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終於跟上了他,只是,當時我跟着他走進迷霧森林,但後來,就莫名其妙地跟丟了。”
我點了點頭,誠如白晨旭所說,要跟蹤阿浪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知道,我是做不到的。
也不知道白晨旭究竟是跟蹤被阿浪發現了,還是沒有跟上,但我總覺得,他說得沒錯,這其中必然是有什麼不能說的秘密。
“後來,我發現你也有很多不同尋常的地方,所以……”
白晨旭又嘆了口氣,說道:“對不起,我也跟蹤你了。”
“你跟蹤我去了醫院,知道我懷孕了,所以,你推測,阿浪一開始接近我的目的,就是爲了讓我生下他的孩子?”
我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似乎已經概括了所有白晨旭想說的內容,他驚恐地看着我,接着對我說道:“不僅僅是這些,我好像,還查到了一些事情。”
我的心跳陡然之間停頓了幾秒,接着便迅速跳動起來,原本偃旗息鼓的恐懼感,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冒了出來。
“你還查到了什麼?”
我追問道,也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一直以來,我忽略的部分,可能就在這裡。
白晨旭思索了片刻,接着,對我說:“你自己想想,你懷上屍胎的過程,有什麼特別的?”
那一瞬間,我陷入了沉思,說實話,我並不認爲有什麼特別的。
可突然之間,我好像想到了什麼,對白晨旭說道:“我……好像做了一個夢,然後,就懷上了他的孩子。”
“也就是說,你們是在夢中……”
白晨旭有些難以啓齒,但我卻點了點頭,接着說道:“不僅僅如此,被你這麼一說,我突然想到一件更加詭異的事情。”
我的話音還未落,就感覺到白晨旭看我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兒,接着,他焦急地問:“什麼事情?”
“我們醒來的時候,是睡在棺材裡的,對了,就是你那天發給我的郵件裡,嶽霓裳睡的那口棺材,紅色的雙人棺,它的名字叫做亡失棺。”
下一秒,我看着白晨旭的臉一點一點垮下去。
“亡失棺……竟然是亡失棺……不用了……不用去醫院了。”
他的樣子,像是一瞬間蒼老了十歲,說話的時候,像個垂死的老頭,重複着,一直不斷重複着。
“爲什麼不用去醫院了?”
我一把拉住了白晨旭的衣袖,沉聲問道。
“亡失棺是代表着你的前世今生,你知不知道,這個孩子註定是你的孩子,就算你現在不生下他,他也會一直跟着你,與其這樣,還不如生下屍胎,否則,當這個孩子變成厲鬼冤魂,那就更慘了。”
我看到白晨旭眼中的驚恐,他說得很對,我知道,我命中註定會生下這個孩子。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像是突然之間想到了什麼,緊張地問道:“我前段時間,跟蹤你去了南苑山莊,可我卻沒有進去,從那裡出來的時候,你整個人都昏迷不醒了,告訴我,到底在南苑山莊裡發生了什麼?”
白晨旭的緊張和驚恐讓我的心也跟着微微起了一些變化,冷汗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已經爬滿了我的額頭。
我的心很亂,可我卻不知道究竟應該跟誰去說。
想了想,我對白晨旭說:“其實,那天去南苑山莊並不是我的本意,當時,阿浪說要幫我補身體,所以,我也沒有多想,就跟着去了,沒想到,他竟然帶着我闖進了十八層地獄,拿到了那棵傳說中的殭屍草。”
白晨旭的臉一寸一寸白了下去,我能夠感覺到他起伏的心跳,好像越來越快了。
“殭屍草……你吃掉了?”
他好像早就知道殭屍草似的,這一點卻讓我覺得有些意外。
我點了點頭,對他說:“我不想吃的,是阿浪強行喂進我的嘴裡,我想吐出來,可那棵殭屍草竟然迅速在我的口中融化了,我也沒有一點兒辦法啊!”
“呵……”
他突然冷笑了一聲,我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哀傷,接着,他對我說:“你有沒有想過,一個正常人的身體,怎麼可能會懷上屍胎?”
我的心猛然間一沉,好像被什麼東西重重敲了一下。
血液霎時間如同沸騰的開水,直衝向我的腦門兒。
“你是說,殭屍草就是造成我懷上屍胎的原因?”
我疑惑地蹙眉,接着,便自己推翻了自己的結論:“不,這不可能,我是懷上這個孩子之後,才吃到殭屍草的。”
“怎麼可能?”白晨旭的情緒有些激動,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對我說:“如果沒有殭屍草,你根本就不可能會懷上屍胎,就算在那口亡失棺裡!”
剎那間,什麼東西闖進了我的腦子,從我的眼前一閃而過。
我想起來了,難怪那個時候殭屍草在我的嘴裡融化,我會覺得那個味道竟然如此熟悉,好像在什麼地方吃到過。
接着,回憶便將我帶到了棺鎮,沒錯,我第一次吃到殭屍草的時候,就是在棺鎮!
我清楚地記得,那個時候阿浪親自下廚給我做了一些菜,當時,我見是他的一番心意,於是便沒有浪費,都吃掉了,我記得那個時候,我就覺得這個味道怪怪的,可我並沒有在意,我以爲,阿浪很少下廚,所以做的東西有一點點怪味兒也是正常的。
沒想到,從那個時候,他便已經給我服下了殭屍草,更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那時候單純得如同一張白紙的他,竟然早就已經動起了要謀害我的心思。
他終究是一隻殭屍,即使我愛上了他,卻依舊不瞭解他。
我想,他大概永遠都不可能瞭解他吧。
現在想起來,那竟然是他唯一一次下廚給我做菜。
我突然之間笑了,那是一種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苦笑。
心情變得異常沉重,好像被什麼東西壓着,壓得我幾乎完全透不過氣來了。
我真是傻瓜,爲什麼連那麼淺顯的道理都不明白,爲什麼連那麼明顯的痕跡都不曾察覺?
我好後悔,後悔的不是懷上這個孩子……
無奈收斂起那抹苦笑,我發現,我真正後悔的事情,是愛上了他……
“先別想那麼多,你願不願意跟我去一趟鄉下,看看師父有沒有什麼辦法幫你?”
白晨旭好像看出了我的傷心,自然而然地不再提起阿浪。
我沉思了許久,終於在他失去耐心之前,對他說:“好。”
隨便吃了一些東西,我們便準備出發了。
奇怪的是,我發現,自己雖然沒有什麼食慾,卻吃光了桌子上所有的東西,可依舊沒有明顯的飽腹感。
看來,因爲這個孩子的原因,我的胃口開始變得很大。
和白晨旭一起坐上去鄉下的公交車,那公交車還是九十年代的產物,破破爛爛的,剛上車,一股濃濃的汽油味兒撲面而來,讓我差點把剛剛吃進去的東西全都吐出來。
不過,車裡的乘客卻都是些善良淳樸的農民,見我懷孕了,連忙有人給我讓座。
於是,我就坐在窗戶邊上的單人座位上,白晨旭自然而然地站在我的身邊。
不知道爲什麼,此時此刻,我的心情有些沉重,但卻又說不出來究竟是怎麼了。
好像總覺得,少了點什麼,突然之間,我想到了什麼,輕輕拉了拉白晨旭的衣角,接着對白晨旭說:“你是怎麼認識吳川的?”
我記得,第一次見到吳川的時候,白晨旭就很自然地叫他吳老闆,那個時候,我並沒有在意,知道後來,吳川的身份變得越來越詭異,我的心便開始覺得不安。
好幾次我想問白晨旭,卻一直被其他事情干擾,導致,這個謎團到現在還沒能夠解開。
然而,我看到白晨旭臉上一閃而過的奇怪表情,接着對我說道:“我也不記得自己到底是怎麼認識吳川的,好像是他刻意接近我,我只記得,認識他的時候,他就告訴我,說他在市裡開了一家錢莊,生意還算不錯。”
那一瞬間,一些想法突然之間蹦了出來。
我猜想,一開始,吳川想利用普通人的身份接近我,可突然之間出現未免有些冒昧,爲了讓我打消疑慮,所以,他一開始就選擇從我身邊的人下手,最好騙的人,自然就是白晨旭了。
“他這麼說,你就信了,糊塗!”
我的情緒有些激動,車裡所有人的目光都“刷”地一下朝我看了過來。
察覺到四周詭異的目光,我慢慢收斂了自己的情緒。
良久,我壓低了聲音對白晨旭說:“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口中的錢莊是什麼,又知不知道,差一點我就掉進了他的圈套!”
“我似乎感覺到他不是普通人,難道說,他的錢莊也有問題?”
我就知道,以白晨旭的性格,斷然不會去在意那些看上去似乎理所當然的細節。
此刻,我真是有些爲他的智商捉急。
沉吟了片刻,我猛地將他拉過來,壓低聲音在他的耳邊說:“他經營的錢莊,就是千百年來一直有傳聞,卻從來沒有人能夠描述出來的靈魂錢莊。”
剎那間,我感覺到白晨旭的身子陡然間僵硬了一下,接着,猛地握住我的手,對我說:“我……我好像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