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戰逍遙的房間出現了些變化,原本空白的裡牆,如今掛了一幅巨大的水墨山水畫。這幅山水畫並非真正意義上的山水畫,畫中天空陰晴不定,中央盤旋着幾隻飛鳥,左右兩側各有一個圓形圖案,左側圓形圖案較大,散發着亮光,右側圖案較小,散發的光亮也較爲微弱。
天空之下是一片連綿不斷的山脈,山脈最中間的山頭植被茂盛,兩側分別是稀疏與光禿禿的山頭,之後左側石山,右側火山。這些本不該同時存在的山勢被融匯成一條山脈,顯得極其怪異。
山下景象倒是正常些,山下棲息着許多動物,有些在低頭吃草,有些在河邊飲水,有些則是警惕的防備躲在後面的肉食動物,而肉食動物又俯視耽耽的注視眼前的食草動物,似乎在等待食草動物吃飽,又像是尋找時機進行捕殺。
山前有條寬闊的河流,河流中除了一羣鴨子在悠閒的遊動外,還能依稀看到水中潛伏着許多動物,盤旋在天上的飛鳥全都低頭盯着水面,好似隨時都會俯衝直下,捕殺獵物。
陰天一踏入屏風便被這幅怪異的山水畫吸引,當他看完整幅畫,目光移至左下方,看到落款題字筆鋒有力寫着無人之境四個大字時,愣了愣,又再度瀏覽整幅畫。這幅畫幾乎涵蓋世間萬物,唯獨沒有人,即便如此,仍處處暗藏殺機。陰天看不太懂這幅畫的深意,但知道能掛在這裡又幾乎佔據整面牆體的畫絕非尋常畫作。
見陰天呆愣的看着身後山水畫,傲戰逍遙笑了笑道:“畫隨我意,由人執筆。”
“這畫一定有深意吧?”陰天落座後,目光仍不願離開山水畫。
“無人之境卻也暗藏殺機,爲何?”傲戰逍遙說話深有npc風範,但大家都知道他本就如此,並非刻意爲之。
陰天還在思索,只看過畫一眼的王如月輕聲答道:“利益。”
輕言二字卻是擲地有聲,陰天瞬時恍然大悟,收回目光,轉看王如月,接着又回頭看向坐於對面的傲戰逍遙不語,等待他公佈答案。傲戰逍遙及其身後幾人聽到王如月說出利益二字都顯得很是吃驚,從進屋至今王如月給他們唯一的感覺是乖巧柔弱,這種人大多單純青澀,很難想象她會說出這般現實勢利的話。
“不錯,無人之境亦有利可圖。”傲戰逍遙吃驚神色轉眼即逝,淡然說道。
“感覺不只是這個層面啊。”陰天又擡頭看向山水畫,思索着道:“沒有人…沒有人,利益…利益?額…傲戰老師,我想到一些東西,不知道對不對。”
傲戰逍遙饒有興趣的伸手示意:“請講!”
陰天喝了口茶,理了理思緒:“沒有人的地方也有利益紛爭,但都很明顯,一看就知道。但要是換成人,那就不一樣了。所以我認爲這幅畫的意思應該是,無人之境亦有利益紛爭,但簡單明瞭。換句話說,這幅畫真正要表達的應該是,世間萬物加起來都沒有人那麼可怕。”
王如月語出驚人,陰天更甚。摺紙見過陰天數次,對他印象一般,但聽了他這番話,瞬時有着巨大改觀。因爲畫作完成之時,他也只看到表面意思,傲戰逍遙多次提示才參透其中深意。
“大體如此。”傲戰逍遙端起茶杯淺抿一口,帶着一絲笑容,意味深長的說道:“並非可怕,而是有趣。”
“這…這是一個意思嘛!只不過是你把大家都覺得可怕的
事,當作樂趣而已。”陰天對未知的事物都很感興趣,可一旦揭開謎底,他便會失去興趣。知明畫中含義,不再多言,轉述來意,簡單概括心中疑惑。
每當陰天來訪,傲戰逍遙都會感到欣喜,因爲陰天每次到訪都會帶來有趣的事,而傲戰逍遙對未知事物同樣感興趣,或許他們是同一類人,又或許他們都鍾愛思考。
聽完陰天的闡述,傲戰逍遙讓摺紙拿出一個杯子,興致勃勃的將茶水在兩個杯子間倒來倒去,搗騰許久,他忽然眼睛一亮,放下杯子若有所悟的笑道:“一心一意爲何意?”
“一心一意就是一心一意啊,非要解釋的話,應該是很認真去做一件事吧!但我覺得燦珉好像不是這個意思,所以才跑來問你。”
“可能你搞錯了,一心一意的意並非心意的意,而是怪異的異。”
“蛤?一心一異?什麼意思?”
“心與身爲異,卻是相通,燦珉的話應爲此。”
“詳細的說?” 陰天不太懂傲戰逍遙的意思,如果傲戰逍遙能再說的詳細些,他就能完全明白。可令他失望的是傲戰逍遙並不能說的更詳細,反而說了句更難理解的話:“由心生異,只有一心。”
聽到這裡,陰天終於明白,傲戰逍遙不是不想解釋清楚,也不是故弄玄虛,而是在他眼中,這就是最簡單的解釋。如同詢問一個突破自然規律,能夠踏空行走的人,怎麼走路一樣。他當然清楚怎麼走路,但他對走路的思維已在另一境界上,在他的思維境界中,最淺顯易懂的道理,對普通人而言卻是晦澀難明。
無法得到更詳細的解答,又急着想解除疑惑,陰天不願多留,匆忙與傲戰逍遙告別,返回封印區。經過傲戰逍遙的解釋,陰天覺得有些眉目,但光靠自己又好像想不通,心想,與一槍飆血商討一番應該能得到答案。
一槍飆血最近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對面臨的難題越來越不上心。比如這件事,他思考不到一分鐘就舉手投降,最後竟是由陰天和婷婷相互爭辯得到結論。得出結論後,陰天忽然醒悟,擅長思考這種問題的人不是一槍飆血,而是婷婷。只不過婷婷近期溫順了許多,話中無鋒,存在感偏弱,幾乎被他遺忘。
一心一異中的異指身體,心身之間的關係說不清道不明,但能肯定一點,身體共享心的記憶。最有力的證據便是習慣,也就是由心共享給身體的記憶。最明顯的體現在於,習慣無需接受心的指令,直接通過身體自身記憶完成。如果這點還不足以證明,那改變習慣的心想過程就能說明一切。因此,改變習慣的難度在於變改心的記憶,而不是身體,只要心的記憶變改,身體的記憶隨時都能被覆蓋。
從以上分析得到結論,藏碩皿和身體類似,擁有與心共享記憶的功能。心能夠將記憶共享給這個藏碩皿,同樣能共享給另一個。共享方法簡單到陰天不信,直接無視更換問題,將新的藏碩皿看作是原本的藏碩皿即可。
由於結論過於簡單,陰天帶着幾分疑心進行實驗。結果證明此猜想不錯,使用新的藏碩皿幻化的魔龍仍保留記憶。雖然魔龍還有衆多缺點待解決,但陰天堅信,魔龍成爲真正意義上的魔龍指日可待。實驗成功後,陰天回想整件事,結論確實很簡單,但得到這個結論卻不容易,如不與婷婷爭辯,僅憑他自己獨立思考,可能得不出這個結論。
法術固化的核心是壓縮,無論何種源力,本身都包含雜質,分離雜質與源力,將雜質部分固化,源力賦予其上,便是固化。固化看似堅實,實際上僅表面一層,內部爲純源力,以源力衝破炸裂的方式產生攻擊力。聽起來很複雜,實際上卻很簡單,只需瞭解這個理論結構,源力會自主完成。
光本質上不存在雜質,也無需介質傳播,所以無法固化。王如月所能做的僅僅是發出強光照射目標,使目標進入短暫失明或降低視力。經過一番苦心,她對光掌握的不錯,能夠在自身周圍製造光源向目標射出光柱。但目標並不傻,不會一直被她照射,在目標和隊友不斷移動的時候,不小心就會使光柱照射在隊友身上,甚至眼中。
雖說王如月頂替楊雪的位置成爲戰隊成員,射出的光柱不足以致盲,但對視力也有影響。如果不小心照在不屬於戰隊成員的眼中,那這個人就會進入短暫致盲狀態,婷婷曾被意外照射過一次,致盲時間約三秒,視力完全恢復需要近十秒。
一槍飆血、陰天和王如月三人一直都有在嘗試讓光產生攻擊力,但卻忽視了藏碩皿的存在。藏碩皿不僅能使釋放的法術增強,其本身就能直接攻擊目標產生攻擊力。直至陰天解決魔龍問題,再次進入封印區刷怪,王如月拿出藏碩皿詢問他怎麼使用時,他才突然想起來。
陰天之所以會遺忘這點,是因爲藏碩皿直接攻擊所產生的攻擊力,比經由它增強幻化而成的固體攻擊力要低很多,導致他將其忽略。經過短暫思考,陰天認爲光太過特殊,難有突破,除非挖掘出藏碩皿的新功能,但這並非一時半刻能夠做到的事。因此,不再費心於光法術之上,轉而專心研究絕對領域。
王如月的想法與陰天相差巨大,她固執的認爲,光法術絕對不僅如此。所以她結合陰天對藏碩皿的解釋,加上自己的理解,用不同的方法反覆嘗試。耗費數天,最終研究出法術的另一形態,或者說她研究出來的,纔是法術的真正形態。
光最大的特質是快、穿透力與折射這三點,而王如月正是巧妙的利用這三點結合藏碩皿發揮出真正的法術效果。她在射出光柱的同時將藏碩皿融入其中,經由光速與穿透特性對目標造成巨大的衝擊力與穿透性。由於王如月的源力還不夠渾厚,用在樹龍身上得不到體現,但她對一塊一米多厚的石頭使用,一聲巨響,石頭就被射穿。
單論結果,一槍飆血也能輕易做到,可他擊穿巨石所消耗的源力與王如月所消耗的源力天差地別,陰天他們幻化固體產生的攻擊力更不能相提並論。因爲陰天他們幻化固體所造成的攻擊只比直接使用藏碩皿攻擊高些,而王如月使用該法術所產生的攻擊力是藏碩皿直接攻擊的數十倍,這纔是法術該有的效果。
折射也相當厲害,只要光線照射到任意目標身上,王如月就能自由決定是否進行折射,折射出去的光柱攻擊力有所下降,但也非常高。缺點是折射角度不能控制,會隨目標的改變而改變。由於不可控,王如月怕誤傷自己人,不太敢使用折射。陰天則讓她放心使用,反覆嘗試,必定能自由控制折射角度。
當陰天迫不及待的詢問王如月怎麼做到讓光法術不需要固化就能產生巨大的傷害時,王如月思索半天,說出了個她認爲最好理解的答案,聽到這個答案,陰天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氣。
一心一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