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我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模糊不清了,只有某人緊緊掐住我的脖子,讓我幾乎窒息。
我不知道自己還剩下多少時間,我感覺自己好像快要被掐死了。
“救……救命……”
救命兩個字卡在喉嚨裡,根本發不出來,我聽到自己低啞的聲音,如同金屬摩擦地面發出的響聲。
腦袋空空的,像是被什麼東西掏空了似的。
“被你發現了又如何,你以爲,你今天還能夠逃得出去?”
眼前白晨旭的臉慢慢褪去,變成了一張模糊不清的臉,我不知道這個人究竟是誰,但總覺得怪怪的,依舊陌生得有些熟悉。
就在這個時候,我感覺到他的手似乎變得如同什麼機械似的,指甲很長,眼看馬上要伸進我的肚子……
剎那間,我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就在他的手指即將碰到我肚子的一瞬間,我猛地大叫一聲:“啊……”
好像只是本能的反應,可那一聲尖叫過後,一股強大的力量竟然直接將他的手彈開了。
我感覺到他的視線落在我的肚子上,那眼神中滿是不可思議。
“不錯,還沒有成型,就已經有了反抗的能力。”
他的那句話是那麼刺耳,讓我渾身上下都覺得莫名難受。
然而,令我做夢都沒有想到的是,他掐着我脖子的手竟然慢慢放鬆了下去。
突然之間,眼前颳起一道旋風,那個人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我整個人幾乎完全虛脫了,跪坐在地上,拼命大口喘着氣。
可與此同時,我的內心也開始變得十分不安,他竟然就這麼走了,如果說他對我肚子裡的孩子手足無措,就這麼走了,我還安心一些,然而,看他剛剛的樣子,似乎是在等待着什麼。
我好像突然之間想到了什麼,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他一定是發現這個孩子的能力,想等他出生之後,再對他下手。
說實話,孩子出生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就連我這個做母親的也完全不知道,但他肯定不會是泛泛之輩。
“小辣椒!”
一個聲音陡然之間出現,我看到身後不遠處,白晨旭慌慌張張地朝我跑了過來。
“你有沒有看到我師父?”
白晨旭顯得有些焦急,但我的確沒有看到十九公,於是,便沉沉搖了搖頭。
片刻之後,我聽到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糟了,師父不見了,闌婆婆也沒有找到,怎麼辦……他們該不會是……”
“不會的,十九公沒那麼容易出事。”
我正說着,勉強撐起身子站了起來,對白晨旭說:“走,我們趕緊離開這裡。”
但是,我們剛剛往前走了不到十米,白晨旭卻突然之間停下了腳步。
溪水從我們的身邊潺潺流過,然而,我卻一點也不覺得舒服,反而覺得那聲音刺耳極了。
陡然之間,白晨旭指着溪流裡那從不遠處飄過來的東西,大聲對我喊道:“小辣椒,你快看!”
剎那間,我的呼吸驟然一滯,定睛一看,從溪流裡飄過來的東西,竟然是一個酒葫蘆,那葫蘆已經有些年頭了,上面繫着一根繩子,我不會看錯,那就是別在十九公腰間的酒葫蘆!
“不好……師父出事了!”
白晨旭突然大吼了一聲,接着便隨手撿起一根長樹枝,他伸出樹枝,去挑那隻漂浮在溪水中的酒葫蘆。
不一會兒,葫蘆已經到了白晨旭的手裡,可是,葫蘆裡的酒已經空了。
“爲什麼十九公的酒葫蘆會突然之間飄到這裡來?”
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我心裡隱隱有些不祥的預感。
“走,我們去上游看看!”
白晨旭直接拉着我就跑,我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可是越往前跑,我卻越是感覺到不對勁。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兒,那刺鼻的味道讓人窒息。
糟了,看來,是真的出事了,這血腥味兒,會不會就是十九公被害了?
又或者,被害的人是我的奶奶?
我的腦子已經陷入一片空白,朦朧間,我緊緊拉住白晨旭的手,小心翼翼地問他:“十九公是什麼時候和你分開的?”
“大概一刻鐘之前吧,我眼前突然一黑,就莫名其妙一個人站在這兒。”
我大概猜到,我們三個分開的時間應該是在同一刻,這麼說來,十九公的確有可能遇害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發現,前方不遠處傳來一陣詭異的聲響。
那聲音凌遲着我的耳朵,幾乎快要將我整個人吞沒了。
我微微蹙眉,順着那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幾隻飛鳥幾乎迅速從我的跟前掠過。
不過一瞬間,那聲音竟然又消失了。
“在那兒!”
白晨旭指着不遠處那片林子,幾乎同一時間,我們兩個人看到一個黑影消失在樹林裡。
“依依!”
這一次,我聽到了奶奶的聲音,絲毫沒有理會那麼多,我和白晨旭直接越過小溪,朝那片林子跑過去。
可當我們跑過去的時候,只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十九公,還有受驚過度的奶奶。
心口像是突然之間被什麼東西狠狠捏了一下,疼得我禁不住渾身一顫。
片刻之後,我緊緊抱住了奶奶,而白晨旭卻突然之間抱起了地上躺着的十九公。
“師父,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白晨旭的眼睛通紅,抱起十九公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你撐着點,很快……很快就到醫院。”
他的聲音幾乎哽咽,好像什麼東西堵在喉嚨裡似的,難受極了。
“晨旭,你師父他已經……已經斷氣了!”
奶奶的眼裡顯現出一抹悲涼,我看到她微微顫抖的雙手,緊緊捏住我的手臂。
“奶奶……”
奶奶像是突然之間受了刺激似的,她說:“你十九公是爲了救我……是爲了救我才被那人殺死的。”
我的目光迅速轉移到白晨旭的身上,此刻,他已經將十九公的遺體背在了背上,嘴裡不停喃喃道:“我們去醫院,馬上去醫院……”
心口好痛,我幾乎快要不能呼吸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十九公爲什麼突然之間就遇害了,看他的樣子,好像是被什麼利器從腹部直接捅穿,從血流的方向可以看出,他應該是被人從正面襲擊的,然而,四周卻連一點掙扎的痕跡都沒有。
這樣的情況只有兩種可能,要麼,十九公是被人作法用紙人害死的,要麼,就是十九公和那個人根本就認識,在絲毫沒有防備的時候,被人害了。
可是,我在四周的草地裡仔仔細細找了許久,並沒有看到半張黃紙,更沒有任何一點作法的痕跡。
也對,如果是有人作法,十九公不可能看不穿。
唯一的可能,就是十九公根本認識這個人,而且,毫無防備。
這個人一定是同道中人,善於作法,操縱紙人,只是,十九公認識的人太多,我們實在是難以排查。
“夠了,膽小鬼,與其傷心,不如早點離開這裡,我覺得,十九公在臨死之前,一定會給我們留下訊號的。”
我這樣說着,明明是安慰他,可他,卻突然之間瞪眼看着我。
“我師父沒有死,他沒有死!”
白晨旭的樣子很生氣,可只有我明白,他根本是在掩飾內心的傷痛。
他雖然從小膽子就不大,但卻是十分重感情的,他和十九公的關係,就好像親生父子一般,不,甚至比親生父子還要親!
“白晨旭,你別那麼激動,我們現在就走,馬上走!”
我扶着奶奶,一步一步艱難的往前,而白晨旭也揹着十九公的遺體,一點一點往外面走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的溪水聲慢慢變小了,一條長長的公路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
“有救了,我們走出來了!”
此時,我內心的激動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只是,當我回過頭去看白晨旭的時候,才發現,他幾乎整個人都已經虛脫了,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攔了很多輛車,他們看到十九公渾身是血,好像一點兒生命跡象也沒有了,都不肯載我們。
好不容易上找到一個好心的司機,竟然是個開拖拉機的。
罷了,先離開這裡纔是關鍵。
我們將十九公的遺體搬上了車,然後便依次坐在了拖拉機的後面,此時,天空又恢復了晴朗,只是,每個人心中都蘊藏着一片陰霾。
拖拉機的轟鳴聲在我的耳邊被無限放大,我的腦子好像快要被這種聲音吵得炸開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目光無意中看到十九公緊緊握住的拳頭。
奇怪了,十九公已經斷氣了,可他的手爲什麼依舊緊緊握着,難道,他手心裡握着什麼東西?
我下意識覺得,這一定是一個重要線索。
“膽小鬼,你看……你師父的手裡好像握着什麼東西!”
一時激動,我忍不住猛地拉了白晨旭一把,可他現在的樣子,就像是一隻扯線木偶一般,被我一拉,搖搖晃晃的,差點從拖拉機上掉下去。
“白晨旭,你振作一點啊!”
我第一次用這種嚴肅的語氣直呼他的名字,就在這個時候,他好像猛然之間驚覺,接着,便迅速握住了十九公的手。
他輕輕掰了掰十九公的手指頭,然而,卻沒有掰開。
下一秒,我大聲說道:“有東西……他手裡一定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