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眸子看着趙寶寶微張的雙脣，指腹輕輕撫上她蜜色的脣瓣，柔軟的觸感一如他想象中的美好，讓歐陽天麟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這樣做，如今能夠跟趙寶寶這樣安靜的相處，他已經很知足了。
鬆開趙寶寶的下巴，轉身坐回凳子上，眯起桃花眼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既然他的“岳母”這樣着急想要將趙寶寶嫁出去，那自己要不要明天就叫跟爹說一聲，叫人來下聘呢？
趙寶寶看歐陽天麟不說話，她也嚇得不敢說話，只是低着頭努力的喝着自己的湯，就算是已經喝不下了，但是她還是努力的全部喝完了。
歐陽天麟收拾好東西，轉頭看着趙寶寶，輕聲問道：“你是不是想嫁人了？”
“啊？”趙寶寶睜大了雙眼看向歐陽天麟，不明白他怎麼突然問自己這個問題，不過隨後想到剛纔自己說的話，估計誰聽了都會覺得自己想要嫁人了吧。
想通這一點以後，趙寶寶便沒再說話，只是低下頭看着自己繡蘭花的繡鞋，裡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歐陽天麟嘆了口氣，輕聲要趙寶寶好好休息，自己跳窗子走了。
趙寶寶看着消失的歐陽天麟，真不知道應該將兩個人的感情定位成什麼性質。其實她心裡是不討厭歐陽天麟的，甚至說還有一些些的小喜歡在心底，只是這喜歡在對父母的養育之恩面前，就顯得太微不足道了。
從趙寶寶的房間離去，歐陽天麟並未離開趙府，而是在趙府邊上的房頂上，看着趙寶寶已經黑暗的房間，心中有些疑惑。
不知道，趙寶寶對自己的感情究竟如何？如果不喜歡自己，又爲何夜夜與他相見如若喜歡他，聽到說起下聘之事，卻又如此。
不僅搖了搖頭，看着微亮的天色，一個飛身離開了趙家。
殊不知，在歐陽天麟離開趙家的半個時辰之後，便有一隊人馬，吹吹打打的來到了趙家，便是趙寶寶口中的茶商之子。
原來昨日，趙夫人與趙寶寶商議之後，見女兒拿着這茶商之子的畫像發愣，便認爲女兒的心思不好說出口，而這茶商之子也是愛慕趙寶寶已久。
等趙寶寶離開，趙夫人便與老爺說明女兒心思，而正巧茶商正在趙家做客，半盞茶的時間，便已經將事情全部說清楚。
而那茶商也知道自己兒子的心思，避免夜長夢多，便說來今日過來下聘，並取兩人的生辰八字找人算一算良辰，喜結連理。
“母親，這是——”
等到人離開之後，趙寶寶從後院出來，便見到客廳之中竟是些綾羅綢緞，珍珠寶玉，有些疑惑。
趙家的地位雖說不低，卻也不知道有人大張旗鼓的來送這些東西。
“傻丫頭，這是你的聘禮，昨日我與你父親已經商議，媒婆也走了過場，今日下聘之後，明日便能知曉你的良辰了。”
聽着母親的話，讓趙寶寶有些反應不過來，卻也知道自己這便要嫁出去了，而且嫁與的人正如昨日她騙歐陽天麟的那樣，是茶商之子。
看着客廳中正在點數的聘禮，趙寶寶知道，這件
事情已經定下來了，在如何反抗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了。
而且自古以來，便是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就算她對歐陽天麟有些什麼念頭，從今日起便也要斷了。
渾渾噩噩的，趙寶寶回到了自己的閨房，坐在牀邊，看着昨日歐陽天麟坐着的位置，“如若今日再來，便是我們今生最後一次相見了。”
整個房間都是靜悄悄的，就連丫鬟送來飯菜也是放下便離開了。
整個趙府都已經知道小姐馬上就要嫁出去了，心情不好，便沒有打擾。
直到晚上，趙寶寶這纔回過神來，看着窗外，已經吩咐下去，她身體不舒服要早早休息，不要來打擾她。
看着窗外的月亮，趙寶寶一直在等待着歐陽天麟，想要和他再見上最後一面。
可不知爲何，歐陽天麟卻遲遲不現身。
窗外月色清冷，趙寶寶緩緩擡起頭來，朝着歐陽天麟經常出現的方向望去，若有所思。
母親站在門外，踟躕半晌，最後還是輕叩房門。
“女兒，是娘。”母親的聲音溫柔而慈愛，讓趙寶寶心中盡顯不捨。
“娘，這麼晚了，您怎麼來了？”趙寶寶給母親行了禮，努力擠出一抹微笑道。
“你這傻孩子，明天就要出閣了，我這個做孃的怎麼也要來看看你。準備的如何了？”母親輕輕地撫摸着趙寶寶的頭髮，笑着道。
“都好。”半晌過後，趙寶寶才擠出兩個字來。
夫人被矇在鼓裡，並不清楚女兒早已心有所屬，權當女兒的冷淡是害羞而已。
“寶寶，我們做女人的不比男人在外面，事事都要爭個對錯，女人一定要恪守婦道，孝敬雙親。我們趙家雖不是皇親國戚，卻也是名門望族，你出去千萬不要給你爹爹丟臉。此事定要切記，莫要處處使小性子，讓姑爺難堪。”夫人緊緊握住趙寶寶的手，囑咐道。
“女兒知道了。”趙寶寶低下頭去，若有所思。
“你臉色不大好，是不是婚期定的太急，讓你……”夫人心細如塵。
“娘……我……只是有點累了。”趙寶寶欲言又止，卻不忍心破壞母親的一片好意。
“寶寶，你是爲孃的掌上明珠，若不是你喜歡，我是不忍心把你這麼早就嫁出去的……”言到此處，夫人低頭垂淚，竟嚶嚶哭泣起來。
“娘……女兒都知道。一切都是命中註定，女兒都知道……您別哭了，您若是這樣，女兒更沒辦法……”趙寶寶心中哀傷，卻無處名說。
“這大紅的喜服，是娘出嫁的時候穿過的，一針一線，都是你外婆親手繡出來的。娘想要把最好的都給你。”慈母之心，令人聽之動容。
“多謝孃親，只是……女兒還有一個未了的心願，不知孃親可不可以成全？”趙寶寶緩緩擡頭，淚眼婆娑地道。
“你儘管說來。”夫人拭去淚水，捧着趙寶寶的臉道。
“讓女兒再給孃親洗一回腳。”趙寶寶言罷，重重一跪。
“孩子……”夫人哭聲更甚，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噼噼啪啪地往下
掉。
“請母親成全。”趙寶寶長跪不起，幾個丫頭看着，都跟着抹眼淚。
“小姐，奴婢幫您打水。”丫鬟抹乾了眼淚，躬身出去。
母女甚少有這種獨處的溫暖時光，在趙寶寶出嫁之前，顯得尤爲珍貴。
幾個丫鬟婆子在身邊伺候，趙寶寶擼胳膊挽袖子，把母親的雙腳放在滿是玫瑰花的木盆裡，仔細洗着。
“娘，明天女兒就要出嫁了，您定要保重身體，千萬不要太過操勞。府中大小事宜，都讓下人們去做，您就……”趙寶寶自言自語一般囑咐着母親。
“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夫人聽罷，更是淚水漣漣。
“奴才定會在身邊幫扶着，讓小姐處處順心。”陪嫁丫鬟跪在地上道。
“我沒有看錯人，小姐從小嬌生慣養，不知道外面有多麼險惡。你是當丫頭的，在小姐使小性子的時候，定要在一旁提醒，千萬不可煽風點火，讓小姐在婆家受氣。”母親囑咐道。
“奴婢知道了，請夫人放心。”丫鬟跪地，在一旁恭恭敬敬地俯視着。
母女二人情深，見者動容。
歐陽天麟在趙寶寶閨房的房頂，看到了一切，不免心中一陣刺痛。
這個傻丫頭，以爲明日就是她大婚之日，還與母親依依惜別。殊不知，歐陽天麟早就計劃好一切，決不可把心上人拱手讓人。
“天色已晚，你早些休息吧！明日迎親的隊伍早早便要來府上，你定要……”說到此處，母親的眼眶又紅了半邊。
“母親放心，孩兒定會恪守婦道，與……公子舉案齊眉。”趙寶寶哽咽片刻，跪下給母親行了大禮纔算罷了。
夫人帶着丫鬟婆子退去，反倒讓趙寶寶更加空虛無助。
更深露重，窗外偶有貓叫，趙寶寶起身查看，盼望着可以見歐陽天麟最後一面。
丫鬟眼尖，卻不敢挑破，只好試探着問道：“小姐，該上牀就寢了。明日姑爺的花轎……”
“我都知道了，你們下去吧！”趙寶寶略顯煩躁，只是揮了揮手，並不動彈。
幾個丫鬟面面相覷，卻也沒有辦法。
“我讓你們幾個退下！”趙寶寶提高了聲音，卻又後悔了。
罷了，我這是在做什麼呢？爲何要拿幾個下人撒氣？趙寶寶心中暗自揣摩，總覺得有些許遺憾。
明日過後，趙寶寶就嫁作他人婦，再也沒有和歐陽天麟見面的理由了。想想兩人來往的點點滴滴，甜蜜而苦澀，讓趙寶寶永遠不可忘懷。
就算再見，能改變什麼呢？
趙寶寶不禁苦笑一番，和衣而臥。
俯瞰一切的歐陽天麟，心中百轉千回。他想要跳下來，與心愛之人執手到老，卻不敢在此時表露心跡，以免打草驚蛇。
若整個計劃被人知曉，兩人誰也別想活。
看着天邊泛起魚肚白，歐陽天麟收回愛慕的眼光，轉身消失不見。
一夜輾轉反側，趙寶寶不曾安睡片刻。
今日就是趙寶寶大婚之日，想到此處，兩行清淚湮沒了她的希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