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4—家人與姓氏的關係】
這一天, 閒置已久的皆城宅久違地有動靜傳出。
因爲總士帶着一騎回來了。
總士和一騎這個時候之所以會在皆城宅裡忙活,那是因爲,一騎表示:在派遣團出發之前, 希望能和總士一起, 到皆城宅住幾天。
本來這個就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更不用說這是由一騎提出的要求, 總士自然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不過說起來, 爲什麼你會這樣希望的?”一邊揭開蓋在傢俱上的防塵罩, 總士以自己的好奇作爲閒聊的開始。
雙手收拾的動作聞言猛地一頓,一騎微紅着臉,不大好意思地回答了這個問題:“只是想試試……完全體會過去我避開總士你的時候, 總士過去的生活環境而已……”
聽着話音越來越小,總士擡眼看過去。
此時天光怡人。
然而, 沐浴在蜜色陽光中的一騎, 笑得感覺縹緲。
留意到一騎說起那段時期時面上的消沉和自責, 明白對方心思的總士不僅放軟了眼神,柔聲安撫道:“不用在意的, 那都已經過去。”
“但是……”就算總士是這樣說了,但一騎依然還是很在意。
“因爲你現在就在這裡。”這樣說着,總士走過去,抱住對方,“就在我身邊。”
總士當然不覺得單憑自己的三言兩語, 一騎就會完全放下心結, 但總士他相信自己有這個決心和耐性——無論多少次, 他都願意把自己的心意告訴給一騎知道。
只要他想聽, 他就會說, 無論多少次都可以。
[真壁一騎]他就在這裡,不再是無知無覺的狀態;他[皆城總士]也在這裡, 不再是束手無策的狀態。
他和他,都有足夠的時間。
乖順地依偎在對方的懷中,近距離地感受着對方的體溫、對方的呼吸,還有對方的心跳,一騎如同忽然想通什麼那樣微微瞪大眼睛,繼而雙瞳因爲感動而隱約顫動,笑意隨之從眼底泛起,在他的面上安靜地暈出一個美好的微笑。
帶着這微笑,一騎安詳地閉上眼,肯定了對方的說法:“嗯,我在這裡哦,總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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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的晚飯是咖喱。
“忽然想起一個事情……”這樣說着,一騎停下了自己的勺子,同時微微皺起眉頭,認真地考慮着問,“既然我們兩個在一起了,那麼……我需不需要改姓氏呢?”
總士這下就有點聽不明白了,“爲什麼覺得需要改姓氏的是你?”
一騎向餐桌對面的總士看過去,同時實誠而又懇切地交出答案:“因爲我想成爲總士的家人。”
十分率直的回答,十分有一騎風格的答覆。
儘管這發直球來得毫無徵兆,但總士照樣是接得滿心歡喜,與此同時還能讓理智不至於因此下線——他不過是鎮定地推了推眼鏡,實事求是得簡直煞風景地說:“這樣的話,發給生存圈那邊的派遣團名單就要追回來改了。”
“啊、說來也是。”一騎也跟着反應過來,也聽明白總士這句話的潛臺詞是“會給別人帶來麻煩,因此不建議”——“不過……我不改名字,真的沒關係麼?”
總士一臉無所謂,“沒關係,你依然是你,這樣挺好的。”
“這樣啊……”一騎感覺似乎有些沮喪。
“不過真難得你會在意這方面的事情……”總士也覺得很是意外。
“因爲總感覺需要做點什麼才行……”一騎似乎還是有些不死心地再問了下,“那……姓氏互換?”
就這個提議而稍微預想了五秒,總士瞬間感覺有些好笑——事實上,他的嘴角已經勾起了細微的弧度,“還是算了吧,大家肯定會覺得很混亂的。”
——真壁一騎變成皆城一騎?皆城總士就變成真壁總士?這算是在玩排列組合嗎?
同樣想象了一下那個可能性,首先被繞暈的一騎即時就皺起眉頭表示:“說來也是。”
直覺一騎還在考慮這個問題,於是總士一邊挖咖喱,一邊告訴一騎:“其實,也可以是以真壁司令的名義,收我爲養子。這樣我就可以入籍了。”
一騎愣了下,聽來似乎有些驚訝:“原來這樣也可以的麼?”
總士點點頭,更加詳細地進行說明:“雖然走的是收養程序,但由於我早就不是那種什麼都不懂的幼童,所以可以自行決定是否保留自己被收養之前的名字,就像劍司那樣——近藤老師犧牲後,劍司就是由要老師收養的,也是保留[近藤]這個姓氏。”
“這樣啊……”顯然一騎也記起來了。
之後,他們兩個毫不尷尬地繼續安靜用餐。
忽然嘆了口氣,一騎小小地鬱悶着咕噥道:“我果然不擅自要動腦子的事情呢……”
“沒關係,有我在。”雖然內容與平時的差不多,但實際上,總士沒能管好自己語氣中的寵溺。
畢竟眼下的氛圍是如此的溫馨舒適——在這個時候還約束自己,豈不是莫大的浪費?
另一方面,雖然沒聽出總士對自己流露的寵溺,但欣悅、並自豪於對方的可靠,一騎十分開心地揚起笑容,用力一個點頭,“嗯!以後也要拜託了哦,總士。”
就這樣,就算是在一起組建了新的家庭,總士和一騎一致決定:還是保留彼此的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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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皆城宅是島上佔少數的洋式宅邸,所以總士和一騎不用考慮睡覺鋪牀這種事情。
也所以,他們兩個現在要決定的是——到底要不要睡在同一張牀上?
——想是想的……
——只不過,由自己提出,好像……不太好吧?
在晚飯後那陣含義豐富的沉默的籠罩中,這兩個人內心有着同樣掙扎。
哪怕是到要睡覺的時間,他們兩個依然是站在樓梯口大眼瞪小眼。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總士:“……晚安。”
一騎隨即一個驚蟄,回道:“晚、晚安……”
結果,在總士準備離開之際,一騎低着頭猛地雙手拖住總士因爲轉身而擺動的手。
之後,誰也沒有說話。
只是一騎一路用雙手抓住對方的一隻手,總士頭也不回地把對方領回到自己的房間。
在自己房間的牀鋪上躺好,注意到先一步躺好的一騎一直是一言不發地盯着自己瞧,總士疑惑地問:“怎麼還不睡?”
“感覺好像是在做夢。”實誠地回答了對方的問題,期間一騎依然是雙眼一眨不眨的,簡直執拗地注視對方——他甚至直接翻身側臥,好讓自己可以直面躺在自己身側的那個人。
明白一騎那份小小的患得患失,總士輕輕地呵了聲笑,同樣也翻了個身,直接與一騎面對面,直視一騎那雙被月色襯得更爲明淨的眼睛。
同樣直視着對方因爲月色而映得明亮的眼睛,一騎神情有些恍惚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撩起垂落在對方側臉上的髮絲。
默不作聲地看着一騎的表情因此而逐漸有笑意泛起,目光專注的總士倒是始終那一副平常的面無表情。
“不是夢。”
冷不丁聽到這話,一騎猝然一個激靈,神情微動。
在這一晚清朗的月色下,在這一個柔軟的被窩中,說完那句話的總士十分自然地探身過去,輕柔地親吻了一騎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