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體質的問題,蕭逸立馬想到程箏然曾經種過神經素的事。雖然在王躍的幫助下,程箏然慢慢恢復健康,但是否後遺症,誰也說不準。
程箏然當然也想到這個原因。她是爲了顧茉莉有此一劫。爲了保護重於生命的朋友,代價是難有自己的孩子。若問她是否後悔,程箏然一直處在微妙的心理變化中。
蕭逸的反應很平靜。只是高深莫測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上樓。程箏然不放心蕭逸,跟在他身後,聽到蕭逸在書房用陌生的語言打電話,提到安雅的名字。
蕭逸從書房出來後,抱着程箏然輕聲安慰,“咱們的愛情太順利,所以老天爺要在婚姻中考驗我們。放心,只要功夫深,一定能度過難關。”
這晚,蕭逸很溫柔,使得程箏然更加愧疚,於是比平常熱情很多,幾乎讓蕭逸無法招架。
顧茉莉知道程箏然難以懷孕的消息時,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一方面是這個事實,第二則是告訴她這個消息的人是莫韞。
從她結婚、度蜜月到現在,莫韞一直站在朋友的立場和她聯繫,說話的語氣很生疏,聯繫也不頻繁,漸漸讓顧茉莉放下戒備。正如莫韞說的,做不成夫妻還可以做朋友。畢竟他們比一般人更熟悉對方。
當莫韞約顧茉莉吃飯時,顧茉莉抱着和朋友見面的想法,同意了。
那天天氣陰冷,下着小雨。顧茉莉如約來到莫韞口中的包間,繞過屏風,看到莫韞和安雅兩人。莫韞側頭對安雅說話,同時給安雅倒水。顧茉莉看着水杯中升騰起的熱氣,心思恍惚。
安雅率先發現顧茉莉,站起來迎接她,“好久不見。”
顧茉莉點頭,“聽箏然說,你曾經找過她,爲了見我?”
安雅羞赧地笑,“都是我們夫妻之間的醜事,讓你見笑了。聽說你結婚了,我都沒送上厚禮,真是抱歉。”
顧茉莉脫下外套,很不客氣地說:“不用道歉,現在補上也行。”
莫韞打圓場,“所以纔要請你吃飯。”
天氣冷,顧茉莉穿着紅色毛呢大衣,黑色及膝長筒靴,脫下外套,安雅看到她裡面穿着黑色毛衣,若不是毛衣上彆着七彩胸針,顧茉莉的穿着就像是出席某種場合。想到此處,安雅眼神閃了閃。從女人的穿着上,能看出她過的好不好。
“聽說你老公是軍部的一把手,主導了幾次成功的軍事匯演,這次沒見到他,還真是遺憾。”
莫韞漫不經心提到秦川,顧茉莉笑了笑,“還好,他比較忙。”
服務員依次傳菜,不一會兒,圓桌上擺滿精美的菜品。
莫韞招呼顧茉莉隨意吃,用公筷給安雅夾菜。顧茉莉吃了幾口挨她最近的肉片,放下筷子沉思。
她一個人坐在這兒,看那兩人親密互動,感覺他們專程在她面前秀恩愛。她應該把程箏然也拉出來的。
莫韞開了一瓶酒,替顧茉莉倒上,“安雅現在不能喝酒,我敬你……就爲以前青春年少不知愁的歲月。”
顧茉莉端起酒杯,眼光掃過安雅,抿嘴
一笑,“好。喝過這杯酒,相逢一笑泯恩仇。”
放下酒杯,莫韞似是無意地說:“下次再聚會的時候,你帶上家屬吧。”
顧茉莉愣了一下。
莫韞發覺自己說了不妥帖的話,略帶歉意地問:“難道,不合適?”
顧茉莉搖頭,“再說吧。”
莫韞和安雅對視一眼,氣氛平添了幾分詭異。
顧茉莉腦中精光一閃,感覺她不適合再待下去。抄起外套,“我下午約了程箏然學習茶道,先走一步。”
客人要走,主人不方便繼續留下,於是一起離開,三人在大廳分別。
雖然點了一桌子菜,顧茉莉只是動了幾筷子,仍舊餓得飢腸轆轆。想起剛纔的藉口,給程箏然打電話,“現在方便嗎?出來吃飯吧。”
程箏然最近心情不好正想出去散心,就接到顧茉莉的電話,欣然答應。和張媽打過招呼,開車到市區,到一家商場的停車場泊車後,在一條小巷子找到顧茉莉。
兩人在路邊的小吃攤吃了一頓串串,開了三瓶啤酒,開始一邊喝一邊吐槽。程箏然罵白少雪對蕭逸的糾纏不休,顧茉莉嗎莫韞和安雅在她面前卿卿我我。
吃了半飽,顧茉莉腦袋清醒了一些,終於想到一個問題,“我記得蕭逸說,神經素不是普通人能接觸的‘藥品’。安雅是怎麼拿到的?”
程箏然想起昨晚蕭逸那通神秘電話,說:“也許安雅背後有人。還是極爲信任的人。”
顧茉莉說:“如果神經素真是那類‘藥品’,秦川肯定不會坐視不理。剛纔,安雅和莫韞提到秦川……”腦中浮現莫韞和安雅對視的場景,顧茉莉不寒而慄。
程箏然皺了皺眉。聯想最近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是偶然還是必然呢?
二人沉默了幾秒,顧茉莉給她們倒上啤酒,“不管事情如何發展,現在只能靜觀其變。乾杯。”
程箏然想想也是。她就是愁得夜不能寐,也無濟於事,乾脆就放寬心靜待事情發展。
兩個女人喝了五瓶啤酒,打着酒嗝,搖搖晃晃離開。
她們都喝了酒,不能開車,程箏然還是找代駕中心的服務生來開車,把她們送回家。
下了車,程箏然鎖好車門,顧茉莉就倒在她身上,“你看,天上飄着雲,紅燦燦的。”
程箏然扶額長嘆,“你醉了。”
“我沒有。”
程箏然無奈,所有喝醉的人都不承認自己喝醉了。
服務生幫着程箏然把顧茉莉扶到家門口,拿到豐厚的酬金,心滿意足地離開。
程箏然一手摟住顧茉莉,一手從口袋裡翻鑰匙。在顧茉莉時不時的搗亂下,程箏然摸了半天,好不容易抓出鑰匙,手一抖,鑰匙掉在地上。
程箏然掐顧茉莉一把,“姑奶奶,你消停會兒。”說着,把顧茉莉平放在地上,彎腰撿鑰匙。卻有隻手提前搶在她前面撿起鑰匙。
手的主人是程伊然。
程伊然很淡定地幫她開門,幫她把顧茉莉扶到沙發上,還給她們
倒了熱水。弄程箏然不像是回家,而是去別人家做客。
忙活了一通,程箏然還沒說話,程伊然提前開口,“你不用說謝謝,我有事求你。”
程箏然做了個請的手勢,翩然落座。順手拿起茶杯,想起這是程伊然倒的水,又放下。
“你今天找我,爲了程氏集團的事?”
程伊然點頭,“我之前和姐夫聯繫過,他答應我送我出國留學。但現在事情發展已經出乎我的預料,我也知道我沒臉找你們幫忙。但我實在沒辦法了。我……”
程伊然做的事,不是出國能解決的,她可能要去坐牢。
程箏然抿抿嘴,找不到話說。
威脅和示弱,是程伊然慣用的手段。程箏然見多了,對程伊然擺出的各種表情都免疫了。她不會幫程伊然。儘管,程伊然是她的堂妹。
和顧茉莉相比,她堪稱熱情。但在一般人眼中,她屬性涼薄。而且,她有心結。
程伊然乾笑一聲,“我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就算自己的親媽都靠不住,我居然妄想一個從小不親厚的姐姐會幫我。也是,要是你出了事,我不落井下石就是我的仁慈。算了,就當我沒來過。”
程伊然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土,儘量維持自己的高傲,“從今往後,我不想再見到你。”
程箏然點頭,“我也是。”
程伊然怔怔地看了她一眼,低聲說:“以前的事,是我不對,但我不會道歉。要怪,就怪命運吧。”
她們只是孩子,卻要承受上一輩人的恩怨。與她們來說,都是無妄之災。
程伊然走了,程箏然嘆口氣,覺得她可憐。但也只是覺得而已。正如程伊然說的那樣,她程箏然如果落魄了,說不定程伊然還不覺得可憐,反而會踩上幾腳。
這世道,誰都不容易。誰也不用看不起誰、憐憫誰。
程箏然暗自神傷,顧茉莉猛地從沙發上翻起來,衝到廁所,哇哇大吐。
這場景,似曾相識。
以前顧茉莉追求莫韞時,每每受挫,就出去酗酒。程箏然擔心她出事,總在一邊跟着。程箏然的酒量就是這樣練出來的。
沒想到顧茉莉都結婚了,還是這沒出息的樣子。
顧茉莉知道程箏然的想法,堅決否認自己爲莫韞傷情,扶着馬桶含糊不清地解釋,“我就是最近心情不好,纔不是爲了那狗雜種。”
程箏然不想和她爭辯。
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
敲門聲響,程箏然開門,看到門外的秦川,大爲驚訝,“你怎麼來了?
秦川說:“我有些事要辦,正好路過。茉莉在嗎?”
聽到秦川的聲音,顧茉莉洗了把臉,跑到廚房拎着菜刀殺出來,“你個沒良心的,居然還敢回來。知不知道老孃一個人怎麼度過蜜月的。老孃不剁了你以泄心頭之恨,就跟你姓。”
程箏然驚得後退,秦川趁機側身躲閃,制住顧茉莉,“你是我的人,當然跟我姓。好了,回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