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界。
冥雪神殿。
女子恭恭敬敬地跪在一尊雕像前,雙手合十,虔誠地祈禱着:“媧皇氏在上,保佑母親平平安安!”
反覆唸了三遍之後,又恭恭敬敬地叩了三個頭。做完這些之後卻並不打算起身,仍是恭恭敬敬的跪着。
“啪啪!啪啪啪!”突然,有大顆大顆的水珠從上方落下,驚了雪陰一跳。擡頭一看,卻是更加的震撼和難以置信。
天吶!她看到了什麼?她的雕像居然再哭!雪陰呆呆地看着那尊正在哭泣的雕像,一時竟是忘了該作何反映了。因爲她實在是太激動了!當然除此之外還有滿滿的心痛和不安。她,到底怎麼了?是什麼讓她這般痛苦?
“陰兒!陰兒!”雪陰正怔愣間,卻覺有一個飄渺的聲音傳來,外界的一切都顯得那般的不真實。
“陰兒!”那女聲又叫了一聲,卻是聲音放大了數倍,嚇了她一大跳。回首時才發現,那人已經到了她眼前。
這一望不要緊,她抓着來人便“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她現在已經徹底凌亂了。到底誰纔是真的她?她做的到底是對是錯?她不知道。全都不知道。心裡好煩,好亂。還有,她的雕像居然在哭。爲什麼?她爲什麼要哭?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現在怎麼樣了?到底哪一個纔是她?哪一個纔是······她已無力再去想了。
“雪女姐姐,她在哭。我們的母親,她在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會這樣?她可是堂堂的雪媧啊!怎麼會這樣?我們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雪陰趴在雪女身上,聲音有些哽咽,也有些斷斷續續的。她不明白,不明白爲什麼會這樣。這到底是怎麼了?
“我知道。”雪女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試圖安慰她,讓她先鎮定下來。“我來這也是爲了這事。”
“你也是?莫非······”雪陰止住了哭聲,猛地瞪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難道,人界的也······人界的雪媧雕像也在哭泣?”
“不錯。”雪女的臉色也暗了下去,籠上了些許愁思。“雪神廟的雕像也在哭泣,所以我纔來你這看看的。”她揉了揉雪陰的頭髮,繼續說道。“二十年了,我們已經二十年沒有她的消息了。現在突然有了知道她情況的跡象,沒想到她竟是在哭。唉!你說我怎能不擔憂啊!但是擔憂又有什麼用,我們還是得想辦法解決問題才行。其實你也不用太過傷心,你可以換個角度想想,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起碼我們還可以知道有她在。你說是不是?”
“嗯。”雪陰斂了哭聲點了點頭,她知道雪女姐姐這是在安慰她,雖然起不到什麼作用,但起碼還可以自欺欺人一下。所以,爲了避免雪女姐姐過多的擔心,她還是選擇了乖乖點頭。
“你有沒有她的消息?”雪女試着問道。她知道雪陰最近是有了一些消息的,但是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纔沒有及時跟她說。
“有是有,就是······”雪陰撓了撓頭卻不知道從何說起。“這個怎麼說呢?就是本來有的,然後又發生了些意外,接着變亂了。”
“嗯?”雪女沒聽明白她到底想表達什麼的,只好“嗯”一聲,表示她不知道,讓她說的詳細一點。
“就是,怎麼說呢?”雪陰仍舊撓了撓頭,開始組織語言。“就是之前我們在人界發現的那個女子很有可能就是,但是後來那個宋家大小姐居然能夠使出雪媧的特有技能,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哪一個纔是真的了。總之,就是——無論哪一個,感覺都是真的。”
雪陰聽後瞭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知道竟然有兩個雪媧同時出現,且都有雪媧的特有標誌,也是很不解。只好問道:“知不知道她們在哪兒?帶我去看看。”
“哦,這個忘了說了。一個受了傷被風皇帶走了,一個也受了很大的刺激,被落塵少爺帶回落塵別院。”雪陰誠實地回道。
“那好,我們就先去落塵別院看看。”雪陰想了想,決定先去離冥雪神殿比較近的落塵別院看看。
“若是落塵少爺爹爹沒有失憶該有多好,那樣或許他就能認出來哪一個是真的母親了。”雪陰遺憾地說道。同時心裡也有些怨恨起天帝來,幹嘛要講落塵少爺爹爹的記憶毀去啊?就算是爲了不讓他傷心,也不應該私自剝奪他選擇留下那段記憶的權利吧。
幽冥界。
落塵別院。
“晴兒和小乖都喝醉了?”聽完紅綺的稟報之後,何洛晨有些哭笑不得。
他本來是打算讓小乖那傢伙去陪他家小晴晴解解悶的,結果這傢伙居然誘使他家小晴晴和他一起酗酒。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以前在人界的時候他就應該禁止那傢伙喝酒。現在可好了,本來他以爲小乖把他家小晴晴哄好了,讓紅綺去叫他們過來吃飯的,結果得到的消息確實他們倆都喝得酩酊大醉,這可讓他怎麼辦纔好?
批評她吧,捨不得,況且還是在她心情如此糟糕的時候。放縱她吧,也不是那個事啊?喝酒傷身,而且還存在一定的危險性。還有就是,他還擔心他家小晴晴以後會不會都選擇借酒消愁,然後變成酒鬼可就不好了。這也不是,那也不是,何洛晨一時那個糾結啊。
“是的。”紅綺恭敬地回道。她知道少爺很擔心,但也沒辦法。只能儘量放柔了聲音,少說話,儘量不要擾他心煩。
“扶她睡下了沒?”何洛晨想了想又問道。
“扶到牀上了,小姐睡得還算安穩。沒有說夢話,也沒有其它的過激行爲。”紅綺細心地解釋道,儘量不讓何洛晨擔心。
“哦,那就好。讓她安安穩穩睡一覺吧。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給她打擊太大了,偶爾醉一回也是好的。只是酒喝多了傷身,以後看好她別讓她再喝就是了。”何洛晨繼續叮囑道。
“嗯,好的。知道了。”紅綺一一應下。
“好了,這裡沒你的事了,去守着晴兒吧。”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何洛晨揮了揮手,讓她退下。
“對了,找個人把小乖帶回來,別讓他擾了晴兒睡覺。”紅綺剛走到門口,何洛晨又想起了些什麼,叮囑道。
“是。”紅綺這才退了出去。
“落塵少爺在不在?我們想見見宋大小姐。”落塵別院門口,雪女對守門的家丁說道。
“不用了,你們請回吧。”誰知話音一落,何洛晨便從裡面走了出來,不悅地說道。他現在是對着個雪陰沒有任何好感,雪女作爲她的姐姐,他自然也不會待見。
“我們有急事,不可以嗎?”雪女試探着問道。
“什麼事都不可以!”何洛晨有些不耐煩了。“你們是自己走,還是要本少爺親自送你們走?”
“對不起落塵少爺爹爹,我想之前有些事情我們誤會了。現在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們想來確認一下。”雪陰解釋道。卻不敢看向何洛晨,因爲是她有錯在先,是她沒有搞清楚狀況。當然,她也不確定搞清楚狀況之後會怎麼樣。
“誤會?一句誤會就算了?”她不說還好,一說何洛晨更怒了。若不是她,會發生那麼多事情嗎?若不是她,妖刑天會死嗎?妖刑天不死,晴兒會受打擊嗎?晴兒若不是心裡難受出去走走,會聽到街上的流言蜚語嗎?不聽到那些流言蜚語她會像現在這麼頹廢嗎?會這麼難過嗎?她還有臉來找晴兒,說要見她,他沒把她廢了已經算是對得起她了。
“我······”雪陰還想說些什麼,卻是無話可說。
“落塵少爺這是不打算讓我們去見宋大小姐嗎?”見雪陰越說越亂,雪女開口道。
“不錯。”何洛晨點了點頭。然後望向雪陰,冷冷地說道:“你問問你妹妹乾的什麼好事,我怎麼可能同意你們再接近她?”
“我······”雪陰望着雪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是她太莽撞了。
“沒事,你也是不瞭解情況。再說了,誰還沒做過錯事?”看得出來雪陰也是很難受的,雪女耐心地安慰她。然後轉向何洛晨,恭敬地說道:“落塵少爺,可否跟雪女去個地方,然後再決定要不要我們去見宋大小姐?”
“好,我倒要看看你們又要幹什麼,若是誰要是再敢做任何傷害晴兒的事,本少爺定不會手軟!”何洛晨雖是應了,但仍不忘警告她們。
他是真的被嚇怕了,天知道他見到昏迷中還那般痛苦的薛芝晴時心裡有多難過,滿滿的都是自責和悔恨。是他的疏忽,是他沒有保護好她。
幽冥界。
冥雪神殿。
“落塵殿下可還記得她是誰?”雪女幽幽的望着面前的雕像問道。聲音裡有種蒼涼的味道,任誰聽了都會察覺到其中的悲慼。
“她居然在哭?”然而,何洛晨卻答非所問。他能感覺到那雕塑中涌現出的巨大悲慼,她心裡一定很難過吧。不知爲何,心竟是猛地一沉,似是被誰狠狠揪住了一般,險些喘不過起來。真的好難受。
“是的,我們在找她。她叫晴雪,是雪族之母,受所有雪神殿的供奉。”雪女嘆了口氣解釋道,但看向何洛晨的眼神依舊犀利。她直直的盯着他問道:“落塵殿下難道不覺得她很熟悉嗎?”
“殿下······你知道我是?”何洛晨這才聽到她叫他落塵殿下而不是落塵少爺,微微的有些驚訝。難道已經到了幾乎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身份飛地步了嗎?自己之前不是讓舅舅不要告訴別人嗎?莫非是舅舅出賣了自己?這怎麼可能?但是如果不是,那又是怎麼回事呢?難道她們真的之前就認識自己?
“是的,我們出生的時候就認識您。”雪女知道他心中有疑惑,繼續耐心地解釋道:“可惜您現在已經不認識我們了,因爲天帝封鎖了您關於她······”雪女指了指那雕像,然後又指了指自己和雪陰。“關於她,還有我們所有和她有關的人的記憶。當然女媧娘娘和其他的一些上仙不算,畢竟知道的人也沒有幾個。”
“怎麼可能?”聽她這麼一說,何洛晨越發的相信之前雪陰說過的話了。難道他真的被封去了一半記憶?還有她們說得那件事到底是哪件事?他們爲什麼要這樣做?無數個疑問涌上心頭,何洛晨一時也理不出頭緒來。只覺得最近的事情好多,好亂,好煩。
“是真的。”雪女望着他的眼睛認真地說道。“不管您信不信,事情就是這樣。您若不信,大可親自去問天帝。”
“我現在若是能回去,我早回去了,還能輪得到你們來說?”何洛晨一時心煩,也有些惱火了。他若是能回去問得話早就回去了。
“是啊,您不能回去。可是您有沒有想過您爲什麼不能回去呢?”雪女順勢問道。
“爲什麼?”何洛晨還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心裡有一個聲音讓他留在這裡,因爲這裡有一件事情對他很重要。可是他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是什麼呢?他想不起來。頭,突然好痛。
“這些事情邪少也是知道到,您若不信,大可以去問他。他只是不願意告訴您罷了,因爲他覺得您不配,不想和您說。”見何洛晨有些相信了,雪陰趕緊補充道。
“邪兒也知道?”何洛晨突然有種深深地挫敗感。莫非自己真的被封印了一部分記憶,並且曾經還有一件很重要的或者影響很大的事情發生,而且他們好多人都知道,只有自己一個人矇在鼓裡?
“不錯。”雪女點頭。
“她就是您之前喜歡的女子,而且你們已經成了親的。”雪陰望着雪媧的雕像說道,眼睛裡盡是複雜之色。若是之前她還可以說何洛晨負心,可是現在呢?她不知道。
“那晴兒······”何洛晨已不敢再問。若是她們說得是真的,那晴兒呢?晴兒怎麼辦?
“不知道。”雪陰和雪女同時搖了搖頭。她們也有很多的疑問和不確定,所以才期望能換回落塵殿下的某些記憶,看看能不能對她們確定真正的雪媧有所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