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晨旭手中的錐子距離我的心口不到十公分,我知道就算這條蟒蛇不將我活活纏死,白晨旭手中的錐子也一定會不偏不倚地扎進我的心臟。
時間好像靜止了一般,而我卻似乎忘記了呼吸。
那蟒蛇卻再一次看穿了我的心事,對我說:“他眼裡的你根本就不是你,而你的魂魄,也會伴着這噬心錐的沉重一擊煙消雲散。”
可我與它無冤無仇,它爲什麼要害我?
我心裡雖然害怕,頭腦卻從未如此清醒過,我真的不記得我什麼時候得罪過它,令它對我如此恨之入骨。
“你肚子裡的孩子,我就先拿去了,我可不想噬心錐傷了他。”
那一瞬間,我感覺到一股冷流躥進了我的身體,像是要帶走什麼東西似的。
緊接着,血液開始倒流,似乎肚子裡的孩子,在我的身體裡漸漸流失,如同被風捲走的落葉。
我不能失去這個孩子,沒有人能夠奪走他!
突然之間,我的心臟像是承受着巨大的壓力一般,渾身上下都被一股力量包圍着,那股力量縈繞在心頭,彷彿要衝破最後的阻礙。
“別碰我的孩子!”
陡然之間,我像瘋了一般大吼了出來,那力量伴隨着我的吼聲從我的身體裡迸發出來,那緊緊纏住我的蟒蛇竟在那股力量的刺激下突然放開了我。
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了,我的肚子陡然之間散發出一道刺眼的光芒。
只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從我體內迸射的出的力量瞬間變得恐怖極了,如同積蓄了許久,突然之間被釋放出來一般。
倏而,那蟒蛇竟倒在了棺材裡,原本慢慢放鬆下去的身子赫然斷成了幾節。
“我竟然低估了……屍胎……屍胎……”
那蟒蛇的頭嘆息了一聲,聲音越來越弱,突然之間,那蛇頭猛地一彈,跳出了棺材,然後消失不見了。
我發現自己的身體可以動了,便迅速撕掉了額頭上的符咒,一把打掉了白晨旭手中尖銳的錐子。
白晨旭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揉着疼痛的胳膊站了起來。
“小辣椒……”
此刻,我看到他的眼睛已經恢復了清明。
他頓了頓,接着問我:“剛剛發生了什麼,我只感覺到眼前突然蒙起一層黑霧,接着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如果不是剛剛摔了一下的話,我……”
就在這個時候,他好像突然之間發現了什麼,指着我的臉,一連後退了好幾步:“你……你怎麼會躺在棺材裡,剛剛那具女屍呢,她……她的衣服怎麼會穿在你的身上?”
可是此刻,我哪裡還有那麼多心情搭理他,迅速從亡失棺裡爬了出來,我拉着白晨旭的手,對他說:“此地不宜久留,有什麼話回去再說,我們的計劃好像已經被人發現了,趁現在走可能還來得及,我就怕我們連這片森林都走不出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我說了那樣的話,白晨旭也顯得緊張了起來,他將錐子和斧頭撿起來,接着,將那錐子遞給了我,對我說:“先拿着,說不定還用得着。”
我點了點頭,兩個人摸索着往前走,剛走了幾步,我便發現,身後有些不妥,回頭一看,那亡失棺,竟然憑空消失了,而我身上那身大紅色的喜服也跟着不見了,一切就好像是一場幻覺,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心臟依舊沉沉的跳動的,像是低沉而憂鬱的鼓點,四周的空氣瀰漫着淡淡的泥土氣息,是暴雨過後沖刷出的泥土清新。
我吸了吸鼻子,只覺得自己渾身都很冷。
不記得暴雨是什麼時候停的,只是靜靜握住白晨旭的手冰冷得有些可怕。
“小辣椒,你看!”
白晨旭陡然之間大叫了一聲,讓我渾身禁不住猛地一顫,擡眸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不遠處的樹枝上,竟掛着什麼東西。
好在手電筒還在,我將手電筒的光對準了樹枝上的東西,這才發現,那懸掛在樹枝上的東西竟然是一個小小的黃紙人。
不僅如此,四周的大樹上幾乎都掛着這樣的黃紙人,太熟悉了,這種紙人和我們之前見過的黃紙人如出一轍。
“又是他……”
黑夜中,我聽到自己有些沉重的呼吸,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卻感覺到,周遭的空氣像是從冰箱裡撲騰出的冷氣一般,吸進肺裡幾乎快要將我凍結了。
“看來,我們剛剛看到的亡失棺或許不是真的,所有的一切也許都是黃紙人制造出的幻像。”
白晨旭喃喃地說道,可我卻並不認同。
我搖了搖頭對白晨旭說:“剛剛是不是幻像我不知道,那是,那條蟒蛇是真的,它對我說的那些話雖然半真半假,但我肚子裡的孩子卻是真的幫了很大的忙。”
我低眸,凝視着自己凸起的小腹,雖然許久沒有感受到胎動,但是,剛剛匯聚其中的那股強大力量,我到現在卻依舊記得很清楚。
白晨旭疑惑地蹙眉,他顯然不記得什麼時候出現過一條蟒蛇了,也罷,他從一開始就被人操控了,只是,我想不通,爲什麼身爲除魔村的後代,他的身體卻那麼容易被操控。
不過,這些事情恐怕也只有十九公能夠幫我們解開了。
想到這些,我迅速甩了甩頭,拋掉心中的疑惑,冷靜地說:“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就算不能找到真正的亡失棺,也必須從這裡逃出去。”
“放心吧,一路上我都做了記號,順着這條路走一定沒有錯。”
白晨旭說着,便開始四處尋找自己所做的標記,然而,只在少數的幾棵大樹樹幹和草叢中找到一些痕跡,其他的痕跡基本都被暴雨沖刷得不見蹤影了。
“罷了,就這麼走吧,是生是死,看天意了。”
我說着,便再也沒有猶豫,邁出腳步迅速往前走,白晨旭很快跟了上來,兩個人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邁着沉重的步子慢慢往前。
有那麼一瞬間,我想到了阿浪,我以爲他會突然出現,然後,救我於水火,就像從前一樣,可是,他終究還是沒有出現。
他怎麼會出現呢,他現在已經變成了一隻嗜血的殭屍,一隻真真正正嗜血的殭屍……
腦子裡突然掠過一絲傷心,久久縈繞在我的心頭,像是打翻了陳年的老醋,酸得我渾身打顫。
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到時間好像不太早了,就對白晨旭說:“現在什麼時間了,是不是快要天亮了?”
白晨旭似乎也跟着緊張了起來,嘀咕了一句:“怎麼把時間都給忘了。”
說罷,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機,接着對我說:“還好,才十二點半,現在還算是子時,一點一過,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我點了點頭,白晨旭說得很對,只是,現在子時不子時對我們來說也沒有什麼用了,也許,我們根本就找不到亡失棺在什麼地方,也許,我們連這片森林也走不出去。
突然之間,我想到了那天從山上走下這片森林的時候,那時候不論冥王如何給我製造考驗,我都憑藉着自己的毅力走了出去,這一次,我也絕不能夠灰心。
“你身上可有帶羅盤之類的東西?”
我問白晨旭,雖然我也不會看羅盤,但是,東西南北還是能夠弄清楚的。
“有是有,只是,從剛剛進森林的時候,羅盤的指針就開始亂轉,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聽到白晨旭這麼一說,我的腦子突然一陣嗡嗡作響,難怪說這森林詭異至極,沒想到,就連羅盤在這裡面也不能使用。
我真不知道自己上次是怎麼從這森林裡跑出去的,還有白晨旭,他上次不是還拍到了照片嗎?
“對了,照片!”
我的腦子好像突然之間開了一個洞,如同醍醐灌頂一般,我迅速拉住白晨旭的手,說道:“你拍的那張照片拿出來,我們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這或許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白晨旭也沒有絲毫含糊。立即將手機的相冊打開,翻到最後的那張照片。
我的心一下子懸到了嗓子眼兒,血液也跟着沸騰了起來。
當白晨旭將那張照片放大的時候,我們竟然發現,在亡失棺的旁邊,潮溼的地面上,竟然有一雙腳印……
“那是什麼……”
我指着那一雙腳印,雞皮疙瘩不知道什麼時候冒了出來,全身的毛孔就像是點燃的炮仗,噼裡啪啦地全炸開了。
白晨旭盯着那張照片看了許久,然後,搖了搖頭對我說:“我很肯定,那腳印一定不是我留下的,因爲我看到那口棺材的時候,嚇得連魂都沒了,匆匆拍了張照片就走了,哪裡敢走到棺材旁邊去看!”
我心裡也非常清楚,白晨旭雖然現在膽量鍛鍊起來了,但還不至於會變得那麼大膽。
“可是,你仔細看看這雙腳印,明明就是一雙男人的腳印,更重要的是……那腳印踩過的地方,竟然寸早不生,像是帶着某種毒素似的。”
聽了我的話,白晨旭迅速收起了手機,接着,面色凝重地對我說:“我好像知道那口棺材究竟擺放在什麼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