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連城……”見他遲遲沒有迴應，她摟他的脖子摟得更緊了，撒嬌地輕喚他的名字。
他低嘆一口氣：“你想把我勒死，謀殺親夫？”
方可晴連忙放手，察覺他的脖子有沒有真的被勒出傷來：“你沒事吧？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每次都糊里糊塗地闖禍，惹你生氣，讓你擔心。”
他捂住她的小嘴巴，深視住她，說道：“闖禍我可以幫你解決，甚至幫你背，但是你記住，我不能容忍的事情。”
她知道，他最不能容忍就是欺騙和背叛。
“你聽我說，我真的沒有和歐陽辰摟摟抱抱，是他……”
霍連城盯住她，等待她繼續說下去，神色緩和了不少，眼神有抹不開的溫柔。
“是他佔了我的便宜，還拿了匕首出來，威脅我，恐嚇我。”
他聽罷，大拳緊握起來。
深眸冒出剎氣：“看來之前給他的教訓不夠，非得受點皮肉之苦，他纔會清楚你是他不能動的人。”
“我來這裡之前已經教訓過他了。”方可晴一時口快，老老實實地說了。
霍連城眸色一沉：“你剛剛見過他了？”
方可晴立馬解釋：“是他來學校門口堵我，所以我就，我就狠狠打了他幾拳，踩了他的腳，然後還說了重話，讓他少找我。”
霍連城嘴角微微上揚，表示滿意她的態度：“從今天起，你不準再見他，也不準再看他一眼，無論在什麼場面見到他，掉頭就走。”
方可晴“噗”一聲笑了：“那我豈不是像個‘老鼠’一樣，見了他這個‘貓’就得跑。”
他給她一個爆粟，以示懲罰：“錯，他是黃鼠狼，你是……”
“我纔不是雞咧！”
這種孩子一般的對話也是醉了，霍連城深感自己活像個“爸爸”似的，爲她這個“女兒”操碎了心。
你們說他這千挑萬挑，挑了這麼個既沒形象又沒身材的女人當老婆，偏偏卻惹上那麼多男人的垂涎，爲什麼？
霍大總裁想來想去，怎麼想都覺得沒有安全感，於是乎，決定對她的形象和穿着，再改造一番。
都說人的一雙眼睛，總愛追求美好的事物，對於美麗的事物，眼神會不自覺地追隨左右，捨不得移開。
但她的男人卻偏偏不是，帶她到商場，挑了一大堆風格與她本人牛馬不相及的衣服，讓她穿起來土到掉渣。
回帝豪苑的路上，方可晴嘴巴嘟得老高，氣呼呼地將臉蛋別到窗外去，一句話都不肯對他說。
男人倒是心情大好了起來，蹺着他的大長腿，手指在坐墊上輕敲着有規律的節奏。
車子駛進東院，停車後，她徑自下車，頭也不回地進去了。
“太太，您的書包。”肖克欲叫住她，被霍連城冷眼一瞥。
“給我。”他伸手。
肖克將她的書包遞給自家總裁，看着他竟然毫不顧及形象地單背到肩上，並吩咐道：“把那些衣服鞋子全給我放到臥房裡去。”
“總裁，真的要嗎？太太似乎不太……”
“別廢話，讓你放就放。”
肖克噤了聲，打開被塞滿了的車尾箱一看，全是些花花綠綠的衣服，這些浮誇而俗豔的衣服的確不太適合太太穿，總裁眼光不錯，一向十分獨到，但卻不知道發什麼神經，硬是幫太太買這麼一大堆不合身的衣服……
方可晴進門便後悔沒有跟霍連城一起進來了。
因爲霍老爺子端坐在客廳裡，擺着一張臭臉，看樣子，是專程等她回來，“家法侍候”的。
“老爺子。”她恭敬地行了個禮，心想霍老爺子臉色那麼不好，莫非是見到那些網上流傳的照片了？
答案是顯然的，從他住回來的那一天起，他就在無時無刻注視着自己，她的背後似乎多了一雙眼睛，無論她做了什麼，說了什麼，都會被看見。
方可晴突然想到，照片的事未必就是歐陽辰所爲，畢竟那樣做對他好處不大，聽聞他正跟市長千金交往，在這種時候爆出這種緋聞，他籠絡市長的苦心豈不是白費？
但如果這件事是霍老爺子做的，那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他可以一箭雙鵰，既挑撥了自己與霍連城之間的關係，另一方面，也打擊了歐陽辰的實力。
如是一想，她篤定地認爲，此事如霍老爺子有關。
她神思遊轉之間，霍連城已經尾隨進來。
“走，上樓去。”他摟了她的肩，連一聲招呼都不打，懶理板着臉正在開“批鬥大會”的霍老爺子。
方可晴心想，這樣不太好吧……
果然，聽聞霍老爺子冷哼：“站住！”
方可晴聽話地站住，給了霍連城一個哀求的眼神，不要與他硬碰硬。
霍連城寵溺地輕彈她的額頭，小傢伙，在這種時候，倒是挺懂事的，懂事得讓他心疼。
兩人坐到了霍老爺子的對面，三個人都心知肚明，今天發生了什麼事，各自找着應對的方法。
有人早就心知肚明，有人剛剛纔恍悟，有人，卻不以爲然，看穿一切。
“照片的事情，你怎麼解釋？”
“她不需要解釋，需要解釋的是您吧，老爺子。”霍連城根本不讓他家女人開口，搶在她之前維護她，揭穿老爺子。
霍老爺子臉色何其難看。
“啪”一聲，戴着玉扳指的結實手掌重重打到旁邊的茶桌上。
她似乎聽聞琉玻桌破裂的聲音。
身子微顫了顫，有些不知所措，幸好有霍連城在……可是，他無疑在毫不留情地把自己的爺爺給氣倒。
“霍連城！我養你那麼大，爲的就是讓你找個這種不三不四的野女人回來氣我？”
霍連城冷笑一聲，反脣相譏：“你養我那麼大，只不過想要操縱我的一生，直到您百年歸老的那一天，不是嗎？我是霍連城，但我也有爭取自己所愛的權利，我不會再聽您的，娶那些您屬意的女人，除了她，我誰都不要。”
“你……你……”霍老爺子直直地指住他，一口氣喘不上來，倒在沙發上。
古琛連忙過去扶他：“老爺哮喘發作了！若桐，快找陳醫生過來。”他邊說，邊從口袋裡抽出助吸器。
方可晴心有不忍，想上前去看他的情況，被霍連城一把拉了回來：“你先上去。”
“可是……”
“聽話，上去。”他眉頭微蹙，命令道。
方可晴懷惴不安地移步，回頭看一眼樓下讓人擔心的狀況，心裡特別不是滋味。
她意識到，霍老爺子對自己的成見，並不是一朝一夕，甚至不是短期內可以解決的，或許，他終其一生，都不會接受她這個窮酸女孩當孫媳婦。
矛盾與對抗，竟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更難，更復雜。
夜了，她卻躺在大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無論如何，這件事都是因她而起，如果她沒有那麼衝動魯莽，跑去找歐陽辰偷拿證據，就不會有高速公路上發生的那種事，那麼霍老爺子想找捅腳，也無處下手。
在外人看來，他們當時的確是摟摟抱抱的，就算誤會了，以爲他們是在打情罵俏，也未有不可。
這次她真的做了一次反思。
直至男人的腳步聲漸漸走近，她纔回過神來。
“寶貝，還沒睡着？”
她從牀上翻起：“老爺子怎樣，沒大礙吧？”
霍連城嗤笑：“那老頭子做了什麼事，你應該能猜到吧，你還那麼關心他做什麼。”
方可晴拉起他一雙大手：“霍連城，你能不能對老爺子客氣點，他畢竟是你的長輩，你的爺爺。”
她不知道他們兩爺孫過去究竟有什麼過節，她也很憤怒霍老爺子用那種手段來對付自己，但是，她不忍心看着他們一老一小爲了自己而鬧成那樣。
霍家雖然家大業大，但她發現，霍家人丁實在單薄，像霍連城這一代，就只有他與霍傾城二人。
霍連城，的確是霍老爺子唯一能依靠的帝國集團繼承人了。
霍連城故作生氣：“我不喜歡你幫他說好話。”這話倒是真話。
“霍連城……”她哀求她。
他微微扯起嘴角，深眸裡透出難以察覺的沉痛，將她拉進懷裡：“聽着，我與他的恩怨，並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哪怕沒有你，我也無法在他的面前扮演一個好孫子的角色。”
方可晴聽得半懂：“他以前，做了什麼傷害你的事情嗎？”
男人沉默半晌，說道：“已經過去了，有了你，我已經滿足。”
他抱她的力度不自覺加大。
她完完全全感受到，自己的被需要與被愛。
“霍連城，我愛你……你愛我嗎？”
相識到現在，從未說過我愛你。
如今，她終於有勇氣，對她說出這三個字，同樣，她也希望，聽到他的答案。
爲她破例，爲她忍讓，爲她擔心，爲她着急，願意爲她付出的太多太多，如果這都不算愛，那什麼纔是愛？
只是這個愛字，太沉重，在他的字典裡，多麼的陌生。
他可以給她一輩子的承諾，卻也有不能給她的。
“我，愛你。”沉吟良久，他鄭重地宣佈，在她的額上吻上一口。
原來想到都覺得苦澀的幾個字，說出口時，竟然如鬆了一口氣。
他愛她，他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