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顧雲、顧雨被田月兒強行帶回了張家。然而田月兒一回來就帶着張繼昌縮進了自己的房間,好半天也沒有出來,只留下兩個人心神不定地在張家莊園裡四處亂逛的等消息。
莊園雖然說是新建不久,張繼昌還是對這裡的佈置不甚滿意,所以經過了幾次返工的大片建築裡,現在一進門的花園已經是被裝飾成古色古香的蘇式園林設計,滿眼盡是假山疊翠,綠水蕩波;一條條錦鯉在荷花池不時冒出頭來,帶起了一道道白線;層巒疊嶂的朱門翠瓦里,曲徑通幽的迴廊通向前廳大門,然而在廊下閒坐的兩個小夥子也沒心思去看看眼前這個如同畫裡一般的景色,只是低着頭嘀嘀咕咕地互相商量如何來應付來自小姨的刁難……
“哥?你說小姨會提什麼要求出來。”
“我管她?反正咱們必須要走,她愛咋咋地,只要出了這個大門以外,她就是想管也管不着了!”
顧雲要比顧雨想的開,愛好冒險的他,滿腦子裡已經都是對遠遊藏區探險的渴望和期待,至於真正的目的嗎?一早就拋在腦後了。
門口院門一陣響動,當班的司機老陳帶着一個穿着灰布老式中山裝①打扮的小老頭走了進來。
帶來的這個人年紀大約有六十幾歲的樣子,個子不高亦不算胖;背頭,腦袋上油光水滑的頭髮已經白了大半邊;不過臉色倒是很好,營養豐富的臉上滿面紅光的,眼睛裡也絲毫不見一般老年人的混濁,黃眼珠子總是嘰裡咕嚕地亂轉個不停;佝僂着腰跟在老陳後邊,見到兄弟倆,遠遠的就開始笑嘻嘻地露出了一口白生生的牙齒。
弟兄倆點點頭向他們示意禮貌,就又開始了他們的議論,他們絲毫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不起眼卻尚人見喜的老傢伙卻幾乎追隨了他們兩個好一段時間。
就在客人進去不久,兩兄弟就被喊進了客廳裡,田月兒指着正在沙發上和張繼昌聊得眉開眼笑的老頭子說道:“來!你們兩個來見一下我孃家的大表哥,你們就……叫連伯吧!”
顧雨和顧雲愣了愣,趕忙衝老頭鞠了個躬道:“連伯好!”
在這裡就要說一下田月兒的家教一向很嚴,對於從小就跟在她身邊的顧氏兄弟,她一手帶大的同時不僅督促其學業有成不說,更在品行上極下功夫嚴格要求。雖然顧雲有些玩世不恭,但和顧雨一樣,他們的待人接物是做得很到位的。
“啊!……好好!”老頭子笑眯眯地站起來拉住兩個小夥子,連聲誇讚:“不錯不錯,真是一表人才,瞧這體格相貌絕對是萬里挑一,沒地說,沒地說呀!哈哈哈哈!”
顧雲斜着眼睛悄悄瞟了顧雨一眼,用嘴型無聲地說了一句:“馬屁精!”
田月兒和張繼昌倒是高興的很,尤其是田月兒,樂得大眼睛也彎成了兩道新月,臉頰上的酒窩也明顯深了不少。
“瞧您說得!……他們啊!……能少讓我們兩個操點心就不錯了!”
張繼昌則是滿臉自豪的模樣,感慨地點點頭表示同意。
“你們是說讓我帶他們出去闖闖是吧?沒問題,行!老頭子也沒有別地說,回頭看看什麼時間走?我這兒隨時候命!”連伯滿口子答應了下來。
顧雲一聽可就着了急了,一把拉住田月兒說:“小姨!這可不行!”
“怎麼了?不是你們答應我的?如果不樂意,就給我老老實實在家裡呆着,哪兒也不許去!”
“不是!……你看他……那個歲數?這出門不是……給我們自己找……麻煩嗎”結結巴巴地說完理由,看着田月兒越來越陰的臉色,顧雲忙鬆開她的袖子,一撤身子擺了個馬上轉身就跑的架勢。
沒想到田月兒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擡手點了點顧雲的額頭。
“你呀!還是少操這個心的好,連成大哥的一身功夫幾十年沒有放下過,就像你這樣的,三五個還真沒放在他老人家眼裡……”
“就他?……”顧雲回頭看看顧雨,又轉頭看看對面那個笑眯眯的小老頭,一臉的不相信。
“就這麼定下來,明天早上,你們三個出發!”田月兒拿出了當家女主人的架勢,揮手讓倆小子滾蛋。
到了門外,顧雲扯着顧雨問:“哎我說小雨!你怎麼不吭聲啊?難道真帶着這麼個糟老頭子一起?”
顧雨翻了個白眼反問:“難道你能說不行?”
“不能!”
“那不就結了!”拍拍顧雲的胸口,顧雨說道:“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像這樣一看就明白的事兒,哥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說完,他施施然自顧自就走了。
“啊不!……我說……這不是就成了玩兒我一個人了嗎?”顧雲一擡頭看到顧雨漸漸遠去的背影,着急地喊了一聲:“嘿!我說你給我等等!……”馬上一溜煙追了過去……
……
……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連伯和顧氏兄弟告別了張繼昌和田月兒,由老陳開車徑直趕到了t市中心的一家叫做美景天成的旅行社前。
這是在十字路口一家不小的門臉房,門口正被許多人圍了個滿滿當當。顧雲見狀,連忙下車分開衆人擠了進去,顧雨則陪着連伯也下了車來到附近靜等消息。
不多時,顧雲滿頭大汗地跑了出來,一見面就大聲喊着:“壞了壞了!天成旅行社被封了!”
顧雨一愣,急忙追問他:“怎麼回事?”
“這個旅行社老闆涉嫌違法經營被拘留了!外邊的都是來退錢的團友,裡邊都亂套了!”
“你怎麼找了這麼一家不靠譜的公司?你不是說他們還是旅遊局推薦單位嗎?”顧雨也着急地對着顧雲埋怨起來。
“我這不是也沒想到嘛?……那現在咋辦?”
“不如回去找張先生看想想辦法?”連伯笑嘻嘻地插進來出點子說道。
顧雲不滿意的斜了他一眼,鼓着腮幫子說道:“太丟人了!不回去!”
顧雨倒是低頭仔細想想,拽了顧雲一把說:“就聽您的!回去!”
“你!”
“你先別急!這件事聽他的沒錯,乾爹手裡有的是門路,你不想早點見着爺爺嗎?”顧雨低聲對顧雲說道。
連伯擡手示意老陳把車調過頭來,三個人一上車就催着又返回了張宅。
“這麼快就回來了?……出什麼事了?”看兄弟倆臉色不好,張繼昌直接問上連伯。
“沒事兒!出了點小事,我老頭子坐不了飛機,這不是雙飛嘛!他們兩個意思照顧我這個糟老頭子,找你借輛車,我們開車走?”連伯說話裡半真半假,自作主張的和張繼昌提出了借車的要求,順帶則替兄弟倆打了個圓場。
張繼昌痛快地點了頭,一輛車而已,對於他來說不是個事。
顧雲則是一臉的不愉快,對這個老頭子的圓滑世故不以爲然。
顧雨倒是對連伯的一番作爲頗感有趣,這個老頭笑嘻嘻的不言不語,關鍵時候卻很有主意,看樣子絕不是田月兒一個普通親戚那麼簡單。
張繼昌借出了一輛新買的改裝加固版JEEP牧馬人越野車給他們,順便讓老陳陪着從一個熟悉的關係那裡選購了一大批例如食品帳篷廚具日用和醫療用品之類的東西,按他的說法,開車長途出門在外總是多準備着些要好,免得臨時遇事的時候措手不及。
萬事俱備,張繼昌把顧雲、顧雨叫到臥室,給他們塞了二十萬元的現金裝在了旅行包裡。雖然兩個人已經帶上了大限額的信用卡和幾萬塊錢,但是既然不是隨團出行,張繼昌還是覺得有些硬通貨在身上,要底氣足些。
當天下午,三個人就迫不及待地開車上了路。