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再興波瀾

突然的告白,令葉子氣憤非常的舉動戛然而止,她瞪着蘭坤嶽看,這話明顯不像是開玩笑的,這場合、這臺詞也實在不適合玩笑,可他們也認識多年了,她竟然一點都沒看出來蘭坤嶽的心思,夏葉子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應該相信還是不應該相信,她要怎麼接接下來的話,只能強裝鎮定,“你這臺詞一點都不高明!”

“我喜歡你,第一次在學校門口見到你,我就喜歡上了你,直到現在,我還清楚的記得你跟我說的第一句話,”葉子正在氣頭上,天又這麼晚了,蘭坤嶽必須留住她,可偏偏她又是那麼地倔強,

不過也好,即已如此,就索性把遮蓋了他十幾年感情的隱形衣全部揭開,也算是給自己一個交代,

“春困半年,秋乏半年剛好一年,那年惺鬆慵懶的你讓我眼前一亮,”蘭坤嶽一劑苦笑,“許東偉說的沒錯,我一直情困一人,就是你。”

蘭坤嶽輕柔地捧着她的胳膊帶她坐回到了沙發上,

“阿善,你去把藥箱拿來,東偉,今天鬧得晚了,你帶着佳璇先回吧!酒吧的事明天恐怕還要你處理。”

許東偉爽快答應,他可不想再摻合進來,“沒問題,那我們先走了。”

“哎,不是,他們兩個,怎麼能,蘭坤嶽什麼意思,趁人之危啊!”佳璇不放心,

“哎呀,好啦,這本來就是他們三個人的事情,走吧,走啦!”許東偉推着董佳璇離開了。

沙發上,葉子呆呆的看着蘭坤嶽的雙手被她的血漸漸染紅,

“夏葉子,要不是事急從權,也許我直到結婚、生子、老去都不會對你說出這些話。”

“你當真,不是爲了留住我哄騙我的?”

“我喜歡你!”

棉籤在蘭坤嶽手裡靜止,他擡頭,對上葉子的眼神誠懇炙熱,

就像吃了一大口饅頭,被堵住了喉嚨的葉子一句話也說不上來,不同於張建勳的直白,蘭坤嶽表達愛的方式叫她莫名心疼,

她好想睡覺,睡着了是不是就不用想了,

蘭坤嶽繼續低頭幫她一點點地擦拭寸寸肌膚,不斷輕吹着氣,血漬模糊,已經找不到傷口了,

葉子無奈嘆氣,“這都是糊弄小孩子的把戲了,你真的以爲吹吹就能不疼了?那要麻藥何用?”

“疼的話就抓住我。”

原來葉子的習慣不只有沐天懂,

“阿嶽……”葉子的心情有些複雜,她也不知道她此刻應該說些什麼,卻又想說些話說些什麼,

蘭坤嶽擡眸看了她一眼,強笑道,“我沒事,傻丫頭,你知道沐天今晚爲什麼會喝這麼酒嗎?”

“爲什麼?”

“你呀,一說起沐天就有精神了。你先看看這個!”

蘭坤嶽把沐天的手機遞到了葉子另一手裡,照片裡的葉子和張建勳眉歡眼笑,逐風嬉鬧,如果她不是當事人也一定會認爲這是一對十分幸福甜蜜的情侶,

“這不是今天上午,我和張建勳在老房子的時候嗎?”

“你再看看下面的話,”

“你的未婚妻揹着你和老情人舊情復燃了,你馬上也會嚐到被拋棄的滋味了。這不都是胡說八道嘛!沐天喝成這樣就因爲這個?”

“中午的時候,你是不是給沐天打電話說等他回家有重要的事要給他說?”

“是啊!不是,中午電話裡我是想跟他說,我在街上看見佳璇和東偉一起進了一家婚紗店,他們倆竟然瞞着大家密謀結婚,就這樣!”

“一下午,沐天不敢回家,不敢接電話,就是怕你與他說分手,雖然他上去很生氣,可我知道實則他是在逃避,葉子,假如,我是說假如你真的跟他提出了分手,你猜他會怎樣回答?”

“我不會!”

“他把你幸福,看的比什麼都重!”

“哎呦!疼!都什麼智商,啊?我就想問問就你們這樣是怎麼開公司的?幾張照片就被攪的要上梁山啦?”

“葉子,關心則亂!”

“蔚沐天腦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

“是你!”

處理掉了血漬,蘭坤嶽剪了塊乾淨的紗布,

“阿嶽,說什麼都沒用,不管你說這麼多年我是被沐天慣壞了也好,說我太矯情也好,反正這件事,我不會原諒他。”葉子指了指自己的胳膊,

“葉子,你好不好奇沒有你在那六年的蔚沐天是什麼樣子的?”蘭坤嶽的語氣突然柔和了許多,

被這麼一問,剛還底氣十足的葉子馬上蔫了,故意避開了蘭坤嶽的眼神,

她不知他爲什麼要這麼問,亦不知該怎麼回答,因爲這個問題她真的沒想過,

“你怎麼這麼瘦,胳膊細的紗布都要剪掉一截,學習很累嗎?”

“當然!”葉子丟了不鹹不淡的兩個字,

“那年的沐天也是一樣,”蘭坤嶽的眼神穿梭回了過去,“跟我們不同,沐天的生活就像是語文課本里講的倒序,十歲那年他突然像撒了催熟劑的蔬菜,一夜之間成熟了好多,他開始變的吝嗇表達,受了委屈不會解釋,甚至不再會爲了對錯據理力爭,他開始喜歡一個獨處,對周圍的人和事都不屑一顧,臉上再也不是那個年紀該有的喜怒哀樂,也是從那以後,我有六年沒見他笑過,他總是特別忙,總是有看不完的各種書,做不完的試卷題,即使已經是第一名,可還是隻有學習這一件事可以做。他上學從不請假,課間,假期也從不休息,幾年如一日,終於有一次他暈倒在了晚自習上,我們才知道,他是頂着四十度的高燒上了一下午的課,因爲這件事他還成了全校的標杆,開始我們都以爲是叔叔阿姨的離世刺激到了他,直到15歲那年他以過生日爲由藉助視宏成立了夏葉基金會,我們才恍然明白,原來那個催熟劑是你,”

“有什麼關係?”

“因爲那年學校組織了一個下鄉送溫暖活動,我們被分去的那所鄉村小學裡有一個女孩就叫夏葉子,沒想到吧!你知道嗎,沐天他是視宏唯一繼承人,所以他對視宏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經過慎重思考,權衡利弊的,但惟獨,跟你有關的事,例外!”

蘭坤嶽把藥水、剪刀、棉球一件一件的收拾回藥箱裡,

“我記得有一次我們三個躺在沐天家的草坪上,沐天看着星星的表情就彷彿看見了你一般,他說,夏葉子,有點傻,有點鬧,可笑起來卻最好看,所以在你爲別人全力付出的時候他只想做那個有能力在身後保護你的人。我才知道這麼多年他腦裡想的,心理念的都是你。後來,你回來了,慢慢地,沐天會笑了,會鬧了,當我們都長大了,他卻反而變回了個孩子,今天他雖然喝多了不認得你了,但嘴裡喊的還是你的名字!葉子,你就是他心底最柔軟也最堅硬的部分!”

手臂雖然被蘭坤嶽重新包好了,可他的話又刺痛了葉子的神經,

葉子帶着噼裡啪啦掉個不停的眼淚起身要走,

“你要去哪?”

“不是說去醫院嗎?”

“走,我陪你!”

葉子抹乾眼淚對阿善說,“今晚就叫你家少爺睡地板,還有,他不是會彈吉嗎?明天等他醒來你轉告他,就說想讓我原諒他明天就給我去中央廣場賣唱,一天之內若是能賺夠500歐元,一切還能商量,時間,就從他醒來算起!”

“是,少奶奶!”

“終於想通了?”

“阿嶽,”葉子想對蘭坤嶽說謝謝,可又覺得相比較這份情誼謝謝兩個字太輕了,

“月黑風高,你這麼深情款款,我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

蘭坤嶽握住葉子受傷的那隻手,慢慢地放在自己的脣邊,

“你屬朝陽輪胎的?這麼皮!”

“別動,已經都腫了,先這麼舉着吧!放心,我已經走出來了,從跟你表白的那一刻,我就放下了,所以不用擔心我!下雨了,看來我們做不成鴛鴦要一起變落湯雞了,車在那邊,準備好了嗎?”

“呵呵,準備好了!”

“一!二!三!跑!”

蘭坤嶽故意跑慢在葉子身後,迅速脫下了半袖頂在了葉子頭上,

第二天,陽光從窗臺漸漸的爬上沐天的臉,他半麻半疼的腦袋被生物鐘強行叫醒,每天的這個時間正是叫葉子起牀的時間,他深深地吸了口新鮮空氣,揉了揉太陽穴,

“我怎麼睡在這?阿善?我怎麼睡這?”

“少爺,這是少奶奶吩咐的。”

“少奶奶呢?”

“少奶奶她,蘭少爺應該已經送她去學校了。”

阿善在想要怎麼給喝斷片兒了少爺講昨晚悲壯慘烈的事故,

蔚沐天正準備起身,“送她去學校?嘶!我身上怎麼這麼疼!”

“少爺,你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所以我就簡單的給你介紹一下昨晚的情況。事情是這樣的.......”

阿善一人分飾若干角色,基本是演出來的,從沐天蹙成了溝壑的眉心可以看出他果然不相信自己幹出了這樣的事,顧不上渾身的疼痛,他站起來就走,

“去哪兒阿少爺?”

“酒吧!”

“還去那幹嘛?你還有任務呢!”

酒吧內,

“老公!你終於來了,昨晚嚇死人家了,我看看你沒事吧?你是來接我的嗎?”昨晚那個“白無常”沒想到沐天還會再來,所以一看見他就毫不客氣的扒在了他的身上,“滾開!”卻被沐天重重的打了一巴掌,甩到了地上,

反常的是白無常並沒有繼續糾纏,反而悄悄地離開了,

他們直接走到了機房,沐天想調出昨晚的監控,

“哎!你誰呀,這地方是你能進來的嗎?趕快滾出去,聽見沒有?”一個保鏢走了過來,

見沐天壓根沒搭理他,

“我看你是找死!”

“住手!”一個戴着眼鏡看上去很斯文的人走了過來,“蔚少好!我是這的老闆,我們東家已經交代給我了,有什麼是我能爲您效勞的?”

沐天的注意力全在電腦屏幕上,還是沒有說話,

阿善代回答道,“暫時沒有,”

“好的,那若有事您儘管吩咐!”老闆對着蔚沐天頷首,退在了一邊,

片刻,

看完錄像,沐天有種五雷轟頂的感覺,

阿善說道:“這下您相信了吧,”

沐天想象不到,丫頭那單薄的身體是裝了多大的勇氣,才能毫不猶豫地爲他擋下酒瓶,將他護於身後,這本應是他爲她做的,

自己真是他媽的混蛋!她將玻璃碎片拔出肉時心應該比胳膊更痛吧,

“你覺得我手機上照片是張建勳發的嗎?”沐天默默抹掉了眼角的淚水,

“不是!第一少奶奶昨晚已經說了他跟張建勳已經和解了,第二,以我的觀察張建勳並不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小人,這件事應該是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了。”

“阿伍那邊調查的怎麼樣了?”

“差不多了,”

“再讓他把這件事也一併調查清楚,”

“是!少爺你去哪啊?”

“中央廣場!”

這少爺和少奶奶還真是如出一轍,說走就走。

中央廣場,

沐天頭戴葉子最喜歡的兔耳朵髮箍,首先不管唱的如何,至少他這造型足夠引人注目,

“大家好!我叫蔚沐天,今天我要在這裡賣唱一天,這就是做錯事情惹未婚妻生氣的下場,所以希望走過路過的男士們要時刻謹記女友的教誨,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

沐天開唱,

實踐早就證明了依靠羣衆這條方針路線是多麼的正確,大家還真捧場,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學校裡,

“哇!大家快看,快看,我們市中央廣場今天有個賣唱的,顏值超高,都已經上新聞了,”

“我看我看,真的好帥!我要撿回家,”一個女同學的臉已經貼到手機屏上了。

“我要幫他贖身!”

葉子實在聽不下去,還是決定去個廁所,剛出班級門口,

“夏葉子!”

“閆浩!怎麼了?”

“你胳膊好些沒?”

“你怎麼知道?”

“你們昨晚在我的店裡鬧出那麼大動靜,我怎麼不知道?”

“哦~我說呢!呵呵,縫了幾針,已經沒事了,不好意思啊!昨晚砸了很多東西,”

“說什麼呢,小瞧人了是不是?上次你幫惺月我還沒感謝你呢,不過我還是有句話,可能不太妥當,你且一聽,”

“沒關係,你說!”

“人生最難得是初心不忘,”

葉子明白他的意思,“謝謝你!”

這邊葉子在學校大腦飛轉,那邊廣場,沐天的聽衆越來越多,甚至還有特意打車來看的慕名者,

許東偉也來看熱鬧,

“哼哼!蔚沐天你也有今天,讓你昨晚左擁右抱,該!”

“是不是兄弟?”

“不是,我現在是佳璇的人!”

蔚沐天起的擡手指着他說:“你!”

“好好!看你連口水都沒喝過,我就再幫你一次,”許東偉上前擠走了沐天,自己站在了話筒前,“各位!他呀只會唱情歌,下面我給在場的叔叔阿姨來首《鐵血丹心》,粵語版的!好不好?”

“好!”臺下一呼百應,

“說好的都暴漏年齡了啊!呵呵,依稀往夢似曾見......”

許東偉過夠了癮,也臨近傍晚,

沐天蹲在地上,數了一下錢,夠了,收拾東西,要去接丫頭放學了。

雖然他還沒有想好要如何面對葉子,也沒有想到該說些什麼,他好想也用玻璃扎進自己的身體,可如果自殘有用,他早就以死謝罪了,

“哎我說你以後不開公司出來賣色相也能發財,”許東偉調侃,

“少來!”

還有熱心聽衆攔住他們問明天還來嗎,沐天搖了搖頭說,經一蹶者長一智,他決不會讓未婚妻再受委屈了。

學校門口,葉子對函數之間的關係深惡痛絕,邊走邊低頭還在算着剛剛錯的那道10分題,

“哎呦!”葉子撞到了一個人的懷裡,然後就被緊緊抱住,動彈不得,這人的氣息她再熟悉不過,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讓我抱抱你!”他的聲音比平時沙啞低沉,這一天對他來說就是一個世紀,

“蔚沐天!需要安慰的人好像是我吧!”葉子掙脫出來,把胳膊舉得老高,

“是!是!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來贖罪了,”沐天的眼睛有些凹陷,

“蔚沐天,你想聽真話嗎?真話就是,不管你現在做什麼我都沒辦法原諒你,不爲別的就爲了我縫的這五針,全是拜你和那個女人所賜!”

葉子自己也不知怎麼了,本來她都已經不生氣了,可一看見沐天她的胳膊就陣陣的生疼。

胳膊上,雪白的紗布裡是沐天看不見的傷口,

“先回家吧,我幫你換藥!”沐天也知道無論做什麼,傷害已經造成了,

“等等!你的手怎麼了?臉怎麼也青一塊紫一塊的?你打架啦?”

葉子發現沐天的身上有好多新傷,

“你這不是爲裝可憐化妝化的吧?”葉子摳了摳沐天臉上的傷,不掉顏色!

“沒什麼,就來的時候制服了一個正在行竊的小偷,”

“一個?一個人能把你打成這樣?”

“一個,團伙!”

葉子打開沐天的手掌心,很深的刀傷,她知道有多疼,

沐天把手縮了回去,叫她不要看了,這是他給自己的一個安慰,至少,累累傷痕,才讓他有站在葉子面前的資格,

“我當時想,要是你也在場的話,一定會這樣做。”

“切!錢賺夠了?”

“嗯,都在這了,”

“換成整錢,賠給閆浩吧,那個酒吧是閆浩的。”

“好!”

葉子逕自走了,沐天將錢裝回口袋裡,推起自行車趕緊跟上。

蔚家,

春花正幫葉子換衣服,“春花,你把我剛脫下的那件上衣拿過來,”

“哦,給,怎麼了少奶奶?”

葉子裡裡外外把衣服摸了個遍,

“我的,戒指呢?”

“啊?我沒見啊,”

“也沒勾到衣服上啊,快快,幫我找找,房間,每個角落都翻一翻,”

“好!”

一個小時以後,

葉子問春花:“找到了嗎?”

“沒有啊,少奶奶,您再好好想想,是不是落在哪了,”

“不會,我從不摘下來的。”

“那能在哪啊,”葉子摸着胸前空空的,六神無主,戒指是什麼時候丟的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春花你一定要先替我保密,明天你打掃家裡衛生的時候幫我再仔細找找。看是不是滾到哪了,”

“嗯,放心吧少奶奶,”

這下可慘了,怎麼在這當口出了這件事,先撇開說她真的不是故意弄丟的這說法可信度高不高不說,就單說這枚戒指的價值與意義,賣她十個也抵償不了呀,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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