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雨中,相遇

不同的天氣,總讓人有着不同的回憶。不同的天氣,也總是給人不同的心情。

盛夏,正是八月的末尾,應該算是一年中最炎熱的時候。

操場上響徹了同學們嘹亮的口號聲,剛剛步入初中的孩子們正在進行着中學時代的第一課——軍訓。

整整14個班,700多名學生,都站在操場上,接受着嚴格的訓練。一張張仍舊樸實而又有些稚嫩的臉,都被強烈的陽光曬得通紅。雖然汗水打溼了衣服,生出了一塊塊鹽漬,可是大家的熱情卻絲毫沒有減退。畢竟都是12、13歲的孩子,樸實無華。

衆多人中,有個相對而言比較成熟的面孔。因爲日曬而有些黑黝黝的瓜子臉,小眼睛,高鼻樑,因爲頭髮剃得太短而顯得有些招風的大耳朵。說到成熟,其實最明顯的還是那不像是剛剛小學畢業的山羊鬍。本來還算是不大難看的相貌,經過鬍子的映襯,顯得蒼老了許多。軍訓的同學們臉上都掛着愁容,但是這個男孩兒的臉上卻寫着精力充沛,好似有用不完的力氣。

“這排,倒數第三個!站出來!”教官大喊一聲。

男孩兒有些詫異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對,就是你!”教官走到了男孩兒的身邊,一下子把男孩兒揪了出來。“剛纔讓你擡腿,你爲什麼沒擡起來?”

教官的話操着濃烈的家鄉音,男孩兒沒聽太明白。可男孩兒知道自己剛剛偷懶犯了錯誤:“教官,我錯了。”

教官瞪着男孩兒:“你,叫什麼名字!”

“唐晟皓。”

初中時的教官,算不上太嚴格。只是瞪了瞪眼,大喊道:“十個俯臥撐!”

唐晟皓趕忙趴在地上,做了十個俯臥撐。

“再敢偷懶,十倍!入列!”

站在唐晟皓旁邊的同學名叫周賽,看着唐晟皓入列之後,低聲道:“行啊。你再偷懶一會兒我們就省事兒了。”

唐晟皓偷偷地說:“得了吧,再做幾個我就回不了家了,肯定會中暑而亡。”

此時教官的眼神又掃到了唐晟皓這裡。唐晟皓一個機靈,站得直直的。

上午的訓練結束後,唐晟皓急急忙忙地趕回家吃飯。中午休息的時間也不多,因爲唐晟皓家離學校不是很近,吃過飯後,唐晟皓就騎着自行車往學校趕。天有不測風雲,上午還驕陽似火,中午的時候竟陰天了。又不久,一點一點的雨滴從烏雲中飄落下來。唐晟皓看了看天空,心想自己沒有帶雨傘,便加快了騎車的速度。一路上,淅淅瀝瀝的小雨也不是很大。可剛剛到學校門口,雨便大了起來。唐晟皓着急,停下自行車,忘了拔掉自行車的鑰匙,便向校門口衝去。到校門口,在兜裡掏出自己的胸卡時,才發現自行車鑰匙不見了。

想了想,便急急忙忙地跑回到停車的地方,發現停放的一排自行車都倒了。一個穿着校服的女孩兒正在扶自行車。見自己的自行車也在其中,於是唐晟皓走上去,幫女孩兒扶自行車。

走近一看,覺得這女孩兒很眼熟。女孩兒也看了看唐晟皓,微微笑了一下。唐晟皓想起了小學上奧林匹克數學班的人中,似乎有這個女孩兒,也對女孩兒笑了一下。

女孩兒很漂亮,不大的眼睛炯炯有神,高高的個子顯得亭亭玉立。因爲學校不讓留長髮的原因,略帶些男生氣息的短髮,顯得也很精神。第一眼看到,就有讓人眼前一亮的感覺,那種美麗讓人難以抗拒,不禁想要多看上一眼。

“謝謝!”女孩兒笑着對唐晟皓說。

唐晟皓性格比較開朗,可是他沒有這麼近地看女孩兒對自己笑過。尤其是在雨中,雨水打溼了女孩兒紅色的校服,讓他傻傻地愣了在了原地。

女孩兒笑着對唐晟皓說:“同學,謝謝你。”

唐晟皓緩過神來,答道:“沒關係,趕快扶起來,去學校吧,我自行車鑰匙忘在上邊了。”

女孩兒點了點頭:“原來是鑰匙啊…….”兩人把車子扶好,奔到了學校門口。

“剛纔真謝謝你,你在幾班?我看你有些眼熟啊。”女孩兒問。

“沒關係啦,小事。我在九班,你在幾班?我記得咱倆小學的時候應該一起上過奧數,所以眼熟吧。”唐晟皓有些吞吞吐吐地說。

“哦,有可能,我記性不大好,對不起啊。我在八班。趕快回班吧,不然遲到了。”

“嗯嗯,拜拜。”唐晟皓擺了擺手,也沒顧忌女孩兒,徑自跑向了教學樓。

由於下雨的緣故,軍訓暫時改到了室內。唐晟皓一邊做着不熟悉的軍體拳,一邊想着剛剛的那個女孩兒。唐晟皓是個記憶力很不錯的人,一般相識的人他都能很迅速地叫出名字。可是今天就是沒能想起這個女生的名字。左右想了想,實在也沒有頭緒。自己對自己說:“別想了,越是想越是想不出來。一會兒了去問問曹興吧。”

曹興是也是在小學奧術班認識的同學,很巧,兩個人初中正好在一個班。曹興的記性也不錯,兩個人也很投緣。

休息的時候,唐晟皓走到了曹興旁邊,說起了剛剛扶自行車的事兒。曹興思忖了很久,也是搖搖頭:“見面了估計知道,這麼敘述相貌,也想不出來啊。你就說好看,那好看的女孩兒可多了,下次一塊兒遇見了再說吧。”

不知不覺,把人累垮的軍訓結束了。簡單地休息了一週,也就到了正式開學的日子。

唐晟皓所在的學校是市區的重點初中,當時有14個班中,有6個寄宿班,其他的都是走讀班。寄宿班的老師和師資力量很不錯,不過要學生交很高的學費。而走讀班的師資相對寄宿班差一些。唐晟皓的入學成績不是很好,沒能考進寄宿班,家裡也沒有這方面的關係,於是就留在了走讀班。那時,憑藉自己的實力考入寄宿班是所有走讀班同學的夢想。坐在最後一排的唐晟皓,生性比較自由的他,平時不怎麼遵守紀律。尤其和周賽同桌,兩個人在一起總是說說笑笑。但唐晟皓的成績卻一直不錯,在班裡也能排的上名次。

在初一的下半學期,學校爲了當地市區的運動會要準備一個開場的大型團體操。唐晟皓個子高,就被分在了大旗組。耍大旗時,站在唐晟皓後邊的人叫劉雲鵬,兩個人總在一起抱怨團體操的弊端。這一天,正是團體操進入彩排的時候。全體初一的同學拿着自己的小旗和大旗在操場演練。當變隊形的時候,劉雲鵬和不遠處一個耍小旗的女生打招呼,開玩笑。唐晟皓順着劉雲鵬的目光看了過去,發現和他打招呼的那個女生就是軍訓那天他幫忙搬車子的女生。接近一年的時間,唐晟皓會在不經意間在隔壁班看到這個女孩。剛剛想去示意一個目光,但是主席臺下達了變隊形的口令。在之後的幾次訓練中,幾乎每一次劉雲鵬都和這個女生打招呼。唐晟皓單純地覺得,這個女生一定很開朗。因爲很少和女生說話的緣故,唐晟皓的心裡對劉雲鵬有了一種莫名的羨慕感。

團體操結束後,就迎來了期中考試,考場是全校大排名。當唐晟皓走進考場,發現幾乎都是清一色的寄宿班的迷彩服。穿着走讀班的衣服,雖然座位是這個班的倒數第一,走進清一色迷彩服的考場中,心裡還是挺高興的。不一會兒,一個耀眼的紅校服閃進了教室。唐晟皓擡起頭,很驚訝地眨了眨眼睛,看着女孩。女孩走到了倒數第三的位置上,看了看唐晟皓,微微地笑了。唐晟皓也伸出了手,很生硬地打了招呼:“好巧啊。”

女孩也露着迷人的笑容:“是啊。看見個走讀的真不容易。”

此時,老師拿着試卷走進了教室。女孩也坐在了座位上,收拾着一會兒考試要用的東西。

第一科的考試結束了,唐晟皓是最後一排,所以負責收卷子。當收到女孩的卷子時,唐晟皓偷偷地看了看女孩的名字。“高亮”這兩個字清晰地寫在了卷頭。“高亮,原來她叫高亮啊。”唐晟皓默默地在心裡唸了好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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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最後一科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後,每個人都收拾着自己的東西準備回教室。唐晟皓交了卷子,走到了高亮的旁邊:“考得怎麼樣啊?”

高亮擡頭看了看唐晟皓,略帶些苦澀地笑了一下:“不是很好……”

唐晟皓回到了座位,一下子抓起了書包:“好像是挺難的,我不怎麼會。咱一塊兒走吧。”

高亮遲疑了一下,點了一下頭。

走出教室,同學們都在擁擠的樓道趕着回教室。兩人一步一步地蹭着走,說着即將分班的事情。唐晟皓聽周賽說把每個班的前五名提出來組成新的班級。高亮卻說是按照成績重新大排班。還沒聊上幾句,高亮就遇見了一起來考試的自班的同學。“期末好好考昂,說不定咱們就在一個班了呢。”高亮擺了擺手對唐晟皓說。

唐晟皓笑了一下:“嗯,不過,我……”唐晟皓很想說他自己沒有自信。

回到家裡,唐晟皓想着今天的考試題。今天他沒有像平時那樣說謊,而是真的不太會做。想想今天和高亮說起的分班的問題,一股久違的緊迫感涌上了唐晟皓的心頭。同樣,高亮的在臨走時的微笑,同樣讓唐晟皓輾轉反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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