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顏低頭看着茶杯裡的水,自言自語着,我是不是太很殘忍了?連一個剛成形的胎兒都利用,以至於讓他失去了生命。雖然他不是爹爹親生的,可是那畢竟是一條生命……你說,那個胎兒會不會怨恨我?
說着花顏突然扯開嘴角笑了,“我猜他夜裡肯定會來找我,找我賠他的性命。”
歐陽天青用力摟緊花顏,“不是你爹的孩子?”
花顏點了點頭,原來柳婉兒在外邊有個姘頭,她肚子裡的孩子是跟那個姘頭的。
這倒是讓歐陽天青有些意外,隨後像哄孩子一般輕輕搖着花顏的身體,輕聲勸解着花顏,讓她不要多想了,就算柳姨娘生下了這個孩子,以後也是個麻煩,倒不如現在這樣的好。
花顏嘆了口氣,將杯子放在桌子上,伸手摟住歐陽天青的脖頸,將頭埋進那個堅實的胸膛裡,深深吸了口氣,好累啊……
歐陽天青看了看外邊的天色,已經是快到三更了,伸手抱起花顏向寢室走去。
第三天花顏特意帶了一些補品去看柳婉兒,只見柳婉兒正呆呆的坐在牀上。
“大小姐來了,您快去勸勸我們姨娘吧,從小產開始就不吃不喝,這已經三天了。”跟着伺候柳婉兒的一個嬤嬤擔心的看着柳婉兒。
花顏嘆了口氣,轉身讓屋子裡的人都下去,嬤嬤應了一聲帶着屋子裡的下人走了。
花顏坐到柳婉兒身邊看了看她,發現她還是那副癡癡呆呆的樣子,並沒有什麼反應,“柳姨娘莫要傷心過度纔是,畢竟,那個孩子不是爹爹的。”
柳婉兒聽到花顏的話滿臉驚恐的看着花顏,“大,大小姐,我不明白你這話什麼意思。”
花顏輕笑出聲,擡手拂了拂鬢邊的碎髮,“我說的什麼柳姨娘心裡最清楚了,陳雲峰這個人我想姨娘應該不陌生吧。”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柳婉兒,帶着洞悉一切的笑意。
“你怎麼會知道……”柳婉兒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不敢置信的看着花顏。
她原本以爲自己隱藏的很好,可是沒想到,這個當初找上自己的小姑娘卻什麼都知道了。
花顏不再看着柳婉兒,這個女人是自己送到爹爹身邊的,自己又怎麼能不弄清楚她的底細呢?
原本柳婉兒發現自己懷孕是想跟陳雲峰私奔的,可是陳雲峰知道她懷孕後卻一直都沒再出現。
花顏看着柳婉兒驚疑不定的眸子,輕聲問道:“你知道陳雲峰去哪裡了嗎?”
柳婉兒下意識的問道:“去哪兒了?”
花顏垂下頭輕聲道:“我給了他一筆銀子,讓他放棄跟你私奔。”
“什麼?那,那後來呢?”柳婉兒此時蒼白的臉色更加沒有血色了,一雙漂亮的美目也有些空洞。
花顏好笑的看着柳婉兒,溫聲細語的告訴了她實情。
陳雲峰毫不猶豫的拿了自己的銀子,消失的無影無蹤。
柳婉兒的身體如同被抽空了力氣一般,一瞬間垮了下去,整個人都了無生氣的依靠在牀棱上。
雖然已經
知道了結果,可是柳婉兒還是希望能從花顏口裡聽到陳雲峰沒有放棄自己的消息,最少也應該是掙扎下的。
可是沒想到竟然是這般毫不猶豫的就將自己賣了,而自己還在想着他只是去籌錢,之後就來帶自己走了,多可笑。
柳婉兒想到這裡突然笑了,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自己的一生啊,真是悲哀呢。
花顏嘆了口氣,柳姨娘,你別怪我,與其日後再看清事實,不如現在痛苦着醒過來的好。
如今你怎麼說也是花府的姨娘了,只要你以後多討爹爹的歡心,難道還怕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嗎?
柳婉兒笑着看向花顏,“大小姐,我本以爲你只是個富家小姐,沒想到你如此的有心機。”
花顏笑了下,“姨娘,你我如今已經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好了,自然你也好。時候不早了,姨娘好好休息,早日調理好身子纔是。”說完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走出屋門,花顏看着天上明媚的太陽翹起了嘴角,天氣正好呢,以後恐怕這樣的好天氣不多了。
自從花顏那天看過柳婉兒之後,柳婉兒便不再吵鬧,乖乖將養身子了,而孟惜柔也老實的待在自己的院子。
歐陽天青跟花顏抽空見了東方白一面,交代他採購一些藥材,後來又回了一趟凌雲山莊。
平靜的日子就這樣過去了,轉眼間便到了年根,花府裡上上下下一片和氣。
因爲孟惜柔閉門思過,所以花顏自然而然的接過了花府內宅的掌事權。早早的花顏就讓府裡掛上了紅燈籠,窗花更是每扇窗子上都貼了。
這天一大早就下起了雪,片片鵝毛般的雪花飄飄灑灑的落下,整個院子裡都是一片銀裝素裹。
因爲知道花顏怕冷,屋子裡點着好幾個火盆,將屋子烘的暖暖的。冰清還拿來了幾個地瓜在火盆上煨着,這會兒正冒着一陣陣的香氣。
花顏穿着白狐領湖青色的錦緞棉袍,手上捧着一個暖爐,站在門口看着外邊落下的雪花。
今日歐陽天青罕見的沒有陪着花顏,早晨接到個信鴿,一早晨就出門了。不知道是歐陽天青不在身邊還是怎麼的,花顏總覺得心裡有點放不下。
正在花顏想着歐陽天青什麼時候回來時,歐陽天青穿着黑色的貂裘大氅從外表走了進來,臉色略顯蒼白。
擡頭看到花顏站在廊下,愣了下,埋怨她天氣這樣冷,還站在門口。說着快步來到花顏身邊,擁着她走進了屋子。
在歐陽天青靠近自己時花顏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垂下眸子吩咐冰清道:“去打盆熱水來,辰戰也下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就好。”
辰戰點了點頭退下去了,冰清打來一盆熱水,便自發的去外間守着。
花顏看着歐陽天青,替他脫去大氅,果然,只見歐陽天青胳膊上雪白的衣袖被鮮血染紅了一片。
將歐陽天青的衣服脫了,眉頭皺了皺,這是去做什麼了?怎麼傷成這個樣子?轉身在熱水裡侵了個帕子。
估計是怕花顏擔心,歐陽天青嘆了口氣
,輕聲解釋不過是生意上的事,不小心被傷到的,沒什麼大礙。
嘴上說着沒事,但還是老實的坐在牀上讓花顏替自己包紮傷口,畢竟看着小娘子關心自己,這可是難得的畫面呢。
花顏輕輕的替歐陽天青擦去胳膊上的血水,又取過一旁的藥匣子,找了創傷藥給他敷上,一邊纏着繃帶一邊輕聲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歐陽天青輕笑着道:“還能怎麼回事,就是那幾房看我身體漸好,忍不住出手了唄。”
歐陽天青雖然說的輕鬆,可是花顏知道這裡邊肯定不簡單,找了身新的裡衣給歐陽天青套上,“知道是哪一房嗎?”
歐陽天青任憑花顏服侍着自己穿上衣服,挑起嘴角道:“以前我裝作身體不好時最有希望坐上未來莊主的是老二歐陽天鈺。不過其他幾房也都沒閒着,這一次出手的到底是哪一房還真不好說。”
歐陽天鈺跟歐陽聽雙都是二夫人顏憶姝的孩子,本來因爲歐陽天青身體的原因他幾乎已經是大家認可的凌雲山莊未來的接班人。
但是上次回凌雲山莊時,知道歐陽天青身體大好,歐陽天鈺臉色明顯就變得有些難看。
畢竟歐陽天青身體好了,他這個凌雲山莊的莊主可就坐不上了。所以這次對歐陽天青動手的最大嫌疑人便是二房。
可是其他幾房也都不是省油的燈,所以花顏還是想着早做準備的好。
歐陽天青看着花顏垂下眸子陷入了沉思,伸手抱上她的腰身笑着勸解她別擔心,只不過是一些小小的損失,這在自己眼裡還不算什麼,雖然這幾年自己一直在裝病,可是該經營的自己也沒放下。
花顏知道歐陽天青不想讓自己操心,於是微笑着撥出冰清埋在火盆裡的紅薯,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
歐陽天青伸手擦了擦花顏鼻子上沾上的灰笑道:“除夕夜我們要進宮參加除夕夜宴。”
花顏愣了下,隨後開玩笑,那等到了十五花燈節我們是不是還要進宮參加十五夜宴啊?
歐陽天青笑着解釋,那到不必,不是每個節日都進宮的,只是每年的中秋跟除夕是必須要參加的,除夕夜歐陽天青的母親跟父親也會進宮的。
花顏點了點頭,畢竟葉瑤跟當今的皇帝葉霆可都是當今太后所生,所以花顏並不吃驚。
因爲知道除夕沒法跟家人一起在家過年,所以花顏在二十九這天便命人備下一桌豐盛的酒菜。
夜晚,一大家子人熱熱鬧鬧的圍坐在桌子旁,卻獨獨少了孟惜柔跟花子志兩個人。
花雨因爲孃親不在,自然臉色不好看,花瑩也是滿眼落寞,看着坐在花五穀身邊的柳婉兒,站起身道:“柳姨娘,我弟弟年幼不懂事,害得姨娘小產,我這個姐姐帶弟弟在這裡向姨娘賠罪了,還請姨娘不要怪罪他。”說着端起酒杯敬向柳婉兒。
本來柳婉兒不想接花瑩的酒,但是看到花顏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立刻微笑的看着花瑩,只推說花子志年紀還小,自己也還年輕,不當事。端起自己的酒杯向花瑩示意了下,仰頭喝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