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能農家女
唐氏好說歹說,安秀就是不鬆口。最終,她臉色極其難看地回去了。安秀無奈地搖搖頭,要面子也要分時候啊。女兒的嫁衣,竟然希望別人代做,什麼人吶!
端陽節一過,何江生就去集上買了四百隻鴨苗。
李臘梅想把自家的鴨苗賣給何江生,價格上卻高出五文一隻,何江生不還價,也不鬆口,就是不要她的鴨苗。如果說不讓她合夥養鴨是結了怨,不買她的鴨苗,就真的成了仇。
聽說後來何木生夫妻的鴨苗家裡留了上百隻,剩下的都逼着一莊子各家買上幾隻,價格卻比市面上低了五文錢。有些人家貪便宜,有些人家挨不過面子,都買了她的。
在莊子裡賣了上百隻,剩下的又拉到她孃家的莊子去賣。折騰來折騰去,鴨子死了好幾十中,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李臘梅活了十幾年,從來沒有吃這麼大的虧,心裡積怨頗深。
王家燕的暖房十一就建好了,安秀託人去集上幫她找了一個老師傅教她。王家燕聰明,跟何娟一起學,她一學就會,何娟卻怎麼都領悟不了要領。
家裡產鴨蛋,何江生跟王家燕說:“放心折騰,咱們不怕費東西!”
王家燕感激得眼淚汪汪。
安秀知道,孵鴨是需要技巧的。而技巧,常常需要在失敗中總結,所以她沒有動用異能去幫王家燕。
鴨蛋的孵化要二十八天。第一次孵化,王家燕與何娟都不敢大手筆,僅僅用了兩百個鴨蛋。二十八天後,只孵化了一百隻小鴨苗,成活率百分之五十,令王家燕與何娟很有挫敗感。
李臘梅聽到這個消息後,幸災樂禍,說什麼王家燕就是災星。就算是沒有學過孵鴨的,也不能毀了這麼多的鴨蛋。
聽到這些閒話,王家燕難過了好幾天。何娟氣得半死,倘若不是李氏拉着,她早就找李臘梅拼命去了。
安秀安慰王家燕:“嫂子,這人工孵蛋就是需要技巧,跟鴨子孵蛋不同。木哥哥媳婦說什麼,別往心裡去。以往我江哥哥養魚也毀了一次,被莊子裡的人說得跟什麼似的。可是你看看他,啥都不放在心上,照樣做自己的事情。現在何家莊,哪個不眼紅他?”
王家燕撲哧一聲笑了。
很多天來,難得叫她笑。何江生很感激地看了安秀一眼。
媳婦女兒孵蛋,兒子養鴨,家裡的莊稼只剩下二伯與二嬸做。安秀勸他們,如果何江生的鴨棚情況好,王家燕的鴨苗也成了規模,老兩口乾脆別種地了,去集市租個鋪子,賣鴨苗和鴨蛋。
二嬸一聽,覺得安秀的提議很是靠譜,一家人吃飯的時候,就開始商量這事兒。
二伯心裡不安,緩聲道:“我們家幾輩子都是種田的,從來沒有做過生意。再說了,好好的田不種,跑去做商人,怪沒臉的!”
在古代,種田比商人有面子。很多的官員告老還鄉,第一件事就是買田買地;很多的商人發了財,更多的錢也是投入在土地上。在這個年代,土地是一種保障。何有福心思不遠,只想着眼前的事情。
他這樣一說,李氏也猶豫了。
何江生咳了咳,笑道:“爹,做生意沒啥丟人的,輕省一些。咱家的鴨苗,如果不能自己賣,就要賣到鴨苗鋪子去,受人家一層盤剝。這做生意跟種莊稼一樣,總會碰上旱年澇年,哪能沒些挫折?您說咱們以前沒做過買賣,可咱們趕集買過東西啊,不是一個道理?”
何江生一直都想着將來可以去做生意。如今鴨棚剛剛有些起色,他自己走不開,等到成了規模,請人看管,自己就可以去經商。先讓爹孃去小打小鬧,把生意撐起來,兩下都不耽誤。
何有福與李工也覺得何江生言之有理,一時間又拿不定主意。
倒是王家燕開口了:“江生,我這暖房第一批鴨蛋毀了一半,這第二批還要一段日子纔出殼。咱們能不能過段日子再說開鋪子的事情?等我的暖房這邊穩定了下來,再開鋪子不晚。”
“這一批鴨苗下來,正好可以去賣了!”何江生很是堅持,一個一個地說服,“我的鴨棚補進鴨子可以等到下一批。這一批出殼一定很多,家燕,你別灰心,上次是第一次孵化,很多的技巧沒有領會到,自然毀的多,這次就不同。”
見何江生很堅持,王家燕笑了笑,沒有繼續反對。
何有福與李氏也不再阻撓兒子的計劃,說過幾日就去看鋪子。
何江生想了想,才笑道:“還是等兩個月後吧。中秋一過,田裡的秋糧都收了,正好可以把田地佃出去;現在投下去的鴨苗也可以拉去賣了;家燕的暖房慢慢成了規模。”
一家人都點頭,說這個想法好。
七月初,正是割早稻種晚稻的時候,是一年中最忙的季節,俗稱雙搶。
何江生的鴨棚整日裡離不得人,王家燕與何娟在暖房已經漸漸好轉。第二批的兩百個鴨蛋,孵出了一百七十多。姑嫂兩人非常開心,也狠狠給說閒話的人扇了一記耳光。
家裡十幾畝田,都是二伯與二嬸勞作。安秀跟李虎子商量了一下,讓他們先去幫二伯家的田弄出來。李虎子說好,東家怎麼吩咐,他們就怎麼辦事。二伯二嬸忙說太客氣了,非要給短工錢。
安秀不同意收,因爲這些長工她是給錢的,沒有必要雙重付費。二嬸還是花錢,買了十斤豬肉,捉了兩隻雞給長工們,算是感謝。安秀怕衆人不服,叫李虎子偷偷包了紅包給他們。
不過每人三十文錢,大家都很滿意。
二伯家田忙好了,二伯二嬸非要幫長工們一起收安秀家的稻子。安秀忸怩不過他們,只得同意。二伯跟長工產一起割稻子、挑稻子、耕田,安秀與二嬸、何有保三人拔秧。
坐在一起的時候,二嬸突然跟安秀說道:“秀,昨日夜裡,我們全家商量了一件事。”
“咋?同意去集上租鋪子賣鴨苗?”安秀笑道。上次的提議過後,她也沒有跟進。不塓隨口說了說,二伯家人有自己的生活打算,她無權插手。但是想到好的點子說出來,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她沒有指望二伯一家人會當真。
不成想,二嬸笑道:“去開鋪子的事情,早就定了下來。既然要去集上,我家的田地就要佃出去。你二伯跟我都不放心佃給外人,怕人家毀了我家的土質,秀,要不給你吧?”
安秀一聽,喜上眉梢,比自己人事還要高興,不免笑道:“田地給我沒有問題的。二嬸,你們找到合適的鋪子沒有?其實,如果真的要開店,不如去尤集。王集是小集,不如尤集發展好。你把這話跟二伯和江哥哥說說吧。”
李氏點頭笑道:“你江哥哥說中秋過後,賣了一季鴨子再說開店的事情。我也跟你透個底而已,等到真的動手去租鋪子了,咱們再細細商量田地的事情。”
安秀點頭說好。
每日有人路過安秀的荒田,都會大吃一驚。這樣的田,種出的稻子比上等良田都要好,令人難以置信。很多人紛紛給李虎子塞錢,問他種田的秘訣。安秀既然下定決心買了這麼多荒蕪的田,還能種出這麼好的糧食,一定有秘訣。
李虎子不敢收,還把這些事情一樁一樁都告訴了安秀。
安秀哭笑不得。什麼田種得好,除了土質、秘訣,還有異能,如果告訴他們,了們能弄出異能來?
最後,安秀的兩百畝荒田,打下來的水稻,畝產比人家良田的還要高很多。有些開始偷偷摸摸跟李虎子等人打聽,後業就公開像安秀求教。
安秀知道,如果自己不說一個理由,這些人不會善罷甘休,可能會偷學,給她的長工造成不必要的困擾,就胡亂編了一個,說什麼她是買了油糟做肥料的。
芝麻、花生、油菜籽榨油後,都會剩下油糟。很多的榨油坊都賤賣這種東西。安秀不知道這種東西對水稻有沒有好處,但是知道絕對沒有壞處。況且,油糟雖然便宜,卻少。很多的油菜籽,榨油後只剩下一點點的油糟。
衆人得了這個秘訣,紛紛去買油糟,導致油糟一下子供不應求,價格飛漲。原本農戶去榨油,都不要油糟的,後來要求油坊必須把這東西還給他們。這東西對油坊來說,也沒有多大用處,他們倒是不稀罕,就給了顧客,只是嘀咕這東西幹嘛用,又不能吃。
安秀後來知道了這件事,只是笑了笑。不能怪她缺德,只是這些人太過於急功近利,看不得旁人的好。總以爲別人能做到的事情,他們也能做到。殊不知這個世界,有超自然力量的存在。沒有見過的東西,不能說沒有!
今年的七月,酷熱難當。
農忙後的幾天,安秀生怕長工們會中暑,心一直拎着。專門去王集的陳家百草堂,買了上好的甘、金爭花、夏枯草等等涼茶飲品,每晚跟何玉兒一起煎好,掉在井裡。
井裡的氣溫比較低,在井裡掉上一晚,第二日喝得時候,特別清涼,跟冰鎮過的一樣爽口。安秀自己要去田間忙,就讓玉兒中午的時候從井裡拉上來,送到田裡去。長工們紛紛說好喝,跟冰水一樣,又解暑又解渴。
“雙搶”的那幾日,很多人都中暑了,唯有安秀一家子長工都體格棒棒的。說起這些,李虎子等人都在背後誇安秀心細,腦子好使。最重要的時候,值得花錢買好的中藥。
何樹生的學堂也熱得受不了,唯一的井用水過度,竟然乾涸了。沒有法子,老夫子就放了他們十日假。
他這次回來,安秀不敢煮牛肉雞肉給他吃,生怕也中暑。正好想起鴨肉是寒性的,就去何江生的鴨棚,每日抓一隻鴨子,給現錢。
何江生笑得直搖頭:“秀,這鴨棚是咱們倆的,你吃自己的東西,還要給錢啊?”
安秀也笑:“是啊,鴨棚是咱們倆的,又不是我一個人的,當然得給錢。如果二伯二嬸要吃的話,就不用給錢了,算是我們小輩孝順的。江哥哥,這幾日天氣熱,鴨子寒性,你們也捉幾隻回去補補身子。”說罷,不由分說地把錢塞給何江生。
何江生說不過她,只得收下。想起安秀的話,這段時間太熱了,一家人出了很多的汗,費了好些體力。豬肉、雞肉又不敢在這個時候吃,暖性的肉類酷暑的時候吃容易得病。
聽安秀一說,何江生果然捉了兩隻鴨子鴨子回去。二嬸聽說安秀給錢了,也把兩隻鴨子的錢拿出來,叫何江生記在賬上。
農忙一過,天氣依舊炎熱。
雙搶的時候很多人家都累得半死,很想吃點肉補補身體,鴨肉是最好的選擇。安秀又到處宣揚鴨肉清火等行,一時間很多人都跑去何江生的鴨棚捉鴨子。
上次的鴨子,賣給莊子裡的人,很多人都沒有給錢,令何江生很是鬱悶。這次又有人來賒賬,何江生一時間找不到好的託詞,只好賒了,但是物盡其用。正好傍晚的時候安秀也來捉鴨子,他就把這事兒跟安秀說了。
安秀一聽,頓時笑了:“這事還不容易?這鴨棚又不是你一個人的。明日我躲着,你就用我的名聲,說安秀髮話了,不賒賬!”
何江生抱歉地笑了笑:“這咋好意思?”
安秀擺手:“爲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用我的名聲還是不好意思不賒賬?江哥哥,咱們又不是開慈善堂的。你不是要做生意?做生意的人可是以利益爲重,利益沒有了,人都生存不下去了,還做什麼生意呢?你別不好意思!”
何江生一想,安秀的話的確有道理,於是笑道:“那我就用你做擋箭牌了!”
第二日起,很多想佔便宜白拿鴨子打白條的,都沒有得到好處,悻悻地回去了,紛紛說何江生的壞話,說什麼現在做了一點小生意,就壞了良心。
李氏聽到這些話,說何江生:“鄉里鄉親的,你咋一點都不通融一下?現在人家說你壞了良心,娘這心裡頭怪難受。”
倒是王家燕看得開,笑着安慰李氏:“娘,話不能這麼說!咱們沒有佔別人的便宜,哪裡就壞了良心?不過是想着佔咱們便宜,沒有佔成,還說咱們的壞話。如果是這樣。任他們說去,咱們問心無愧。”
何江生也笑:“娘,家燕說的對,咱們沒有對不起任何人,身正不怕影斜,讓他們說去就是了!”
不過是一段不愉快的小插曲,夏季賣鴨子的生意還是挺紅火的。由於在莊子裡賣,何江生依舊每斤便宜三文錢,附近莊子裡的人得了信,很多專門趕過來買。
整個七月,鴨棚裡的成鴨,賣了兩百多隻。何江生的鴨子長得很快,開始大家很驚訝,後來都習以爲常。有人說是吃螺絲肉本來就營養;有人說是水塘裡小魚水蟲多,容易養鴨子;還有人說水塘風水好,菩薩保佑的。
沒有人相信超自然的力量。
對於自己不能理解的東西,無法說明的東西,古代的中國人都用風水或者運氣等等來解釋。就像安秀的水稻,很多人說是因爲安秀的院子風水好,祖宗保佑她的。
夏季雖然炎熱,卻也短暫,一轉眼就是八月了。秋風帶着絲絲涼意,驅走了酷暑。
八月初一,安秀照例去縣城看看米鋪的生意如何。
凌地虎拿出賬簿給安秀看,自己在一旁抿脣不說話,心裡壓着主意。
安秀看了看,倒吸一口涼氣,半晌纔不免笑道:“七月的生意比四月足足好了三倍,二虎,你真是了不得啊!”
凌二餐搓手笑道:“東家,您這稱讚我不敢當。您送過來的稻子,全是最上等的。衝出來的米,比一縣城所有米鋪的上等米都好。很多的人吃過一次,就都成了咱們的老客戶了。上次醉仙樓的掌櫃跟我說,很多的客人吃了飯,都問他們的米從哪家鋪子買的。”
醉仙樓是縣城一家小小的飯館,是凌二虎最先的一批客戶,他們關係很好。凌二虎隱約說過好幾次,每次給醉仙樓的米,總要便宜一些,還問安秀的意思。
安秀是徹底的甩手掌櫃,說生意上面的事情自己不參與,經營策略凌二虎自己定。正發因爲安秀給了凌二虎徹底的發揮空間,他的能力才能被全部挖掘出來。
“這樣很好,咱們的鋪子算是站穩了腳跟!”安秀笑道。
凌二虎笑了笑,好似有話不知道從何開口。
安秀瞧見他的神色,不免笑道:“你還有什麼想跟我說?”
安秀開了話口,凌二虎立馬說道:“東家,我真的有件事想跟您說。咱們縣城的東頭,有好幾家米鋪,但是生意不怎樣。上次有大戶的管家來買米,問我咱們的鋪子能不能去城東也開家分號。從城東過來,很是麻煩。我也去城江看了看,有五家米鋪,兩個算是老字號,門面不算小,但是最上等的米,也比不上咱們的,價格還高。我想……”
“你想開分號!”安秀笑道,很是欣賞凌二虎的雄心壯志。
“東家,這是個好機會!”凌二虎忙道,生怕安秀不同意,“最近咱們安記大米正是紅火的時候,咱們的貨源又跟得上,如果東家手頭寬裕,開間分號,絕對不會虧本!”
“看來你不是一時衝動才說這話,是看清楚的情勢的。”安秀用手扣桌面,一下一下的拍擊。雖然凌二虎說得很肯定,她心中卻沒底,剛剛開始做生意,就開分號的話,會不會顧不過來。
畢竟,她這一家米鋪,都不算經營成熟的!
安秀雖然肯定了凌二虎的話,神色間卻猶豫不決,似乎難以下決定,凌二虎又道:“東家,是不是我太心急了?你要是真的不放心,這件事咱們就先放入,過了年再說?”
安秀沒有說話,心中卻在盤算,半晌才道:“二虎,咱們縣城裡,租一間鋪子,一年得多少花銷?”
凌二虎一聽這話,便知道有戲,忙道:“東家,我都打聽過,在城東找一家熱鬧的鋪子,七十兩銀子一年的租金;偏冷的鋪子,五十兩一年。”
鋪子租金加上平常的各種花銷,就算這間分號一年不賺一文錢,也不過賠上幾百兩銀子而已。況且除了人力,安秀的米都是不需要花錢的。她做的是無本買賣,虧了也不過一些小錢,當即笑道:“回頭你從櫃上拿二百兩銀子,去城東找間最好的鋪子,招幾個伶俐的夥計。開張了跟我說聲,我給你送糧食來。”
凌二虎高興得蹦起來,只差磕頭了:“東家,您放心,我不會讓您虧本的!”
他心中滿腹的壯志,終於有了施展的機會。
安秀笑了笑,又道:“分號派幾個夥計和賬房,掌櫃的還是你。年底的淨收成,你依舊拿兩成。好好幹二虎,我不會虧待你的!”
凌二虎愣住,他沒有想到安秀會這樣說。他想開分號,除了想報恩,爲安秀賺更多的錢,還有自己的理想,可以把生意做大,讓安記米鋪成爲宿渠縣最大的米鋪,成爲金字招牌。
不成想,安秀竟然會給他分成。凌二虎忙解釋:“東家,我想開分號,不是爲了分成……”
安秀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後,不管咱們開多少分號,我照樣分成給你!有合適的機會再跟我講,只要三分靠譜,我就會支持你做下去。二虎,好好努力,你會出人頭地的!”
凌二虎感覺自己眼角溼潤了,沒有說話,只是重重地點頭。
安秀趕着牛車,慢騰騰回家,心中卻盤算着,如果有機會,買輛馬就好了,至少比牛車要快很多的。
回去的時候,要路過尤集,安秀便停了下來,把牛車擱在街尾,給旁邊的小販一些錢,讓他代爲看管,自己到處看睦,幫二伯家特色合適的鋪子。
牲畜集市都在南街,安秀繞過好幾個彎才走到。
剛剛走到南街頭,就聽到有人喊她:“安姑娘?”
聲音從高處傳來,安秀下意識擡頭,只見對街有家酒樓,三樓趴着一個黑影,正在瞧她。
迎着光線,安秀看不清楚是誰,不由地眯起眼睛,用手擋住半寸日光。那人不由地笑了:“安姑娘,怎麼來了?”
安秀這才聽出來,是霍三公子,忙遠遠地笑道:“三公子!”
霍三身子一起,踏在三樓的窗戶下,縱身一躍,一瞬間已經在安秀面前。安秀鼓掌:“三公子好身手!”
霍三拱手:“安姑娘過獎了!”
安秀看他,似乎有些什麼不同,偶然,靈光一閃,他身上這件翎白色長袍,是何玉兒繡成的,不免多看了兩眼。
“怎麼,不好看?”霍三公子見安秀瞧他的讜,忙問道。
“不是不是,很好看。衣裳普通,穿在三公子身上,襯托得好看。”安秀笑道:“只是我沒有想到你會真的穿,你平時的衣裳,哪一件都比這個精貴些,您讓我受寵若驚了!”
“衣裳精貴與否,都是死物。穿什麼不過看心情!”霍三笑道,“很久沒有在尤遇到姑娘了,今日怎麼來了?今日可不逢集!”
安秀見他說的親熱,也不隱瞞他,把自己要找鋪子的事情跟他說了,興許他還能幫自己出出主意呢。
霍三想了想,笑道:“南街的鋪子,大部分是我家的。有沒有空餘,我要回去問問管家,這些事情是我們二房管着的。”
安秀愕然,不成想這樣湊巧,忙道:“三公子,您一定幫我問問,看看能不能租到好一點的鋪子。租金方面,該多不就是多少,只要鋪子好就成了!如果三公子幫了我這個忙,安秀一定重謝。”
霍三微微嘆了一口氣,半晌沒有接話,只是靜靜看着她,有些失神。
見他這樣,安秀心頭一突,他瞧自己的神態很是怪異,有時很恍惚,有時很失望,好像他認識一個與安秀很像的人,當他發現安秀與記憶中人想像的時候,他就恍惚,好像此刻這樣。
但是更多的時候,他會試探,然後失望。
“重謝是的後話,等我回去問問吧。倘若有了結果,我就讓小廝去何家莊告訴安姑娘,可成?”霍三淡淡笑了笑,想起了什麼,又道,“安姑娘,喜歡海棠花麼?這個季節的秋海棠,開得特別漂亮。我知道有個地方,滿園的海棠,各色品種,非常好看。”
安和是俗人,不懂欣賞花花草草的,聽到他這麼說,只得抱歉笑了笑:“三公子,我很喜歡海棠。不過您看,天色不早了,我要是回去晚了,我公公要着急了!老人年紀大了,不能總是叫他擔心。”
“安姑娘是孝順人!”霍三雖然有些失望,卻不強求她,笑了笑,“那改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