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萬具屍骸,如果不處理好,怕是會的瘟疫,所以對於這方面,秦政非常的注意。他專門在北麓山西南找了一處山溝,作爲了掩埋屍首之用,而那裡,也成爲了以後著名的萬人坑。
自從回到東波海,秦政便一直板着臉,特別是在面對慕容嫣然的時候。慕容嫣然顯然也知道自己犯了錯,所以當天晚跪在了秦政的書房門口,祈求起了他的原諒。
而她這一跪,是將近兩個時辰,期間賈心還有李芳芳都去求過情,但秦政卻依舊是神色陰沉,一言不發。
直到羅天良也跟着過來湊起了熱鬧,秦政才揮了揮手,讓娜拉跟爾雅將慕容嫣然跟羅天良叫了進來。
“目前爲止,光軍部統計的死者有三十二萬五千六百人!至於那些被埋於淤泥之,甚至是被大水沖走的人,因爲無法統計,所以沒有具體的數目,但初步估計,應該在十萬左右!而這些人,除了東陵的軍民,還包括着一些景陽城周邊的村戶以及我東波海的民衆……我是在景陽城的李村長大的,但現在,這世再無李村。羅天良!本事不小啊!不費一兵一卒,幫我毀滅了周通六萬部旅,得你一人,還真是如同得來了千軍萬馬。”
將兩人叫進了書房之後,秦政便陰沉着臉,緩緩的開了口。他的語氣極爲平緩,沒有任何波動,但熟悉他的人卻都知道,這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而已。
“王息怒!天良自知罪孽深重!但事情發生到如此地步,卻實在非是天良本意。天良起初只是想要製造一場小型水澇,借水勢剿除周通黨羽。依照天良估計,富水之流,算再強,也絕對淹不死人,最多也是淹沒掉東陵的田地以及房屋,限制周通的行動而已。不曾想,天公不作美,竟然在此時令得北部高原崩塌,通天河強行改道!這——這實在是天災啊!”
聽出秦政的怒意,羅天良直接苦澀的跪了下來,低着頭解釋道。
“狂妄!蚍蜉之身,也敢妄想操持天威!什麼叫估計?什麼叫天災?你以爲北部高原真的是無故崩塌的麼?你知不知道,富水河遊有一處地下水道,正是連通着北部高原!你強行截取富水,造成水壓過大,所以才導致北部高原山體的崩塌!水壓你知道嗎?是水的重量!部河段累積的水越多,向下的壓力會越強,而這一股力,在存在地下水道的遊只能一股腦的全部傳遞到北部高原!”
憤怒的將一疊暗軍送來的資料扔到了羅天良的面前,秦政咆哮了起來。
羅天良確實是個人才,但他太自大了,而且很衝動,思路雖然縝密,但卻太過自以爲是。他以爲他看到的是全部,卻不知自己所懂的知識,相對於這一方浩瀚天地,實在是有些微不足道。
“水……水壓……”
拿着那一疊資料,羅天良整張臉都煞白了起來,不是爲了那些死去的無辜百姓,而是爲了自己徹頭徹尾的失誤。
頭一次,羅天良對自己所學以及所持,產生了巨大的質疑。
他發現自己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麼高高在,什麼九山十二島,其實不過是個笑話而已。他懂的東西,甚至還不如眼前這個年輕的王者……
“還有你!我放任你管理東波海,軍政大權盡交於你手,但這並不代表你可以爲所欲爲,無視我的命令!在離開之前,我是不是說過你們只要按部班,抵擋住周通的攻擊可以了?爲什麼你要自作主張,罔顧我的軍令?愛在人前顯威!現在你威風了!滿意了?”
罵過羅天良之後,秦政便轉向了慕容嫣然。他聲音很大,所以外面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都是忍不住齊齊的打了一個冷顫。連李月白,也是不禁緊鎖起了眉頭。而百里騰飛,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將懷一柄用布包裹着的長刀悄悄的移到了身後。
相於羅天良,慕容嫣然要老實得多,只輕抿着紅脣,然後將頭深深的貼向了地面。
“自今日起,東陵的事情交給雨霏來處理。無論人力物力,她要什麼,你得給什麼。之後,她做東陵之主。另外,內府的管理權你也交出來,以後各房各院人員調度以及安排都由她一言而定。”
發了一通脾氣,秦政終於是長長的吐了口氣,有些疲憊的了坐了下來,然後道。
“妾身知道了……”
一下子被奪走了兩項大權,慕容嫣然自然是苦澀不已,不過大錯當前,她連撒嬌的勇氣都沒有,所以只能默默的應了下來。
而之後,秦政便緩緩的轉向了羅天良:“至於你,從明天開始,你去翰林院幫嶽忠明抄書。等我從隱流回來,會隨機考你一些問題,你若答得出來,我會考慮再次重用於你,若答不出來,你給我再抄五年的書。當然,你也可以直接離開,我的人不會攔着你。不過他日你若與我爲敵,我會讓你死得很慘!”
“微臣明白!多謝王不罪之恩!”
秦政只是罰自己抄書,羅天良頓時長長的舒了口氣,然後深深的拜了下去。
“好了!都起來吧!傳周通!”
雷聲大雨點小的處置了兩人,秦政便招來了周通,便讓其他人也進了書房。
經過了六天的牢獄生活,周通雖然憔悴了一些,但並不怎麼狼狽。顯然,因爲知道秦政會召見他,所以東波海的軍民並沒有虐待於他。
“我聽說你很喜歡我東波海的牢飯?每一次都吃得一乾二淨?你到也是入鄉隨俗。”
見到了周通之後,秦政彷彿是見到了一個多年未見的朋友,語氣出的柔和。
“我這不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來殺我麼?吃飽一點,如果了路,也好做一個飽死鬼。”
周通也是出的平和,沒有竭斯底裡,也有沒哭天喊地。
“其實殺不殺你,什麼時候殺你,怎樣殺你,這些我都還沒有決定。要不,你給我一個意見?或者,你想要什麼時候死?”
摸了摸自己的扳指,秦政神色閃動的笑了。他這是實話,周通被抓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太突然了,他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我當然是想一百年後再死,可你會答應麼?”
嗤笑了一聲,周通轉跪爲坐的道。
“你說你兒子願不願意拿景陽城來換你?”
面對一臉坦然的周通,秦政突然站了起來,來到了他的面前,然後拍了拍他的臉道。
他這一番問話頓時讓周通臉色一變,不過隨後,卻又是恢復了平靜:“坤兒有多恨我你不是不知道。你想用我來換景陽城,怕是在癡人說夢。咱們不如實際點,你放了我,我給你一百箱珠寶、十萬匹絹布外加牛羊馬匹各一萬!如何?”
“很誘人。說實話,我有點動心了。不過,我還是想要問一下週坤,看他願不願意用景陽城來換你。我的人現在應該已經到了景陽城,要不了多久可以到達泰安,我的時間不多,只等七天,七天之後,如果周坤不肯用景陽城來贖你,我殺了你,然後把你的頭給他寄回去。哦!對了,我聽說你在鑿山的時候曾得到了一個高人相助,那人懂得配製一種能夠融石消金的藥。那人現在在哪裡?可在我的奴隸營?”
“你的消息倒是蠻靈通的。不錯,那人名叫公羊羽,大概三十五歲下,是個道士,左臉有塊燒傷疤痕,你去奴隸營找找,應該能夠找到。”
秦政居然連這事都知道,周通不禁露出了一抹驚訝,隨後便毫不猶豫出賣了那個公羊羽。
怕死是人類的天性,怕痛更是人類與生俱來,周通不想受刑,所以只能聰明一點,直接招供。
周通一招供,不用秦政下令,嚴兵便讓人直接將公羊羽給找了出來,然後送來了內院。相於周通,公羊羽的待遇要差的多,這六天,他顯然沒有吃好飯,也沒有睡好覺,所以非常的疲憊跟狼狽,而且身很明顯有傷痕。
“這傢伙之前一直嚷嚷着要見你,所以被弟兄們揍了一頓。”
知道秦政最討厭別人動私刑,所以在將公羊羽押了過來之後,嚴兵小聲的在他耳邊解釋了一句。
聽了嚴兵的解釋,秦政點了點頭,然後便用書桌的戒尺擡起了公羊羽的頭:“聽說你想見我,有什麼話,你現在可以說了。”
“秦政!天地有道,你的道有違天道,將來必遭天譴,你若現在悔改,還來得及!”
秦政原以爲公羊羽會求饒或者怎麼樣,卻不想他嚷嚷着要見自己,只是爲了這麼冠冕堂皇的教育一下自己,這一下他當真是有些哭笑不得,而房裡的人望向公羊羽的目光也是古怪到了極點。
“這牛鼻子是不是修道修傻了?什麼天道地道的?說得跟真的一樣!”
百里騰飛第一個嗤笑了起來。
他這輩子沒有見過這麼傻乎乎的人,所以覺得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