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蕭氏頓時又炸了起來,見安秀扭曲是非說是自己先動手的,怒火不息,“分明是你動手的,你個賤骨頭!多少人看着,你賴得掉麼?”
安秀清了清嗓子,語調無比堅定:“多少人看着呢,你又能賴得掉麼?到底誰先動的手,大家誰心裡不是跟明鏡兒一般?”
人羣嘈嘈切切,小聲議論:“怎能是秀丫頭先動手?秀丫頭見了有保媳婦跟老鼠見了貓一樣,躲都來不及…”
三嬸姜氏知道安秀的本性,聽到人羣的議論,何有保一家子兄弟都信,唯獨姜氏不以爲然。他們都沒有見過安秀想殺人的模樣,兇狠得跟母獸一般,姜氏至今想起來都膽寒。
但是這個當口,她啥都不想說,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蕭氏一向潑辣,姜氏有些怕她。姜氏是典型的欺軟怕硬性子。
也有人說不同的意見:“也不準兒,剛剛安秀打有保媳婦的模樣怪駭人…”
族長拍了拍桌子:“不是叫你們散了,咋還在嘰歪?”
人羣頓時靜謐,但是沒有人一個人離開,都穩穩地坐在安秀的牆頭上,這場熱鬧空前盛大,誰都不想錯過。
“你們說的完全不同,我這該信誰?誰見着了事情經過,說說。”族長蹙眉,不知何如下筆,看了一眼何有保與何樹生,“你們爺倆瞧見沒有,她們誰先動手的?”
誰先動手,要讓出三分理,何樹生想了想,順着安秀的意思道:“是蕭氏先罵人,然後再動手,秀的臉上捱了好幾下,現在還青着呢。”
安秀與蕭氏打架,衣衫不整,頭髮鬆散,面容鐵青,再加上月色朦朧黯淡,青豆燈光根本照不見她臉上模樣,是青了還是紫了完全靠猜測。何樹生一說,衆人看向安秀的臉,好像真的青了。
安秀有意地摸了下臉頰。
蕭氏唰地站起來,拉過安秀的胳膊,讓她的臉湊近桌上昏暗豆燈,嚎叫道:“你們兩個死東西,這樣污衊我!來看看,大家都來看看,這死丫頭臉上是不是青了。”
安秀不還手,任由她拉着。燈光黯淡,啥都瞧不真切,湊近了反而由陰影投在安秀臉上,更加像是被打青了。人羣裡吸氣:“這婆娘真狠,安秀多好的娃娃,被她磨成這樣…”
蕭氏氣得只差要回罵。族長不悅瞪向蕭氏:“有保媳婦,你這是做啥?我在場,你都這樣對秀丫頭,我不在的功夫,你還不翻了天?有話說話,放開秀丫頭。”
安秀不掙扎,任由蕭氏拽着她,像是唯唯諾諾模樣。該強悍的時候強悍,該示弱的時候示弱,要做到張弛有度。族長、叔伯還有四鄰都在場,自己不需要強悍應付。
扮好自己的苦菜花就成。
“好了,萬春娘!”一直沉默不語的何有保突然開口,聲音虛弱無力,卻如同一顆石子投入靜謐湖面,掀起漣漪,大家都看着他。何樹生與安秀有些緊張,何有保太老實了,他可能會合盤把事實拖出。
大家也緊張,所有人都知道何有保老實、怕媳婦,等着聽他說話,人羣寂靜無聲。何有保頓了一頓,才道:“萬春娘,明明你先動手,把秀丫頭打成那樣,現在反而說她污衊呢。”
大家炸開了鍋,議論紛紛。何有保老實,說話又痛心疾首,像是忍了很久卻忍無可忍的模樣,沒有人猜想他在說謊。誰說老實人不會說謊?老實人只是不願意說謊。
蕭氏一聽,愣在當場,一直聽話懦弱的何有保,竟然在這個當口給她使絆子,擺了她一道!氣得心肝脾胃都要炸開了,蕭氏無處可以發泄,轉身胖胖地拳頭向安秀砸去:“你個死丫頭,你扯謊,還教唆你公公扯謊,分明是你先動手。”
安秀一直被她揪着一隻胳膊,蕭氏打她,她佯作躲閃而是故意湊上去。
何江生唰地站起來,把安秀從蕭氏手裡拉下來,隨手狠狠一甩,蕭氏向後跌去,一屁股坐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肉石相擊聲音,可見摔得不輕。
蕭氏吃痛,渾身像是散了架子,又痛又委屈又理虧,坐在地上哭,不起來。一邊嚎哭一邊罵,罵的又是那些難聽的話,見何江生幫安秀,給他們倆按罪名:“你個賤骨頭,偷人偷到自家兄弟。江生,你個瞎了狗眼的東西,見你弟弟年紀小,一天到晚跟弟媳婦勾眉搭目,當別人看不見麼?”
何江生很好的脾氣,也被蕭氏激怒,擼起胳膊就要衝上去,雙眸充血:“你說啥?”
何有福眼疾,忙攔住他,吼道:“江生,你做啥?輪不到你動手,快別犯渾!”
大伯家的大哥哥何早生看蕭氏極其厭惡,他一直與何江生關係不錯,兄弟情深,見蕭氏這般編排安秀與何江生,也發怒:“二伯別攔着,讓江生揍她!嫁到我們何家,一家人被她欺負。現在叔伯都在,她還這樣囂張。看看我四叔以前過的啥日子!”
他媳婦許氏拉何早生的胳膊,低聲道:“你別說了,夠亂的,你還添亂。”
大嬸唐氏狠狠剮了自己的兒子一眼:“放你孃的屁,叔伯家的事情,輪得到你插嘴?況且你四嬸說的不錯,他們倆本來就勾勾搭搭的不清不楚。被人說中,羞得跟啥似的,還發渾!”
這話非常難聽,坐實了安秀與何江生勾搭的罪名。安秀一直覺得自己很刻意地與何江生保持距離,就是怕外人說閒話。不成想,還是有這樣的閒話傳了出來。
何江生與安秀很清白,連單獨說話都沒有,見唐氏與蕭氏這般給自己和安秀扣屎盆子,額頭青筋暴徒,掙扎着要過去揍她,被二伯何有福緊緊抱着,令他不得前進。
唐氏見何江生竟然想過來揍自己,輕蔑冷笑:“還說不是?我一說話,人家就急了,分明心裡有鬼!”自己的兒子丈夫都在場,二伯也在,唐氏篤定何江生不敢拿她怎樣,肆無忌憚地給他加罪名。
李氏氣得手都發抖,何娟直跳了起來,奔到唐氏跟前:“你啥時看見我哥哥和秀姐姐勾搭?今兒不說出個子醜寅卯,我跟你拼了,你個長舌婦,到處搬弄是非。”
“娟子!”李氏急忙把何娟拉回來,整個場面已經混亂了,蕭氏與安秀誰先動手打人的勢頭成功地被安秀與何江生是否有姦情超過了,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的這件事上。
平日裡也沒見安秀單獨與何江生走在一起,他們家人不說,外人真想到安秀與何江生還有這層關係。只是沒有證據,都是蕭氏與唐氏心口胡編,有人不信,有人則豎立耳朵聽得一言半語。
“一家人都急了?怕是你們攛掇你家江生勾搭安秀的吧?被徐家退了親,想媳婦想瘋了,勾搭自己的弟媳婦!呸,沒眼色的東西,勾搭也勾搭個乾淨漂亮的,安秀是什麼爛貨!”唐氏得意罵道。她纔不相信有人敢在族長面前動手,她是長輩呢。
何江生與何有福臉色都紫了,何江生額頭上的青筋全部突出來,想要衝過來:“你說啥?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