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娜此時早已經平靜下來,定定地看着羅夫,她想知道羅夫有什麼看法。
羅夫沒有說話,他試着凝出了記憶血肉,從飛機墜毀直到乘坐“黎明號”返航的記憶全都存儲在了裡面。
當然一些小細節,譬如和伊娃的親密關係自然忽略濾過掉了。
羅夫將記憶血肉交給了達娜吸收,而自己卻是在思考下一步的打算。
現在達娜和小珍妮暫時平安無事,雖然小珍妮受到了輻射傷害,但只要活着,羅夫相信達娜到時候總會有辦法救治的,哪怕最無奈地將小珍妮變爲病毒體。
可是羅夫仍然得去輻射區一趟,曾經被羅夫當做粗大腿,後來又成爲朋友,成爲兄弟的艾利克斯生死不明,羅夫必須去尋找,否則怎麼也過不了心裡那一關。
然後呢,便是回家。儘管那個家在羅夫心中早已模糊不清,刻意的遺忘讓羅夫記不清父母的模樣,那個可愛的妹妹是否早已嫁人。
很多年沒有音訊,恐怕他們以爲羅夫早已經死在外頭了吧。
但現在病毒感染已經蔓延開來,羅夫終究不是冷血之人,他有些擔心,他想回家了,至少確認他們平安無事就好。
就在羅夫胡思亂想的時候,達娜看完了羅夫的記憶經歷,她開口說道:“原來這樣,真是。。。緣分。”
達娜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明明兩隊人走的不是同一方向,沒想到最後繞了一個大圈又匯聚到了一起,只是各自多了一些不同的經歷。
羅夫苦笑點點頭:“嗯,是挺有緣的。”
達娜此時對於羅夫怨念完全沒有了,釋然之後,她開口說道:“那麼,羅夫,基地就交給你了,等馬丁回來,我就宣佈你爲首席執行官。”
羅夫對於這種權力更迭並不在意,他最初只是想爲那些倖存者們找一個落腳的地方,現在有了這個基地,羅夫相信所有人都可以在這裡生存得很好。
不論是自己負責還是達娜負責,都無所謂。
但是他聽出了達娜話外之音,達娜想溜。
羅夫問道:“你去那?”
達娜說道:“我得去一趟輻射區,我總覺得艾利克斯還活着。”
羅夫趕緊說道:“不,達娜,你聽我說,我去找艾利克斯。執行官還是你來好了,更何況你也知道,無名島上還有將近二千多人,他們困守孤島,在等着我去接他們呢。”
羅夫深吸一口氣接着說道:“你已經熟悉了這些政務,我覺得你做得很好,要是讓我來,恐怕會搞得一團糟,所以,戰鬥的事情可以交個我,但是這些民政上的事情,還是你來比較好。”
達娜有些不滿地看着羅夫:“說到底,你就是嫌麻煩,不想承擔責任罷了。”
羅夫搖搖頭:“不,我一直相信,合適的人幹合適的事。所以達娜你負責這個基地是最合適的,我只適合做一個打手,你下命令就是了。”
達娜覺得羅夫說道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卻沒看到羅夫移開了目光。
她並不知道,每當羅夫心虛的時候,便會看向別處。
達娜說道:“好吧,待會我們開個簡會,劃分一下具體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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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夫點點頭,他現在將難民們帶到的基地,彷彿卸下了千斤重擔一般,無事一身輕,加上達娜解開了心結,他覺得這樣挺好的,心情舒暢了許多。
這時候,阿雅進來彙報那些難民的安置情況。
羅夫眼看沒有自己什麼事了,便對達娜說道:“我去看看小珍妮。”
達娜擡頭看了羅夫一眼說道:“好。”接着便又埋進了那成堆的文件之中。
羅夫朝阿雅笑着點點了頭,便出了市政中心大門,隨手招來一輛磁懸浮飛行器,向着醫院飛去。
這些磁懸浮飛行器並不是免費的,而是需要消費點數。
達娜在基地裡依然實行了消費點數的制度,雖然大多數東西都是免費的,但是一些必需品和奢侈品都需要消費點數來購買。
譬如住宿,傳送,基本衣物,基本藥品等都可以免費獲得。而食物和水以及香菸,化妝品,磁懸浮飛行器的使用就需要消費點數來購買。
食物和水等東西基本等同於免費,只是象徵性收費,其他的就比較貴了。
而消費點數的獲得跟避難所一樣,都是通過勞動來獲取。
或者像那些外出的戰鬥人員,搜尋到外面有價值的物品後,便可以上交給基地,來換得一定的消費點數。
有着基地電腦的輔助,每個人都有着獨一無二的身份,所以建立個體賬戶,使用消費點數也就能夠得以實現。
而一些比較特殊的東西,是需要權限的,譬如強化劑,只有戰鬥人員纔會給與提供,其他人想要,有足夠的消費點也不行,除非得到特批。
這樣一來,一個完整的經濟體系便建立了。
羅夫十分佩服達娜,能夠借鑑避難所的運作模式。
因爲達娜這些人已經完全適應了以消費點換取生活物資的方式,同時基本物資的廉價又讓所有人不再如同機器那樣拼命,你可以混吃等死,也可以努力工作。
這樣一來,那些有上進心的,想提升力量的,全都想進入戰隊,從而保持着基地強大的武裝力量。
是人,那有喜歡做一坨屎的,都想包裝得金光燦爛,香氣四溢,從而成爲餐桌上的美味,任由品鑑和喜歡。
除了極少數奇葩,你踩任你踩,我自如爛泥,沾你一腳還噁心你。
羅夫能夠使用磁懸浮飛行器,還得益於他的最高權限,不論在那裡,特權總是會存在的。
別人想使用飛行器,除了足夠的權限,還需要消費點數。
羅夫作爲第一序列第一級權限,自然對於城市裡所有的東西任由使用,並不需要額外付出什麼消費點數。
羅夫也知道了,編號後面的數字是可以變化的,比如權限的提高和降低,力量的增強或者低概率的下降,都可能引起數字的變化。
但不論怎麼變化,這編號是唯一的,應對的人也是唯一的,這一點從不會改變的。
羅夫來到了醫院,走進了小珍妮的病房。
病房裡並沒有別人,小珍妮安靜地睡着。
羅夫並沒有驚醒小珍妮,他靜靜地坐在牀邊,看着被病痛折磨得不成樣子的小女孩,稀疏的頭髮,蒼白的臉色。
羅夫沒有想到,當初那個瓷娃娃一般的小女孩,再見卻是這般情形。
如果可以,羅夫寧願這一切都沒有發生,小珍妮依然還是那個可愛的小女孩,同爸爸媽媽還有老約翰幸福生活在一起。
見過了一些世間的黑暗之後,羅夫對於這個世界是痛恨的,就像災難沒有發生之前,羅夫總會想象來一場什麼危機,地震,海嘯或者生化感染,毀滅所有的一切。
可是當災難真切地來臨,以小珍妮的純真和幸福作爲代價的時候,羅夫又感到悲傷。
世間自有着千千萬萬個小珍妮,她們自有着她們的純真與善良。
人間的善惡從來都無法一刀切之,也許成人的世界爲羅夫所不喜,可是孩子卻是無辜的。
或許是感覺到了牀邊有人,小珍妮從深沉的睡眠中醒了過來。
小珍妮睜開眼睛,看到了羅夫的身影,她不相信地眨了眨眼睛,待真切看到羅夫的臉龐的時候,小珍妮激動地喊道:“羅夫叔叔。”
羅夫握住小珍妮的小手說道:“是我,叔叔沒有食言,來看你了。”
小珍妮笑着說道:“我就知道,拉過勾蓋過章,纔會說話算數的。”
羅夫微笑着點點頭,心裡卻是在想,自己也曾答應過小蒂娜,不將她的秘密告訴伊娃等人,可是小蒂娜終究終究露出了異常,這便怪不到羅夫頭上了。
接下來,小珍妮拉着羅夫的手,興奮地講着一些自己的事情。
從避難所每天都要參加勞動講到凱瑟琳姐姐每天總要把食物留一半給自己,再到達娜姐姐怎麼帶她們來到伍德蘭的。
後來又講馬丁伯伯帶給她很多的玩具。
羅夫一直都在微笑地傾聽,要說耐心,羅夫對於孩子一直都非常地有耐心。
也許這些瑣碎的事情在大人看來不值一提,但是在孩子的心中可是大事。
所以羅夫做了一個很好的聽衆,並不時加上一些疑問,讓小珍妮覺得羅夫並沒有敷衍自己。
可是講着講着,小珍妮的情緒低落了下去,半晌,她有些悲傷地問羅夫:“羅夫叔叔,我是不是就要死了。”
一路見過了那麼多的死亡,小珍妮再也不是那個懵懂的小孩子,對於死亡自然瞭解。
羅夫有心說一些安慰的話,可怎麼也說不出來,他可以暫時騙一下小珍妮。
可事實上,小珍妮如果解決不了骨髓造血的問題,所有的治療都是徒勞,不過是在拖延時間而已。
小珍妮不等羅夫說話,繼續說道:“也不知道,我死了能不能見到爸爸媽媽,嗯,還有爺爺,我想他們。”
羅夫的心疼得一陣一陣抽搐,一個孩子,過早的經歷這一切,實在殘酷。
羅夫堅定地說道:“我不會讓你死的。”
羅夫自從見識過了拉格倫實驗室的那些先進設備之後,便對於研究出治癒小珍妮以及其他輻射病人有了信心。
現在需要的只是人才,他決定出去搜尋那些倖存者,也許當中有那麼一兩個能夠靈感大發,解決這個問題的科學家呢。
就算沒有辦法,還有最後一種手段,那就是將小珍妮變成病毒體。
無論如何,羅夫都無法眼睜睜看着小珍妮死亡。
爲了緩解悲傷的氣氛,羅夫決定講講恐龍島的經歷,之前的小珍妮在講,羅夫在聽。
現在換羅夫來講,羅夫說道:“小珍妮,你一定沒有見過這麼大的恐龍,我可是親眼見過的。”說着比了個誇張的手勢。
小珍妮被羅夫強行轉換的話題引起了興趣:“真的嗎?有多大?”
“起碼得有房子那麼大吧!”羅夫撿一些有趣的經歷娓娓道來。
當然,不會有什麼血腥殺戮什麼的,只是就像是講動物世界一般,將那些恐龍的外表習性等講述給小珍妮聽。
隨着羅夫的講述,小珍妮也逐漸開心起來,病房裡不時傳出清脆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