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心動,只在一瞬間

期中考試之後的家長會如期召開。這天中午,下起了瓢潑大雨。唐晟皓的爸爸就在學校附近的派出所上班,適逢下雨,唐晟皓就沒有騎自行車,拿了把傘隨爸爸一起坐公交到了學校。

下車之後,雨小了很多。唐晟皓一邊走一邊想着書桌裡的東西。書桌裡有日記,有自己胡思亂想的小說,有對自己的回憶和總結,還有有時和高亮一起經歷的小事。雖然平時爸爸媽媽對他沒有什麼干涉,而且幹什麼也都很支持他,可是他不想爸爸媽媽看到自己寫的東西。那時的年齡,總是覺得自己有什麼秘密可以瞞着父母,自己的心裡總有一塊兒柔軟的地方,不想被任何人觸及。

想着想着,走到了學校門口,正巧遇見了高亮。“唐晟皓,今天怎麼沒騎你的大車子啊。”高亮放慢了騎車的速度。

唐晟皓說:“下午要開家長會,就和老爸一起坐公交來的。剛出門的時候還很大呢,到學校這兒就這麼小了。你一手扶車把一手打傘來的?”

高亮做了一個有些得意的姿勢:“技術好吧~我出門的時候就不大了,不然就要穿雨衣了。”高亮打着一把藍色爲底色上邊點綴着些花的傘,躲在傘下的她的笑臉,讓唐晟皓愣愣地看了看她。

“嗯,不過雨萬一大了可就要小心點了。下午誰來?”

“肯定是我老媽啊。我的事兒她幾乎全權負責。”

唐晟皓說:“估計我們男生都讓老爸來吧,以免回家捱打。”

“爲什麼啊?老爸來的話回家的後果應該更嚴重啊。”高亮不解地問。

唐晟皓說:“老爸相對理性一些,我在學校那麼淘氣,恐怕我老媽會當堂氣瘋了。反正我家是這樣,嘿嘿。”

兩個人邊走邊聊着說着話,雨又下大了。“哎呦,下大了。你先騎車過去吧,不然被淋溼了。”唐晟皓說。

“嗯,那你也快點走。要不你上來吧。”高亮開玩笑地說。

唐晟皓趕忙生硬地搖了搖頭,但是心裡卻是那麼那麼想坐上去:“別啊,我太重了。下次我用我那個大車子帶你吧。”

“呵呵,行啊。那我先過去了。”高亮輕輕地向唐晟皓晃了晃傘。

唐晟皓喊到:“別再把別人的車子弄倒了~”唐晟皓說起了他們第一次相遇的事。高亮回過頭,又很穩重卻又很甜地對唐晟皓笑了笑。

下午上課時,外邊的雨一直很大。等到放學,雖然雨小了一些,但是出門幾乎都能被淋溼。同學們等到自己的家長就能夠回家了。唐晟皓的父親拿了雨衣給唐晟皓,唐晟皓便把傘留給了父親。父親讓唐晟皓坐公交車回家,可是唐晟皓左右想想也沒事,而且穿的雨衣很不錯,就決定步行回去,省下一塊錢買根冰棍吃。

雨中,回家的路顯得很安靜。唐晟皓很喜歡音樂,學過手風琴和薩克斯,也免不了愛唱上幾句。素來喜歡老歌他,哼着“星星點燈”。戴着雨帽,好像就躲進了一個與世隔絕的空間。正巧雨中的路少有人行走,唐晟皓便旁若無人地唱着。“星星點燈,照亮我的家門,讓迷失的孩子找到來時的路……”平日裡,被喧囂的世界和沉重的課本壓抑着的孩子,可能真的需要這樣一種釋懷和解脫。不由得駐足雨中,擡起頭看着滿是烏雲的天空,讓雨打在臉上,一股清涼透進了唐晟皓的心裡。那在MP3還不流行的時候,只能用磁帶無數次地聽的時候,很多的歌聲都是印在腦子裡的。或者是不熟悉的,甚至有的時候不知道歌詞,只是知道歌曲之中的聲音。

“唐晟皓~~~”

一個熟悉的聲音,能夠讓他心跳10000次/秒的聲音。高亮騎着單車到了唐晟皓的身後。

“雨還很大呢,你怎麼頂着雨騎啊。”唐晟皓攔下了她。

“沒事,我還以爲不大呢。其實我是着急回家看電視。離得很遠就聽見你唱歌了。”高亮從自行車上跨下來說。

唐晟皓聽了,特別不好意思。雖然在音樂課上,唐晟皓唱過這首歌,而且沒怎麼走調。但是讓高亮這麼一說,心跳又快了很多。“很……很難聽吧。”

“沒有,挺好的。反正也沒人聽是吧,哈哈。”高亮一手推車一手打着傘說。

“雨這麼大,你打傘行麼?會淋溼的,我給你推車子吧。要不你換上我的雨衣。”說着,搶過了高亮的單車。

“不用不用….打傘就行了。稍微走一會兒吧,騎車的話淋得厲害。你沒自行車也不坐公交回去?你家不是有些遠嗎。”

“走着回家其實也就是半小時。省1塊錢買冰塊,哈哈。乾脆我騎車帶你得了。”唐晟皓吞吞吐吐地說。

“呵呵,多不好啊,走一會兒吧。”

其實唐晟皓心裡也很矛盾,他想走着,這樣可以多和高亮在一點雨中漫步的時間。可是他更想騎上單車帶着高亮……那樣的情景,是在唐晟皓腦海中一種近乎完美的情侶式的浪漫情景。但是高亮拒絕了,他就不好意思再要求,其實也是心裡懼怕別人看見。

走了沒多久,雨小了很多。唐晟皓開始擔心高亮會騎車先走,但高亮卻一點不着急的樣子,和唐晟皓一邊走一邊聊天。

走到了兩個社區交界的地方,有一條小路將兩個社區隔開。小路不寬,大概有20米,種着許多樹。但是可能是剛剛的雨下的太大了,小路非常泥濘。

“高亮,這兒太泥濘了,我帶你過去吧。”

“不行啊,這麼滑,很不好騎的,我怕摔了。”

“哈哈,抱着我唄。”唐晟皓壞壞地說。但是心裡卻打了無數個跟頭。想想怕開玩笑開得過火了,又接着說:“要不你騎車過去,我走過去。”

“我啊,可真沒有這個技術。一手扶車子還要一手打傘呢。你騎過去吧,我走過去,你別摔了就行。”高亮指了指對面說。

唐晟皓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聽了高亮的話,騎車過去了。在進小區的小鐵門,放下了車子準備接高亮一下。但高亮走的挺快,等到唐晟皓停下了自行車走到小鐵門的時候,高亮已經快走到鐵門了。“慢點啊,你走得好快。”唐晟皓說。

高亮露出那迷人的微笑:“沒事沒事,挺好玩的。”一邊說着,一邊輕輕地跨步,走到相對比較“安全”的地方。“車子呢?”高亮問。

“呵呵,你還怕丟了啊。就在門後邊。”

“嗯,那破車子丟不了。推上吧,咱繼續走。”

唐晟皓轉身推起了車子。回過頭,高亮正好從小鐵門走過。

當時的天空有些昏暗,但是卻生成了最溫和的光線,映襯的她衣服的紅。身後的樹林雖不青蔥,但卻貼上了最美的背景。高亮從小小的門微笑着走過,打着有些古樸的花傘,踏着輕盈的步子,明亮而又溫柔的目光不經意地落在了唐晟皓的身上。就在這一瞬間,唐晟皓徹底呆住了。好像周圍的空氣凝結了一般,耳朵再也聽不進任何聲音。眼中,只有高亮那剛剛從門後走過的身影。

“哎?怎麼了?走吧。”高亮推了推唐晟皓扶着的自行車。唐晟皓纔有些回過神:“哦,對啊。”但是剛走了沒有幾步路,身後傳來了肖茹的聲音:“亮亮~~”

唐晟皓心裡重重地嘆了口氣。

“咦?唐晟皓,你的大車子呢?”肖茹停下來傻傻地問。

唐晟皓笑了笑:“這麼大雨,也就是你們能這麼騎車子。”

肖茹說:“下着雨呢,也不知道用車子帶着我們家亮亮一下。真不懂事~~”

雖然是鬧着玩,可唐晟皓心裡卻慌了起來:“沒…..沒有啦。”

肖茹拍了拍高亮:“上來,我帶着你。趕快回家吧,趁着老爸老媽沒回來,希望老師多說幾句。”

高亮說:“對啊對啊,還得看電視呢。”

到了高亮家附近,高亮下了自行車:“唐晟皓……我快到家了。先回去吧,被街坊鄰居看見了不方便……”

肖茹說:“有什麼不方便的?又不只是你們倆,把你送樓下去吧。”

高亮拽了拽肖茹:“別……我媽媽管我很多的,以後吧。”

唐晟皓下了自行車:“嗯,謝謝你啊。不然我現在還不知道剛剛走到哪裡呢。”

“客氣啦。回家注意安全,早點回去昂~”高亮一邊有些焦急地走着,一邊對唐晟皓說。

告別了肖茹,唐晟皓踏上了回家必須要經過的泥濘的土路。仰望着天空,雨還在揮灑着,烏雲還是那樣快速地飄着。空曠的田野中,唐晟皓髮出了他最大的聲音在雨中呼喊。那個鏡頭始終迴盪在唐晟皓的眼前,讓他從心裡不斷地溢出着幸福。就像飛舞在空中的雨滴,源源不斷地打在他的身上。那些幸福而又朦朧的雨滴,一點一點地打在了他的心裡。他摘下了雨衣的帽子,任由雨落在自己的臉上。他跑過泥濘的小路,踩過不知多深的水凼,任由水花四濺。雖然雨和水落在身上是冷的,可此時唐晟皓的心裡卻熱得像火。心裡只覺得,他永遠離不開那個打着花傘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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