包,沉沉的嘆了口氣,腦袋倚到窗戶上,開始閉目養神。
閉上眼睛休息,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應該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因爲昨天和今天早上都被殷離折騰的渾身疲憊不堪,可當我現在閉上眼睛想要睡覺的時候,我的腦子裡面竟然全是殷離那男人的影子。
他的笑,他的冷漠,連同我們曾經在一起相處的畫面,好的不好的!皆皆出現在我的眼前。
我深深的吸了口氣,又睜開了充斥着紅血絲酸辣澀的眼睛。
不用再被殷離那個男人欺負,我現在徹底離開了他,與他的距離也越來越遠,可是爲什麼我會沒有開心的感覺。反而,從離開酒店的那一刻,我的心就被一種酸脹沉悶難受的情緒充斥着。
儘管知道那個男人對我只有利用和報復,可我還是會對他不捨得。會下定決心離開他,也是因爲我最後的理智和尊嚴,我若是隻要愛情不要自尊犯賤的那種女人,或許現在就算是受折磨倒貼也會待在他身邊的。
沒想到他對我的影響會這麼大,對一個男人動了真感情,再被告知他只是在報復我玩弄我,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差勁。殷離是因爲我前世是火鳳凰,害死了他母親,他纔會找上我,他接近我的目的一是爲了修煉,二就是要報復我。很顯然他是成功了,他真的讓我嚐到了那種原本被捧在雲端又狠狠摔落在地天差地別的感覺。
我看着窗外的景色,微微出神,因爲臉色很蒼白,眼神也很疲憊。
我現在的狀態引起了我媽的注意,她推了推我的肩膀,問道,“月月,是不是不舒服,是暈車了嗎?要不要吃點暈車藥?”
神識驀地回神,我看着正在關切着我的媽媽,心尖一酸,道,“媽,你哪裡有沒有安眠藥,我現在想睡覺,卻又睡不着。”
我媽這些年一直都有失眠的老毛病,外出的時候會隨身帶着安眠藥。
媽媽愣了一下,才應道,“好,我這就給你拿。”
吞下了安眠藥,我閉上眼睛倚在座位上。
失眠的時候,安眠藥真的成了我的一劑良藥,很快,藥效就開始發作了,我終於睡着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住在了一個像是農家樂一樣的古老房間裡面。
有些懵的從牀上爬了起來,因爲睡了很久又口乾,我率先下牀從揹包裡面翻找出純淨水。
感覺嗓子和肺都得到了滋潤,我才仔細打量自己現在身處的這個房間。
說這房間古老,倒不是老舊,而是它的裝修風格很復古,像是古代人會住的房間一樣。
而且,這房子不像是漢族人會住的,應該是少數民族,因爲房間的裝飾品帶着異族風情。
就在這個時候,房間的木門,發出一聲‘吱嘎’的聲音,我聞聲望去,就發現是我媽進來了。
她的手裡端着飯菜,一邊將飯菜放到桌子上一邊道,“你這孩子真是能睡,早知道就不給你吃什麼安眠藥,你竟然睡了將近二十個小時,要是再不醒來,媽媽真的要把你送醫院去了。”
聽了老媽的吐槽,我也是驚訝極了,立刻找出手機,已經是第二天了。我真的睡了很久很久啊,可能真的是太累了,不過這一覺雖然是在汽車上可是睡得非常好。
“別愣着了,快吃飯吧。”我媽推了我一把,然後帶着我去洗漱。
來到了外面,看見二樓樓梯應對的褐色木板牆上的招牌。原來這真的是一個農家樂。
一邊吃着味道清淡普通的食物,我一邊好奇的問,“媽,老爸呢?還有,我們到底爲什麼來這裡?”
我媽聞言,眼中閃過一抹無奈和低沉,“我們現在在南方的神秘部落,這裡是個苗寨,叫做青濃。”
手上的動作立刻僵硬住了,我不敢置信的望着老媽,我沒聽錯吧,我們一家人現在是在南方。
我們在一個苗寨裡面的農家樂,而這個苗寨,竟然叫做青濃。
我的腦子裡面立刻閃出青濃國,神女的故事。
該不會真的那麼巧吧?
“咚咚咚!”還未來得及多想,房間的門再度被敲響。
本以爲是苗老頭,可進來的卻是一位長得很粗獷皮膚很黑的老女人,她氣勢洶洶的來到我和老媽面前。
將手中的衣服摔在桌子上,態度極差的道,“踏入我們苗寨時還未超過二十歲的姑娘,都要換上我們苗寨的傳統衣裝,”她說完上下瞄了我幾眼,道,“我看你這樣子,也不滿二十歲吧,趕緊把衣服換上。這是我們苗寨的規矩,不遵守就滾。”
這人來的時候讓我懵,她走了以後我還是懵的,心想這裡的人還真的是兇猛啊,連女人都這麼彪悍。苗寨的風土人情,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對了月月,你明天正好滿二十歲了,不過你現在也算是不滿二十歲,畢竟還不是有零有整。還是穿上這衣服吧。”說着,老媽拿起了桌子上的黑色苗族衣裙,她在我身上比劃了幾下,道,“這衣服無論是做工還是衣料都非常的不錯,好像是幾百年前苗族衣裝的款式。”
我看了眼老媽手中的苗族衣裙,心底一揪,移開視線扒拉着碗中的飯食。
剛纔那個胖女人送進來的衣服和殷離之前拿給我穿的苗衣,除了上面的刺繡突然和衣領裙襬有些不一樣之外,完全就是同一個時代的衣服。
“哎呀,月月,你在愣什麼啊,我們這次來這裡是有重要的事情,估計要住個一年半載的。咱們可不能被趕走,你趕快換上這漂亮衣服。”我媽看我一副懨懨的模樣,催促道。
我吃下最後一口飯食,接過老媽手中的衣服,到別處換在了身上。
看着鏡子裡面的自己,這衣服很合適就好像替我剪裁定做的一樣,裡面的身影很熟悉,衣服穿在身上還是很漂亮。可是,我的心情也因爲也衣服,而狠狠的摔落了下來。
“真漂亮,你奶奶年輕的時候也是苗族一枝花,媽媽沒能穿過自己民族的衣服,倒是我的女兒穿上了。”我媽在我身邊轉着圈看着我身上的衣裙,而她無心的話也成功的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驚訝的擡頭看着一臉笑意的老媽,試探性的問,“媽,你剛纔說什麼?奶奶年輕的時候是苗族一枝花?咱們家,是,是苗族?”
老媽被我問的也是一頓,她道,“你長這麼大媽媽還沒跟你說過,咱們一家人都是苗族,我們的老家就是在這苗寨,只不過一百年前被迫改了民族,從南方遷到了北方,跟苗族也沒有瓜葛了。你爸爸,也是苗族。”
二十年來,第一次知道自己原來不是漢族竟然是苗族人。
怪不得老媽,會那麼熱衷要我穿苗族衣服。
而就在這個時候,房門再度被人從外面‘嘭嘭嘭’十分大力的敲響了。
剛纔那個胖黑女人又進來了,她看見我這一身打扮很是滿意的點頭,悠悠道,“衣服一穿,還真挺有苗女的樣子,你閨女這模樣,生的真好,若是一個真正的苗族女孩,就更好了。”胖黑女人說着,臉上難得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苗女?
聽見這兩個字的時候,我心臟一沉,突然想起殷離深愛着的女人,也是個苗女。
而我也剛剛得知,自己其實是苗族人,這一刻,我突然從心底的厭惡嫌棄自己苗女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