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伊小口小口地抿着一塊蛋糕,偶爾擡頭望着不遠處走來走去的各色男女,耳朵裡卻依舊是那兩個服務生的不停聒噪。
“早知道譙喬不出現,我就不巴巴地跑來了,這地方連半個明星都有,根本就不是時尚派對,真沒勁透了!”
“可是不對呀,網上不是還有她今天下午去試禮服的照片嗎,粉絲團也放出消息,說譙喬是作爲特邀嘉賓參加今天活動哎!”
“會不會是她病了吧,我們小仙女一向弱不驚風,這幾天老在趕通告,肯定是累壞了,哎喲,心疼死我了,得趕緊給她留言去。”
千伊越聽越想笑,這二位恐怕是譙喬的死忠粉,今天特意來見偶像的,說起來現在的小孩子,追星還真挺瘋狂的。
“看到沒有,譙喬的男朋友哎!”
“在哪兒?在哪兒?”
千伊這時注意到,兩個穿着制服的小女孩已經站在自己桌邊,正激動地踮着腳尖往人羣裡看。
只是到後來,其中一個不滿地叫起來:“許笛笙怎麼可以這樣?”
千伊不太明白許笛笙怎麼樣了,好奇地順着人家的視線,尋找起了許笛笙的身影,好半天后,千伊不得不承認,她真沒看出來許笛笙做了什麼出格的事,不過是舉着酒杯同人說話而已,旁邊也還是剛纔那個女伴。
微側過頭,千伊打量了一下這兩個瞧起來不過十來歲的服務生,看得出她們身上還帶着學生氣,應該是跑來兼差的,很有趣的是,兩人表情不約而同地表現得很憤怒。
“譙喬不能來,身爲男朋友就應該共同進退,他要過來領獎,那也情有可原,怎麼可以身邊還帶着另一個女人,實在太過分了!”其中一個女生乾脆拿起手機,衝着許笛笙那邊拍了起來,還一個勁地道:“我要私信給譙喬,別讓這個男人騙了。”
“你幹什麼呀!”另一個似乎理智一點,趕緊阻止了同伴:“大家誰不知道,譙喬愛慘了她男朋友,你這是不存心要讓她傷心嗎,既然譙喬是我們的偶像,我們都義務保護她,對不對?”
“你的意思,要繼續瞞着譙喬了?”
“把照片拍下來留做證據,如果許笛笙以後敢做出對不起譙喬的事,我們就把照片公諸於衆,揭穿這個花花公子的真面目!”
說實話,聽到這裡,千伊終於忍不住要噴笑了出來,許笛笙這場戀愛談得還真辛苦,許老夫人不肯點頭就算了,還得被譙喬的死忠粉緊盯着,真是叫人替他捉急。
千伊興致盎然地看着那兩個服務生在到底拍不拍照片之間糾結,不知不覺地,居然把面前一碟子食物都吃光了。
“不過你別說,許笛笙長得還真帥,又那麼有錢,我們譙喬眼光還挺不錯的。”
“帥又怎麼樣,我纔不喜歡大叔型的呢,你不覺得他配不上譙喬嗎?”
“又不是你談戀愛,我們譙喬喜歡就行了,不過說實話,你那眼光呀,真不咋的,瞧你找的男朋友,瘦得只剩骨頭,兩條腿像麻桿,放到許笛笙旁邊,還真不夠看,也就是歲數小一點,請問有個屁用,而且許笛笙根本看不出有多老,好吧!”
兩個服務生說到後頭,乾脆打打鬧鬧,笑成一團,直到有領班發現這兩人在偷懶,開始朝她們瞪眼了,千伊纔算是得了一點清靜,目送着她們端起酒水盤,互相做了個鬼臉,然後走進了人羣中。
千伊此刻已經忍俊不禁了,隨後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決定替自己取一杯飲料。
誰料到了自助餐區,千伊就意識到來錯了地方,因爲在她杯中的橙汁剛灌了一半的時候,許笛笙已經站到她身邊,開口想要搭訕:“你……”
他的話還沒有出口,千伊已經飛快倒完橙汁,二話不說轉身就走,簡直就是把許笛笙當成了看不見摸不着的空氣。
其實是顧慮到此處安插有譙喬的眼線,千伊長了心眼,不想被拍到跟許笛笙站在一起,免得婚還沒離成,又做了他的緋聞對象,反正會與許笛笙沾上邊的事,她現在避之唯恐不及。
許笛笙此時到底會是什麼反應,千伊頭也沒回,根本沒有興趣去看,思忖了一下,她還是走向薛芙和申海的位置。
“哎呀,我渴死了!”孕婦顯然是覬覦上了千伊手裡的飲料,毫不客氣地跟申海撒起嬌來。
申海很會識眼色,走上前,直接將千伊手中的橙汁拿了過去,然後理所當然遞到了自己老婆手中。
對於這一突發狀況,千伊有些傻眼,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有些刮目相看地打量着申海:“原來你就是個老婆奴,難爲你隱藏這麼深,我總算看透你了。”
薛芙得意極了,半杯橙汁下了肚後,自誇道:“看出來沒有,這就是本事,要不要我教你?”說到這裡,薛芙故意做出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算了,你一個下堂婦,根本學不來的。”
“好了,我這就去給你再拿一杯?”申海好笑地摸了摸薛芙頭髮,起身對千伊道。
就在這個時候,一杯橙汁被遞到了千伊麪前。
千伊嘆氣,許笛笙真是陰魂不散,居然跟了過來,而且瞧着他架勢,千伊不伸手接橙汁,許笛笙就不準備罷休,千伊不由皺緊眉頭,考慮要不要轉身就走。
還是申海上前解圍,將橙汁接過,放到已經靠在薛芙身邊的千伊麪前。
“剛纔看你們在那邊聊得挺熱鬧。”申海隨口搭訕着,重新坐了下來。
許笛笙“嗯”了一聲,也跟着落了座,不過尚有自知之明,沒有坐到千伊旁邊,而是她對面的一張沙發上。
“我說,許老闆,剛纔聽品北爆了一條大新聞,聽說你們許氏已經改姓千了?真是恭喜啊!”薛芙故意調笑了一句,也是存心幫千伊出氣的意思。
沒想到許笛笙表情很坦然,甚至還笑了一聲,看着千伊問道:“你也知道了?”
千伊點了點頭,擺出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不過,以許笛笙這樣的小心眼,她懷疑無論自己表示什麼態度,都會被對方視爲挑釁。
“笛笙,許奶奶其實提過,在千伊懷孕的時候,她已經有過這個想法。”申海從經過的服務生手裡取過一杯紅酒,拿在手上轉了轉。
“是嗎?”許笛笙似乎並不在意申海的解釋,直接將目光投向千伊,問了一個似乎與此無關的問題:“在你離開的時候或者說之前,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你還懷着孕?”
如果不是場合不太對,千伊很想告訴他,曾經有一時,她的確打算告許笛笙,孩子還在的事,並且與他好好地生活下去,只是後面形勢急轉直下,讓這個打算就此落空。
不過,千伊不會否認,在將許笛笙矇在鼓裡這件事上,自己稍嫌欠缺考慮,只是道歉的話不是在這時說,所以千伊將視線轉向了別的地方,藉此躲開許笛笙的逼視。
“你這次回來,是不是預料到了這個結果?”許笛笙又問:“我是說,奶奶轉讓股份的事。”
薛芙有些不樂意了,乾脆嚷起來:“你不會是以爲千伊回來跟你爭家產的吧?不樂意給兒子打工,你找千伊麻煩做什麼,是許奶奶自己的決定,好不好?別以爲誰都愛你的錢!”
“薛芙,”申海立刻制止道:“人家夫妻的事,讓他們自己解決。”
千伊摸了摸鼻子道:“今天的場合,談這個問題並不合適,不過在回國之前,奶奶曾到華盛頓來看過我,也提及轉讓股份的事,我當時就代表小翼拒絕了,並且說明了自己的理由,但是我也沒想到,奶奶後來還是會堅持已見。”
許笛笙冷冷地看着千伊,似乎是在指責她言不由衷。
“申海,作爲法定監護人,我可不可以代表小翼放棄股權?”千伊腦中一閃,自覺想到了好的解決辦法。
申海笑笑:“以目前兩位的婚姻狀態,這個決定,必須是你們二位共同做出。”
千伊倒鬆了口氣,望向許笛笙:“我不希望一個六歲的孩子,從小就被外界冠以什麼富豪的稱呼,然後帶着金錢的枷鎖生活,所以,我反對小翼接受股份,但最後決定權交給你,一切從孩子的將來出發。”
“你是不是傻呀?”薛芙這時冒出來一句:“聽了你這話,人家心裡還不知得多高興呢,回去總算跟小明星有個交代了。”
“薛芙,我們去吃一點東西!”申海咳了起來,一伸手攬住薛芙,便要帶着她先走,免得她再說些什麼讓人尷尬的話。
千伊不由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心裡苦笑,難道這是要留下她跟許笛笙獨處嗎?真是糟糕透頂了!
“千伊,關於放棄股份轉讓的事,你一定要深思熟慮,許奶奶不是輕易做的這個決定,她告訴過我,之前已經斟酌了很多年,還是務必不要讓老人家因此傷心。”臨走之前,申海又勸了一句。
千伊低頭想了好一會,她心裡明白,奶奶做這一切,出發點不過是希望千光翼能得到最好的安排,只是卻很難說,這件事不會給也們今後的生活帶來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