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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371年,十一月十七,右都衛都統高密忽然盡起乾州、盛州兩地三十萬大軍,以清君側的名義,直撲神都而去。
京畿各地守軍展開殊死抵抗,然而高密大軍勢如破竹,僅僅四日之內,就連下各郡要地,兵鋒直逼神都。
十一月二十一日,京畿重地幷州失陷,守軍主將王大寶兵敗自盡……
十一月二十三日,高密之子高祥攻克司州……
十一月二十四,高密攻克騰州,騰州守將馮慶緒被高密腰斬棄市,連同馮家全族被誅。
十一月二十七日,高密部將潘元化兵至距離神都最後屏障,伏龍關下。到這時,神都城內終於相信,高密真的反了,整個神都頓時亂做一團……
對於近在眼前的高密叛軍,衛稹第一時間就向整個天下發派勤王令,同時將鎮守神都重責丟給李宿溫後,在百官簇擁下,帶着宗室皇親等幾十萬權貴和家眷,浩浩蕩蕩出西門向蜀地前去避難。
十二月初二,伏龍關破,前來增援的李宿溫被高密擊敗,狼狽退往雍州,而高密正式兵臨神都城下。
十二月初三,失去主心骨的神都守軍大開城門獻降,將高密大軍迎了進來。
至此,京畿五省一都全數落入高密之手,佔據了大週中心的高密與十二月初六,自立爲帝,國號爲齊!天下爲之震動!
正月初,逃至蜀地武都的衛稹重建朝堂,對高密的篡逆措舉進行嚴厲指責,並催促各地勤王大軍加快剿殺高密進度,希望早日還都京師。
殊不知,高密稱帝引起的連鎖反應,將整個中原大地都拖入了一個新的漩渦之中。
早有野心的各大世家立刻開始散家財招兵買馬,暗自壯大自己的實力,對勤王的命令置若罔聞,軍閥割據的時代即將來臨。
而大周皇室的權威,在經歷這一切變故後,已經迅速失去了對各大世家的約束力,降到了立國以來的最低點。
不過,這一切,對於歸心似箭的劉策來說,似乎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波動,現在的劉策只想快些趕回冀州穩定局面,爲應付接下來的內憂外患做好充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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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371年,正月二十六(異界一年十三個月),冀州,永安城……
偌大的軍督府內,滿是密密麻麻的人影簇動。經過秦墨的治理,現如今軍督府相比劉策離開之時,已經多了不少可用才。
秦墨端坐在主案之前,默默批閱着從冀州各地送來的文件,沒有被廳內喧譁吵鬧的情形所影響半分。
只聽廳內封愁年指着坐在不遠處的許文靜大聲說道:“軍師,你實話實說,軍督大人到底有沒有意外!你怎麼能放他一人去跟胡奴死戰,這不是失職麼?”
話音一落,楊開山也嘀咕道:“是啊軍師,你怎麼能這麼糊塗呢?而且才帶了這麼點人去玄武關,萬一有個好歹可怎麼辦?”
二人的話立馬引起廳內所有人共鳴,紛紛開始數落起許文靜的不是,惹的許文靜是唉聲嘆氣,心道是有口難辯。
而法忌看到許文靜吃憋,在心裡感到痛快的同時,更多的也是爲劉策的安危感到擔憂。如果劉策有個什麼意外,那自己本該可以施展的抱負也極有可能就此落空了。
不過相對法忌、許文靜而言,在廳內最擔心劉策的非要葉胤莫屬了,只是葉胤神色平靜沒有展露出來,依舊輕輕捻動着手中那串玉色佛珠,清澈的眼眸看不出任何牽掛的色彩。
當然,也有人對此卻沒放在心上,比如坐在後排位置的霍青,此刻正趴在桌前拿着一支炭筆,對着桌案上的一張宣紙塗塗改改,好像在畫着什麼。
坐在霍青邊上的楊又懷見此,好奇的湊過來問道:“霍將軍,你畫什麼呢?怎麼那麼仔細?是不是又有什麼戰術設計?”
霍青聞言笑道:“沒,我在發愁名下塞外那些土地該怎麼處理,除開種植糧食在之外,其餘該怎麼辦?”
楊又懷聞言,頓時嗤之以鼻:“還愁土地怎麼用吶?除了種糧食外還能幹啥?開個果園,要麼就種一片牧草,收益也不錯啊……”
霍青搖搖頭對楊又懷說道:“太平常了,而且那些土地乾硬不好種植,翻新的話又浪費人力,我打算搞些新鮮的玩意兒……”
“新鮮的玩意兒?”楊又懷眉頭一皺,掃了眼前排吵鬧爭論的場景,然後又好奇地問道,“那你打算用這些土地做什麼?”
霍青放下手中炭筆,拿起紙張甩了甩,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對楊又懷說道:“我打算在塞外那些閒置的土地上辦個馬球場……”
“馬……馬球場?”楊又懷聞言大吃一驚,連忙勸道,“霍將軍,軍督大人可說了,所獲得的土地都要盡力用於農耕,你辦個馬場的話動靜會不會太大?就不怕軍督大人知道責罵麼?”
霍青一臉無所謂地說道:“該交的稅租我自然會按時交上,現在我只想辦個大點的馬球場,這樣閒暇之時也能給自己找點樂子做。”
楊又懷一陣無語,感覺自己根本就跟不上霍青的思維,但還是盡最大努力勸說道:“霍將軍啊,你最好考慮清楚了,這馬場土地是有了,可建個馬場那可不是筆小數目,我給你好好算算啊,
你看這馬隊訓練要錢吧?餵馬的飼料要錢吧?馬隊俸祿要給吧?相應的吃穿用度還有日常開銷也要有吧?這七七八八加起來前期投入的銀子沒個幾十萬兩根本就不夠,
這還只是最初投入,後期馬隊擴大你要用錢的地方還多着呢,再仔細想想吧,不如辦個養蜂場多好,隔三差五還能弄些蜂糖吃,簡直就是造福萬民的菩薩舉動,辦什麼馬球隊啊真是……”
霍青聞言笑了笑回道:“楊將軍說的倒也是很有道理,確實如你所說,辦馬球場需要很多銀子,不過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棄的,實在不行我問我姐姐想想辦法,我相信她肯定會支持我……”
楊又懷徹底無語了,只是嘆了口氣說道:“真不明白,你爲什麼對那馬球場這麼執着?”
霍青回道:“夏季出塞,攻取呼蘭王庭的時候我就看出來,論馬術,我們冀州騎兵根本就無法和呼蘭人相提並論,之所以能戰勝敵人靠的完全是精良的裝備和優秀的戰術,
從那時起我就在想,爲什麼我們中原人的騎術不如塞外的胡人?僅僅因爲出生環境不同麼?我看未必,先天不足可以後天培養,那如何培養呢?
首先要讓我中原百姓喜歡騎馬,熱愛騎馬,唯有先讓他們對馬匹感興趣,這興趣何來?自然要從其他地方想辦法,
我聽軍督大人說過,只要是男兒都喜歡熱血澎湃的運動,那麼還有哪個運動比打馬球更讓人情緒沸騰呢?
現在我冀州治下從塞外獲得了無數馬匹,已經有了良好的基礎,此時不成立幾支馬球隊更待何時呢?
只要整個冀州百姓,無論男女老少都喜歡看馬球,打馬球,長此以往數年下來,何愁騎術不提升?以後再徵召新兵時,也不用再爲操練騎兵花費太多的心思了……”
楊又懷啞口無言,萬萬沒想到一個小小馬球場,從霍青嘴裡說出來居然會有這麼多的學問在裡面,仔細想想還真是特別有道理,不由暗歎霍青會受到軍督大人如此器重,是有原因的。
“至於軍督大人責怪……”臨了,霍青又笑着加了一句,“只要我能爲他繼續打勝仗,他肯定不會責怪我的……”
楊又懷聞言,暗自嘀咕了一句:“真是臭屁……”但在心裡又不得不承認霍青確實有資格說這句話,因爲這次塞外之戰,霍青所立的戰功可以說用驚世駭俗來形容。
“咳咳……”
這時,秦墨輕輕咳嗽了兩聲,原本喧鬧的軍督府大廳瞬間安靜了下來。
只見秦墨拿起一封批閱好的文冊對一側的葉胤說道:“諸位,這是秋季徵收的糧秣數額以及冀州治下各項支出,葉公子你請過目,看看是否有哪些地方需要補充?”
葉胤一甩掛在手腕上的玉色佛珠,起身對秦墨微微一欠身說道:“有秦先生代理軍督大人處理冀州治下內務,不才自然是萬分放心的……”
秦墨搖搖頭:“葉公子過獎了,秦某隻是盡了些力所能及的事,算不上什麼大忙,還是先拿去看看有什麼地方需要補充,也好及早改進……”
葉胤聞言,再次微微一欠身,淡淡地對秦墨說道:“如此,不才就逾越了……”話畢接過了文冊坐回原位仔細觀閱了起來。
秦墨點了點頭,然後又拿起一本文冊遞到另一側的葉斌手中說道:“葉兄,這是軍中近三月來的軍餉以及各項撫卹,你看看還有什麼地方有紕漏,在下也好早些給補上。”
葉斌也不說話,只是拱手施了一禮就接過文冊,和他弟弟(妹妹)葉胤一樣,仔細翻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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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墨將桌上批閱好的文件一一轉交給在府廳內所有人,很快幾乎所有文官武將手頭皆有了事情可做,暫時讓軍督府大廳安靜了下來,有的也只是處理公務之間相互彼此交流。
不得不說,秦墨這一手處理的還算不錯,只要讓府廳內所有人都有事幹,那也就不用擔心再亂成一鍋粥。
就在大家埋頭處理公務的時候,府廳之外響起一陣軍靴踏地的輕響,一步一步,由遠到近,慢慢傳入軍督府的大廳之內。
忙於處理公務的秦墨擡頭隨意望了門口一眼,不想這一望之下頓時怔住了。
只見府廳大門外,站着一道驕豔的身影……
“本軍督,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