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中,一位手持巨斧的壯漢看着眼前戴面具的神秘男子無喜無悲,他指向身後一片巨大的混沌:“你確定要踏入這個世界嗎?”
神秘人用略微尖銳的聲音回道:“這裡看起來好像還不錯,一時間我竟然看不透這層混沌。就連你這個看大門的,也讓我感覺到了一絲危機,好久都沒有這種感覺了。話說如果我要進的話,你會阻止我嗎?”
壯漢面色冷峻,沒有絲毫情緒外泄,用略微機械的聲音說:“這裡是因果界,任何人都可進入,前提是要遵守這裡的規則。”
神秘人用玩味的語氣問道:“什麼規則?”
壯漢揮舞了一下手中的巨斧,冷漠地說:“斬斷因果,重塑新我。”
神秘人突然笑了,笑聲震耳欲聾,使得周圍的時空都發生了扭曲,“我的因果,你斬的斷嗎。”
說罷,他的身後浮現出一片屍海,那是由煞氣凝結而成,其濃郁程度與實體一般無二,這意味着眼前這個男人所結下的因果已難以磨滅。
看到這一幕,壯漢也不由得露出了慎重的表情,這種強度的因果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過了,他不確定眼前這個男人的因果他能否斬的斷,但這是他的職責。
壯漢試探性的揮動斧頭向那片屍海斬去,但斧頭髮出的氣刃在剛接觸煞氣時便被吞噬,沒有引起絲毫的波瀾。
神秘人戲謔地說:“你是在雜耍嗎?”
壯漢眉頭緊皺,他已經預想到這一斧不會成功,但沒想到差距竟然如此之大,猶如蚍蜉撼樹、螳臂擋車。
此時,壯漢就知道這段因果已經不是自己的力量能夠磨滅的了。於是第二斧,壯漢直接引動了身後的混沌之力,並將其灌注到手中的開天斧中,這是他能祭出最強手段了。
神秘人在感受到這股力量時臉上也露出了凝重之色,暗道不妙。他並不想這段因果被斬斷,因爲這是他的力量之源,修行之本,被斬斷後他的實力可能會大幅下降,而他之所以同意壯漢斬斷自己的因果,是因爲他不覺得壯漢有能力做到。但看到這縷混沌之氣臨近時,他開始慌了。
於是他牽引煞氣,使得煞氣進一步凝實,試圖阻擋這暗含混沌之力的一擊。
果不其然,這次的斧刃在接觸到煞氣時並沒有被吞噬,而是與煞氣相抵,呈對峙之勢,不過這種平衡隨着時間的流逝逐漸被打破,神秘人能清晰地感覺出自己的煞氣正在被磨滅,而斧刃的進攻勢頭卻愈演愈烈。
當神秘人意識到自己已經無法阻止斧刃時向着壯漢大喊:“我放棄進入此界,請閣下收回此刃!”
壯漢疲憊的盤坐在地上,那一劈已經抽光了他全部的力量,他緩緩開口:“收不回了,這是因果界的力量本源,不收取一段因果,便不會消亡。”
神秘人聽到這句話後心裡頓生一法,他想將這道斧刃轉移到壯漢身上。壯漢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淡淡說道:“我的因果全在此界當中,自然不會被再次收取。”
神秘人聽到這些話後頓時生出一種絕望感,他覺得自己半生的修爲大概要栽到這裡了。
這時,一道身影從天空劃過,立身於兩人面前。來人似乎很年輕,但臉部似乎被秘術遮掩了起來,令人無法看清真容。
神秘人頓時心底一喜,甚至來不及探測此人的虛實,便不惜耗費大量的煞氣牽引那道斧刃向着來人劈去。
壯漢察覺到了他的意圖,想要催動秘力將那位年輕人驅趕出去,畢竟來人並沒有表現出要進入因果界的意圖。
但令人驚訝的一幕出現了,壯漢的秘力在接觸到年輕人時化爲虛無,而那道混雜着混沌之氣的斧刃在劈至他身上時,也只是吹起了他鬢角的一縷長髮然後歸於沉寂。
神秘人看到這一幕後頓感不妙,他湊近壯漢,悄悄地問:“你不是說不收取一段因果便不會消亡嗎?”
壯漢也摸不清頭腦,“這種狀況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神秘人想了想,有些耍賴似的說道:“我不管,既然我已經選擇進入因果界,那我就是你們的人了,他如果要追殺我,你要催動那塊混沌之力救我。”
壯漢有些鄙視他的行爲,瞟了他一眼說道:“你以爲混沌之力是那麼容易催動的嗎?況且你的前一段因果還沒有斬掉,所以還不算這個世界的人,還有,你離我遠一點,我跟你不熟。”說完,壯漢挪動了一下自己的位置,試圖跟神秘人劃清界限。
神秘人緊隨其上,他又貼近壯漢:“別這樣無情啊道友,要不你再給我來一下。”
年輕人看着切切私語的兩人抹去了遮掩真容的秘術,並緩緩開口道:“這是哪裡?”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離開村落後四處遊蕩的劫。
神秘人聽到劫的問話,搶先一步回答:“這裡是因果界。”他覺得眼前這個人既然沒有第一時間對自己出手,說明兩人還有緩和的餘地,而這種緩和的餘地建立在兩種情況下,一種是剛纔的混沌氣已經給他造成了巨大傷害,他雲淡風輕的模樣不過是在虛張聲勢,另一種情況是那人的實力已經超出了他所認知的維度,自己禍水東引的行爲他根本不屑一顧。
既然還有緩和的餘地,神秘人都覺得此人不能夠繼續交惡。於是神秘人一連串的將之前壯漢的話都跟劫陳述了一遍,最後還不忘加上一句:“歡迎來到我們因果界。”
壯漢一臉鄙夷地看着這個戴着面具的神秘人,此時他已經能想象出面具下那張猥瑣的臉,爲了不與這個神秘人沾上關係,他斬釘截鐵地說道:“他說的沒錯,不過他現在還沒有斬斷因果,所以還不是我們的人。”
神秘人憤怒地看着壯漢,已經在心裡打好算盤,如果那人要殺了自己,那就拉這傻大個墊背。
劫盯着那片混沌看了一會,低聲說道:“我對這裡很感興趣,你可以來斬斷我的因果。”
對面的兩人面面相覷,他們沒想到這個能夠接下混沌氣的人居然如此直接。壯漢心裡十分清楚,能夠達到某種程度的強者皆無比看重因果,甚至一身的力量本源也是來自某種因果,比如神秘人,而這個人居然表現出絲毫不在意的樣子,難道是斷定了自己斬不斷嗎。
壯漢上前恭敬說道:“前輩,剛纔落到您身上的斧刃便是在下能祭出的最強手段,所以您的因果在下屬實沒有能力斬斷。”這句話說完,壯漢指向正準備溜走的神秘人,“不過這個人實力在我之上,或許可以讓他試試。”
當劫的目光鎖定神秘人時,一股巨大的威壓令他汗流浹背,此時他才完全確定這位看着很年輕的人屬於第二種情況,他的實力遠超自己。
神秘人一邊慢慢轉身,一邊在心裡詛咒壯漢,但在看到劫時立馬換上了諂媚的語氣:“在下剛加入此界,完全不懂斬斷因果之法。”
壯漢聽聞神秘人的話語,即刻回聲:“無妨,我立馬教你,只要你催動這把開天斧,對面之人的因果自會顯現,這時只需要全力揮動此斧斬向因果便好。”
神秘人聽到後心裡頓時涼了半截,他甚至顧不上對壯漢產生怒意,此刻滿腦子想的都是脫身之法,因爲他不確定斬因果是否有什麼副作用,萬一自己揮砍時被他的因果反噬,這可不是鬧着玩的,況且他已經讓這個人捱了一斧,此時萬萬不敢梅開二度。
不過此時劫發話了:“聽你這麼說似乎斬斷因果的關鍵並不是某個法門,而是這柄斧頭。”
壯漢恭敬地說道:“是的。”
劫點點頭說:“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斧頭嗎?”
壯漢有些猶豫,他害怕這個人將開天斧帶走。這柄斧頭與此界共生,從此界誕生之初便開始了傳承,它沾染了每個進入此界強者的因果,並由身邊的混沌之力的壓制才使得能夠被他把握,因此沒有人能夠將此斧拿走。但面對眼前這個男人時他有些不確定了。
不過他還是將斧頭遞給了劫,因爲能夠承載此斧因果的人如果真要奪取,他又如何能擋的住。
劫橫過斧頭仔細觀摩,隨口說道:“居然只是一縷斧氣幻化而成的,現在我對此界更感興趣了。”
此話一出,壯漢瞪大了雙眼,這是族內極爲重要的秘密,這個男人居然一眼便看出了其中乾坤。
驚訝之餘,壯漢竟有些莫名的期待,他想看一看這種程度的人究竟揹負着多大的因果。
劫剛催動開天斧,斧身便發出了耀眼金光,令人難以直視。壯漢目光熾熱地凝視着劫的身後,他不想錯過其中的任何細節。
劫將斧刃對準自己,他身後的空間逐漸扭曲,無數的能量在扭曲中炸裂,一陣刺目的光芒過後,周身環境歸於寂靜,沒有任何事物顯現。
神秘人看到這一幕有些疑惑,修爲到了這種境地的人不可能沒有因果傍身,他將目光轉向壯漢,發現此刻壯漢目光呆滯,身體僵直,彷彿靈魂被抽走一般。他發覺了不對勁,但目光轉向劫時仍然沒有看出特別之處。
這時壯漢發話了,“你不用看了,他的因果你發現不了的。”
神秘人好奇地問道:“爲什麼,因果顯形後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嗎?”
壯漢此時已經恢復了神態,但語氣中依然充滿了近乎瘋狂的驚歎,
“不是你不能看到,而是就算你看到了也無法察覺,他的因果竟然重疊了他身後的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